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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真的喜欢上他了施逸伦凄惨地想。
“没事吧?”
“我、我没事!”慌慌张张地站好,不待姜靖翔再开口,施逸伦逃难似地拔腿就跑。
这回,她没有再被电线绊倒,倒是插头经她莲足这么一勾再勾,离开了插座的怀抱,落地敲出清脆一响。
几乎是同时,电脑萤幕瞬间化明为暗,无言宣告被迫罢工的事实,不再运作。
她停步,回头看着自己的杰作。
“呃”视线落在萤幕与姜靖翔之间,施逸伦独尝尴尬的苦果,久久无法成言。
姜靖翔盯着电脑萤幕,只想着
不知道这台电脑有没有预设自动回复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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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逸伦敢发誓,从小到大,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出现过“糗”这个宇。
她,施逸伦,代表的是优雅气质淑女路线,是台大毕业、应届的检察官榜首,是人人眼中惊艳不已的气质型美女。
即便她已经二十有九,但天生的丽质加上后天的细心保养,她依然是走在路上经常被人搭讪的美女。
她的气质娟秀,宜室宜家,行止优雅,深具淑女风范(至少她以为),从来不曾出糗过,但自从她的生命中出现一个名叫“姜靖翔”的男人“米”跟“臭”组成的这个字,几乎和她成了莫逆之交。
噢,丢脸!丢脸丢脸丢脸!
有哪个人在告白之后会差点跌倒,又会在告白之后扯掉电线,把意中人辛苦工作的成果,啪的一声终结?
还来不及展现她能成为贤内助的资质,就已经表现出成为外患的特质,为自己惨澹的情路再搬来一块大石头。
他一定更讨厌她了,呜呜
不是捣住她的嘴,就是拿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何夭夭斜睨趴在她左手边的同僚,正考虑着要用哪种方法比较有效。
最后,她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口头宣示:“你已经花了我五十三分十六秒哭诉你的情路不顺,够了吧?”
怎么这样说!“你没有同情心,呜呜”
“我嗤!”她没同情心?何夭夭死瞪占据自己桌面的脑袋。
她要是没同情心,会让这个孝女白琴待在她办公室哀号近一个小时吗?!“最好是我没有同情心。你可以滚了,施逸伦小姐。”
“呜呜,别这样嘛”桌子好硬。施逸伦改抱住同僚的玉臂,在柔软的臂膀中寻求安慰“呜呜,姜靖翔的比较结实,抱起来比较舒服”
“那你去抱他啊,我的手臂没办法为你圈起一个世界,成为你的避风港。”何夭夭冷冷地说。
“呜呜,我也想啊,可是他”话到伤心处,施逸伦又是一阵呜咽。
他对她的评价向来不高工作散漫、只知道打扮购物、不知民间疾苦、尸位素餐的检察界冗员一名。
如今,只怕在他眼中,她这个冗员又要加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为碍手碍脚的代名词。
她怎么会让自己走到这种地步?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把心思花在工作上。”这种事还需要人讲吗?
噢!一针见血,刺得她心痛。
“我有在努力了,每次开庭都有去”
“把如起诉状,请依法判决这句话念一逼,”何夭夭接道,反问:“这样跟不到庭有什么差别?敬业不是只要出庭就好。你不笨,应该清楚认真工作的定义是什么。”
施逸伦突然抬头,双手改捧住眼前美艳的脸蛋。“你的皮肤偏干,毛孔有点粗大,粉刺也很久没清了对不对?”
“对,最近为了查案,好几天没睡喂,这不是认真工作的定义好不好!”“可是认真工作之后就会变成这副德性。”
这副德性是怎样?碍到她哦?何夭夭气呼呼地想。
施逸伦缩手,幽幽怨怨地叹了声。
她知道小何很美,是与自己迥然不同的类型,如果说自己是名门闺秀的代言人,那么她就是情妇的最佳代表作。
“有种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这个女人是不是失恋到犯失心疯,所以净说疯话?“什么叫做情妇的最佳代表作?”
“啊?呃!”糟,说溜嘴!
托施逸伦的福,她终于明白吕洞宾被狗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把同情心放在你身上还真是浪费。”这是她的结论。
“呜怎么这样说,唛啦人家不是故意的嘛”耍赖、撒娇,施逸伦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平息同僚的怒气。
何夭夭受不了地白她一眼。“你确定你是台大毕业的?二十九岁?”一个小学生都比她强。
“我是台大毕业,二十九岁就别提了。”想到这,又是一阵伤心。“呜呜,我看了靖翔的人事资料,他还小我两岁,呜呜”
“不只是女追男,还大追小女人,你很会搞状况嘛。”
“你笑我不要脸呜”
“我可没这么说。”她刚说的话里哪句包含“不要脸”三个字了?“拜托,你能不能关好你的水龙头?我这里可不是龙山寺啊,白蛇娘娘。”
“呜呜白素贞淹的是金山寺,不是龙山寺呜”
还纠正她?“你让我愈来愈想收回同情心了。”同情心用在她身上,简直像用来打狗的肉包子,有去无回。
“唛啦”台语又溜了出来。“我们是好姐妹,唛按ㄋㄟ啦”
“谁跟你是好姐妹!”赶紧撇清,她跟这家伙绝对没关系。
“人家很喜欢你的。”
喜欢她?何夭夭像看见妖怪一样瞪着她。
“真的哦。”施逸伦靠着她撒娇。“你让我体会到有姐姐的好处。”
姐姐?美目斜睨。“依稀、仿佛、好像你还大我五个月,施姐姐。”
“嗳,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何夭夭斩钉截铁地说。
施逸伦摸摸她的皮肤,再摸摸自己的,感受到前者干涩、后者水嫩的肤触,有点得意地窃笑起来。
这家伙还来不及骂人,施逸伦自鸣得意的表情又黯淡下来。
“还样的你都有杨洛了,而我唉,我的白马王子还是下理我。”她条件这么好却不得青睐,想来就怨。
何夭夭差点没跳起来。“什么叫这样的你?”
“啊?!”好痛!施逸伦的脑袋跟着好姐妹左右开弓的拧脸动作摇晃。“痛!痛痛痛”
“施逸伦,我警告你哦!要交朋友可以,就是不要给我说话十句里带七句讽刺,要不然”想了想,脱口:“我以后再也不理你。”
话甫出口,何夭夭就后悔了。
切!这种对话连现在的小学生都不用了。
但对施逸伦来说,还是相当有效。被拧得扭曲的美颜登时再减三成秀丽,双眉纠成一团。
“唔唔不要嘛人家不是故意的。”扯扯何夭夭裙襬,一副讨好的模样,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不要不理人家”
“嗯。”见她一脸悔意,何夭夭消了火气。
然而下一秒,施逸伦又马上引燃这个朋友的肝火。
“人家只是说实话而已,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都说谎话好了。”
去!狈改不了吃屎,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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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已经发呆很久了哦。姜琳琳看着对面心不在焉的兄长,试着唤回他飞到九重天外的神智。
五分钟前,她家大哥就维持现在这样不知如何下箸的姿势,动也不动的。
好奇怪,从来没见他这么失神过。
“哥!”
“嗯?”如梦初醒,稍微聚焦的眼眸望着小妹。“什么事?”
姜琳琳用筷子朝桌面划了半圈。“你不饿吗?菜都凉了。”
“嗯。”虚应一声,姜靖翔脑中仍盘旋着上司今早说的话
“我说,如果我现在说我很喜欢你,会太迟吗?”
多么惊人的话!她,喜欢他?
“哥?”又发呆了。
猛回神,原来不知不觉中思绪又飞离饭桌。
甩甩头,姜靖翔试图甩开这困扰了他一整天的告白,无法理解如此复杂难解的女人心,决定抛诸脑后。
目标定在任职书记官三年后报考司法官考试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恍神于这段莫名其妙的插曲。
要求自己同时兼顾工作与准备司法考试,他实在不能、也不该想这种事。
然而下一秒,最疼爱的小妹浇了他一桶冷水。
“哥,你最近常常发呆哦。”
此话一出,姜靖翔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闷棍,疼得揪眉。
他最近常发呆?
“这样不行哦。”姜琳琳细长的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晃动。“未来的检察宫不能爱发呆哦。”
“小丫头。”姜靖翔笑着握住她手,戏谑轻咬。
“啊,哥咬人!”
“专心吃饭。”
“不专心的是你,一直发呆,该不会”灵活大眼一溜,机灵地定在二十七岁的兄长身上,企图从那张帅帅的脸上看出端倪。
“你在看什么?”瞧得他很不自在。
“哥,你觉得逸伦姐怎么样?”
“不怎么样。听哥的话,离她远一点。”
“逸伦姐对我很好。”
“那又如何?”姜靖翔皱眉。
“而且人又长得漂亮。”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家人面前,姜靖翔说话不留余地。
“呴!扮,从来没看过你这么讨厌一个人。”
“是吗?”不以为意地轻哼。
“可是啊,我听说讨厌与喜欢只有一线之隔,哥”十七岁的女孩笑瞇双眼。“愈讨厌愈有可能喜欢哦。”
姜靖翔双眼一翻,放过小妹可怜的手指,改捏鼻子。“收起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有,言情小说给我少看一点,听到没?”
唔,痛姜琳琳下满地噘嘴,不敢说施逸伦暗中借给自己一堆爱情的事。
“吃饭。”
“哦。”咕哝应了声,姜琳琳低头扒饭。
约莫一分钟后,抬头望向对面果不其然,她亲爱的帅老哥又在发呆了。
不自觉又陷入沉思的姜靖翔并未发现妹妹的注视,脑海中净盘旋着已纠缠他一个下午的疑问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又为何喜欢他?
一连串的疑问于焉开始,着实不明白她莫名其妙的感情,与突如其来的告白。
他是做了什么,才让她对他有感情?
而对他告白之后的她整个下午都不见踪影,让他完全摸不着头绪。
不同于其他人对她的温和态度,他摆明着不认同她,甚至说话间时常有犯上的谴责口吻她的感情来得未免太让人无法理解。
女人心,海底针。
他算是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