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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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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侧卧并不舒服,于是他决定让她睡得舒服一点。他移近她,小心翼翼的搂过她,让她趴卧在他胸前。

    他呆愣的看着,倚在他怀中睡着的清丽娇颜。她的唇艳河邙孩子气的微张着,睡着的她看起来失却防备,是脆弱惹人怜的,深深的牵动他的心魂。记忆中,他从来不曾对谁有过这种特殊的感受,他终于面对自己的心,他对她并不是单纯的好奇或欣赏。他喜欢她,喜欢有她在身边,甚至她老是泼他冷水他都可以不介意。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着她微张的红唇,坚定的对睡中的她说:

    “你是逃不掉的。”她丝毫不知道他的语气中,包含了多少关心、多少的占有意味,还有他轻抚她柔嫩脸颊的动作,透露了多少的怜爱与娇宠。

    她一恢复意识,立即感觉到自己的睡姿很奇特。她全身暖烘烘的,耳边响着一个稳定雄壮的心跳声,而她的脸热热的熨贴着一个火热的大枕头。这枕头很有弹性、很温暖,奇怪的是会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一上一下的起伏?是什么?这突来的疑惑,令她快速的醒来,睁闻双眼。是胸膛,她可以肯定,谁的胸膛?她猛然抬头,看见一个刚硬的下巴,下巴还有粗粗的胡渣。

    “你醒了?”一个雄厚的声音,在她的顶上响起。天呀!是他。她居然趴卧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睡了一夜,而且在荒山野地、相拥而眠。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觉得她全身的血液,全都集中在她的脸上,脸火热的烧着,却丝毫无法减轻她的困窘,她几乎是鸵鸟似的深埋起自己的脸。李聿白发现枕在他胸前的小人儿已经醒来,他开心的享受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温暖滋味。

    “你我”莂儿在一阵慌乱中,期期艾艾的不知该如何启口。

    既然不知道要如何说,那就化成行动。她奋力的挣扎出他的怀中,尽管那宽阔的胸膛非常的吸引她,而且几乎是她奢求了一辈子的梦想,可是她依然命令自己离开。

    李聿白明白她的困窘,更清楚她的恼怒,所以并不勉强她,反正来日方长嘛!于是他任她离开。虽然因她的离开而怀中突然入侵的冰冷,他非常不喜欢,但是现实还是现实,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夕阳西下,满天的晚霞映照着山壁,也将山壁绚出金碧辉煌的色泽。

    “喂,冯奇,你说他们会不会出现?”是魏中的大嗓门,回荡在这旷野中分外清晰。

    冯奇哼了哼,沉沉的说:

    “你希望他们出现?”他们正要通过一道峡谷,他警觉的看着山顶,感觉心里有一丝奇特的不安。

    “当然,他们一来,我就可以大干一场了。”魏中豪迈回话,也不理冯奇,继续毫无心眼的说:

    “不过如果我是他们,我会在这个地方下手。你看眼前造一道峡谷,只要躲在山顶,赏几颗大石给咱们,让大石由山顶往下滚,嘿嘿咱们可不成大肉饼,铁定完了。”

    他这无心眼的一说,倒让冯奇心生警惕,他勒住马下令:

    “全部的人,隐入那边的林子,要等天再暗一些咱们再行动。空出三匹马来,等一下先将马赶过去,真没事了咱们再过去。”

    “你干嘛?我随口说说,你当真呀!”魏中不解的抗议着。

    “你这张天生的乌鸦嘴,一向好的不灵、坏的灵,我不得不小心。我可不能让你出意外,否则,魏婶可要心疼的。”冯奇一脸严肃的说:

    “当然,我还没成亲嘛!我娘一天到晚就只会担心这件事,就生怕我没讨老婆,还没生出儿子就死了,那她会对不起魏家的列祖列宗。”反正等天黑还要好一段时间,闲聊打发时间嘛!所以魏中只好跟冯奇闲聊了。

    “冯奇,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没等到冯奇的回答,他已经开始自问自答的说:

    “要是我,女人一定要找那种温柔又不唠叨的,我有我娘的唠叨就够了。”

    冯奇是真的可以体会魏中的苦,天下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受得了唠叨的女人,自己的亲娘是不得不忍耐的,要是再讨个老婆来叨念自己,那可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看看天色,冯奇坚决的下命令:

    “走,放马!”就看见三匹马往前冲,果然不出所料,马才刚跑进峡谷,就听见由山顶传来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果真有人躲在山顶上推石头,妄想袭击他们。

    “追!”魏中一马当先的就想掠上山顶。

    他快,冯奇比他更快的挡在他面前,硬是拦下魏中欲飞掠而出的身影,平静的说:

    “别去,让他们以为咱们已经死了。我们往回走绕过这峡谷,今晚继续赶路;他们最快要等到天亮才会人谷查看,等到天亮咱们已经离开百里了,咱们现在的目的只是平安回京城,别多惹事端,等回到京城再好好的整治这班人,走吧!”

    “要停下来吗?”沈莂儿怀着无限希望的看着李聿白,他们已经快马奔驰了好几天,这几天因为生气自己逃不掉,她气愤的不愿意多说话,老是冷着-张脸。这是这几天来,她首次主动开口;而会让她如此让步的原因是:她不怕露宿荒野,可是她实在渴望能洗一个热水澡。榆水城人口不多,但是对莂儿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面对她期盼的目光,他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他停下马想找一家客栈歇息。大概是用膳时间,客栈人非常多,好不容易在角落边找到座位。坐定后才发现,会让客栈如此爆满的原因,是因为在店中有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和一个拉胡琴的老翁在卖唱。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并不想听她唱曲,想的只是借机欺负这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有一个甜甜的圆睑,大概因为生活的沧桑,使她小小年纪就有着不同一般女孩子的早熟。李聿白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个卖唱的女孩,吸引他注意的是沈莂儿的态度,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是阴沉难懂的,她如水的眸子中,浮现出一点点不忍和同情。

    “别唱了、别唱了,来!大爷香一个我赏钱。”

    “不要!您饶过我吧,大爷。”

    是一个马脸的壮汉,双手一伸,硬是将卖唱的小姑娘拉住不放。旁观的人,个个哈哈大笑的看热闹,一点仗义执言的意思也没有,小姑娘惊骇的挣扎,猛然的“咚!”一声。

    “啊!”那个马脸大汉大吼: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暗算大爷我?”

    马睑大汉气呼呼的大叫,因为在他拉那小姑娘的手上,不偏不倚的正插着一根竹筷子。

    “哪家的野狗,吠声真是难听。”莂儿清晰的吐出像冰珠子似的话,气得那马脸大汉放掉那个小姑娘,几个大步的站到沈莂儿面前,和他同伙的还有三人,看见莂儿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而且是和一个男人同坐,而他们有四个人,哪抵不过他俩呢。

    李聿白原本是优哉的喝茶,用眼角余光看见围来的四个男人,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莂儿,你让我休息一下,不行吗?”看来带着她,他堂堂的王爷这下成了她的跟班兼保镖。

    “哼!不过就几只不上道的狗,要很多时间吗?”莂儿还是冷冷的回话。

    马脸大汉气不过她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不正经的说:

    “这小娘们长得还不赖,给大爷温床刚刚好。”一边说话,手也不老实的伸出来,想去摸莂儿。

    只见他一双手尚未碰到莂儿,李聿白一抬手,就听见“碰!”马脸大汉已经四脚朝天的摔出去,躺在客栈门口哀号。其它三人全一拥而上,李聿白潇洒的让过身,反手一拳“碰!”首当其冲的男人已经倒下,剩下两人一看,气愤的一同进攻。原本被李聿白打倒在地的男人,看见沈莂儿连眼皮也不抬,兀自喝茶。他料准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趁李聿白正忙,想攻其不备,一把扑上沈莂儿,想借机制伏她。

    莂儿机警的看见一个黑影袭来,她重重的放下杯子,脚往后一踢、椅子往后一扫,正撞上扑来男人的脚,他脚一痛,人往下趴。莂儿踢开椅子,一旋身、脚一踹,那男人已经痛得倒在地上。莂儿一脸冰寒的踩着他的手臂,冷冷的说:

    “留着你的手来欺负人,不如废了。”说着就要用力往下踩。

    李聿白平淡的握着莂儿的手,轻声说:“够了,他们罪不至此。”说完,李聿白森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严峻的脸庞闪着怒意。那种不怒而威的气质,令人心生畏惧,他严厉低沉的说:

    “滚!”那几人哪敢再留,一溜烟的全跑掉了。

    那唱曲的小姑娘,这才和那拉胡琴的老头走来,朝莂儿就要下拜。莂儿还是一脸冰冷不为所动的说: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你们走吧!你们还要在这里讨生活,要是让方才的人看见你们和我说话,只怕你们生意也甭做了。我说不用谢,就是不用谢。”

    那小姑娘年纪虽轻,毕竟是走江湖的人,看见莂儿的表情,也知道她不愿意他们因这事而做不成生意,不说什么微微一福,便自离开。李聿白深思的看着莂儿,她是个善良的小女人,只是不愿表达出来,老是习惯性的甩冰冷的面具来武装自己。

    他微笑的说:“谢谢你没借着刚才的混乱逃跑。”

    她扬起秀眉,不屑的说:“你没看见我正在哀悼我痛失的良机吗?要你多事。”

    “你”她老是这样,像一只刺蚂般浑身长满刺,不愿人亲近。他只是想表达谢意,

    谢谢她的合作,可是她就是要故意泼他冷水,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和她相处。

    她看见他眼底的怒意,她开心极了,她就是要他生气,就是要他不好过,她故意问:

    “我们不停朝北走,你要带我回京城吗?”

    “回王府。”他连头也不抬的说。

    她一扫冰冷的表情,愉快的宣布:

    “太好了,那么我不想逃了。你说的对,我回去是死路一条,但是如果能将功赎罪,那又另当别论,是不是?你带我回去就等着引狼人室吧!太好了,在王府我杀宝靖王爷的机会会更多,你防不胜防的。”

    “听好,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你--在--做--梦。”他恼火的宣布。

    他气得握紧双拳,阻止自己想拧断她白细的颈项的街动,却不知道他用的力气有多大。

    “啪!”他手中的筷子,已经被他不知不觉的拗断两截。他手上青筋浮起,威猛的盯着她看,她肯定是吃定他不会杀她,可是她一定要这样惹火他吗?他希望自己这副严肃的样子能够吓住她,让她安分一点。

    她还是丝毫不动,表情不变,一惯悠然的举筷,一副不胜惋惜,轻轻的批评说:

    “唉!你的修为实在不够,如此的易怒,这样怎能当大官呢?看来你只能用手吃了。”

    他修为不好?天知道尚未遇见她以前,他一向是自持沉稳的。想要惹怒他,还得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本事。她居然说他修为不好?他的修为会不好,都是眼前这个好整以暇,沉静吃饭的小女人害的。

    其实她脸上表情不变,心中的感受却已经翻腾过千遍。他的怒意逼起她心中的惧意,然而能让她维持表面平静的,就是她心中一股莫名的信任,她很清楚,他不会杀她、不会对她动粗,他不是这种人。

    至于,她为什么如此有把握,就连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这般相信着。

    快马奔驰了好几天,她也在马背上昏昏的睡了多天。若非是他一路上强悍的圈住她的纤腰,只怕她早已经掉下马了。她明白他为何要这般不要命的飞奔,他怕夜长梦多,更怕“燕霸山”下一步的袭击,所以他只好快速的赶回京城去。只是她不明白,他是王爷的护卫,不是该保护王爷吗?怎么反过来带着她急驰,而宝靖王爷居然不见了。问他,他只是神秘的说:我要赶路没空防你,所以只好将你跟王爷隔开了。

    眼看再过三十里,就可到达京城。他的心是雀跃的,有两年不曾回京了,不知道父王是否安好?还有他悬念的皇兄?

    远远的,一阵尘烟飞扬,那是一大群人策马急驰的结果。望着越来越近的人,他开心的笑开了一张脸,是魏中和冯奇,领着王府的侍卫和禁军组成的队伍。这一大群人在接近李聿白的马匹,十步之外全都有默契的勒马,翻身下马,单膝点地,恭敬的说:

    “魏中、冯奇率领侍卫,恭迎王爷回府!”

    李聿白平淡的说:

    “您们安然回京,那就好,走吧!”

    昏然中,莂儿迷糊的意识到他勒马停下来。接下来一阵马蹄,但是她宁愿她真是昏睡着,她不相信的要挣开护在她腰上的手臂,想要扯下披风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因为她清楚的听到那个宝靖王爷的声音。“恭迎王爷回府?”他们在恭迎谁?谁又是王爷?她迷糊了。

    彷佛感受到她的挣扎,李聿白关心的伏低身子,更加用力的搂紧她,低沉的说:

    “再忍耐一下,再一会儿就到了。”说完更将披风拉紧,不愿意她秀丽的容颜教其它人看见。说完他一扬鞭立即策马上路。就这样,她忍着一肚子的迷惑直到马声歇。

    李聿白勒住扬蹄的马,停在王府前,终于回家了。

    王府的管事一见到他,立即差人去禀报八王爷,所有王府的侍卫、仆佣全分成两排,肃立的站好,一起恭敬的说:

    “恭迎王爷回府!”

    他神色傲然的下马,一手便抱下坐在马上的莂儿,他开心的对她说:

    “终于到了。”他抱她下来,一手却还是占有意味浓厚的放在她腰上。

    她几乎是双脚虚软的站在地上,一看到眼前并立的两排人墙,她心里终于肯定了她的疑惑。他,李子白,就是宝靖王爷,他们这些呆瓜,包括刘淳、义父、宋承斌,全都让他耍得团团转,他才是真正的王爷。她早该知道的,他身上那股气势威仪,不是一般人模仿得出来的。她抬起下巴,清晰而震惊的质问他:

    “你才是宝靖王爷?”

    “是!”他太开心回家的感觉,丝毫不知道她问这话的意义。

    猛然,刀光一闪,他下意识的挥手。“碰!”就见到莂儿纤细的身子已经飞跌出去,一旁的侍卫见到居然有人敢行刺王爷,而且是在王府面前,一个个立即挥刀指在她的脖子上,大声斥喝着:

    “大胆刺客,居然敢行刺王爷。”

    “退下!谁叫你们拔刀的,全退下。”侍卫被他这威严的声音一斥喝,全都收刀,站立在一旁不再说话,但是眼光全都警戒的瞪着,正坐在地上神情倨傲冰冷的女人。

    她容貌秀丽,称不上倾城倾国之姿,但是她的身上却明显的流露出一股特殊的贵气和冷傲,彷佛全天下都和她无关。娇小纤细的身躯柔弱堪怜,最吸引入的还是她一双如水的明眸,深幽盈然,眼中似有无限心事百转愁肠,但是小嘴却倔强的紧抿,充分显示出她的抗拒与不配合。

    每一个人都在等待,以王爷的性子大概会下令杀了她。

    她毫不妥协的瞪着他,面无表情等着他下令杀她。结果他只是一脸阴沉的说:

    “带沈姑娘进去!”

    “你是个骗子。”她控诉的指责着。

    看着她倔强的表情,他的怒气突然不见了,这就是沈莂儿,也就是这种倔强的个性吸引了他。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几乎是一个箭步就踏到她的面前,轻轻的扶起她,忍不住必心的说:

    “你真是的,我弄伤你了吗?要杀我也不急在一时,总要等你伤好了再说:对不对?”

    她还是面无表情的说:

    “现在杀了我,不然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会杀你,总有一天!”

    他忍住胸中的怒气,冷冷的说:

    “现在别跟我讨论这件事,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你还有大用处。你是要自己乖乖的走进

    去,还是要我扛你进去,你选一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愤怒的想。她虽不甘心,却还是乖乖的自己走进去,否则被扛进去那就真是颜面扫地了,她不会傻得去挑战盛怒下的李聿白,他是说到做到的,她很清楚。她高傲的抬着下巴跟着仆佣走进去。

    魏中亲眼见到这一幕,他的眼睛几乎要掉下来了。之前他只觉得子白对这个刺客有点奇怪,他还听信子白的辩解,什么好奇、什么欣赏的,甚至还帮他反驳冯奇。现在这一幕清楚的告诉他,子白真的爱上她了。他认识子白二十四年来,何曾见过他对任何女人如此在乎,他一向是眼高于顶的伟岸男子呀!

    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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