钱都从口袋里拿出来,在盆里点上火,一张张烧着。
见刁冉冉依旧面露哀戚,他不禁急忙安慰道:“你何必想那么多?你爸爸才多大年纪,要是真有那一天,怕是要二、三十年以后呢。现在想这个,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她一听,倒也是这个道理,过去是男人四十一枝花,现在是男人六十一枝花,刁成羲又是平素注重保养的,每年定期体检,从来没有查出来过任何心脑血管疾病,他就是真的撒手人寰,怕是也得等上若干年。
“不说他了,今天是专程来看妈妈的,她一定也不愿意我们多提别人。妈妈,我来看你了,和你的女婿一起来的,还有宝宝,你可千万要保佑我们一家三口……”
刁冉冉从战行川的手中接过一摞纸钱,也一张张地往盆里递。
火苗大口大口地吞噬着他们手中的纸钱,见状,刁冉冉不禁泪如雨下,念叨着:“一定是太久没有人来看妈妈了,她一个人在下面,没有钱吃穿了,你看这纸烧得多急,都是我不孝……”
战行川腾出一只手,用干净的手背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别哭了,这不是来了吗?再说,也不是没有人来,你看……”
说罢,他一指墓碑后面,那里摆放着好几束已经干枯的花束,从干枯的程度上来看,时间应该是有前有后,很明显,是有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里一趟,每次来都会带一束花。
一听战行川的话,刁冉冉一怔,果然停止了哭泣,循着他的手势,看向墓碑的后面。
她原来蹲着的地方,因为角度的原因,是看不到那里的,现在,经过战行川的这么一提醒,她特地站起来,就能看见那些花束了。
“奇怪,谁来了?”
刁冉冉走近一些,发现这是产自杭州下天竺的白花鸢尾,很多人都会把它和百合花弄混,而她却一眼就认出,这是鸢尾,因为它只有三片花瓣。
之所以她能有这个知识,是因为那本日记,秋境曾经在日记里专门提到过白花鸢尾,还说她十几岁的时候去杭州游玩的时候,对它“一见钟情”,从那以后就十分喜欢。不过,她也不无遗憾地写到,因为白花鸢尾的颜色是以白色为主,所以刁成羲很不喜欢,觉得不吉利,他不太高兴在家里看到这种花,所以,秋境好几次提出想在家里栽种,都被他否决了。
没想到,居然有人专门为她带来一束束的白花鸢尾,真是有心了。
“会不会是你爸?他最近不忙了,说不定想起从前的事情,也觉得对妻子有亏欠,所以……”
战行川看出刁冉冉的疑惑,走上前去,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地猜测着。
“不知道。”
她摇摇头,咬紧嘴唇。
宝姨或许知道秋境喜欢白花鸢尾,但是她和丈夫已经回南平了,上星期她们才通过电话,她不可能再来送花。
如果是姨母秋帆,她不可能在不联系自己的情况下,就秘密地来中海祭拜妹妹,何况她上了年纪,行动不便,她的儿女也不会轻易答应她一个人北上。
难道是那个神秘的“R”先生吗?
又或者是真正的刁冉冉?
还是说,真的被战行川猜对了,是改过自新的刁成羲?
究竟是谁呢?
“先别管了,可能是老朋友吧。我们先把纸钱烧了,这里风大,我怕你着凉。”
墓园不比市里,这里人烟稀少,地域空旷,而且又栽种着松柏常青树,一走进来就觉得特别的凉,气温恐怕要比市内低上二、三度。战行川担心刁冉冉吹风,回去以后可能会头痛,或者感冒,所以急忙催促道。
听他这么一说,刁冉冉也打消了心头的好奇,继续和他蹲下来,把带来的纸钱都烧了,两个人又对着墓碑磕了头,这才准备离开。
“你先去前面那里站着等我,我把这里打扫一下。”
战行川一指身后,那里比较背风。
刁冉冉点点头,走到他的身后,那里也排列着一排排的墓碑,见他低着头收拾东西,恐怕还要等一会儿,她为了打发时间,所以也好奇地看着每一座墓碑上的照片、姓名、生卒年月等等。
战行川把火灭掉,然后把贡品再摆整齐一些,香烛吹熄,眼看着差不多了,他一抬头。
面前的墓碑后,不知道何时忽然站着一个女人。
他愣了愣,因为阳光正好照着他,有些晃眼,所以战行川本能地眯起了眼睛,有些吃惊地看向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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