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视镜中瞥见她苍白的容颜,雨仍不停的顺着她额前的发丝滴落,他在前面的路口转弯。
“你要开去哪里?”察觉他偏离了方向,她问。
“这段路恐怕还要塞很久,你很冷吧,先回我家换衣服。”
“不用了,我要回公司去。”
他斥责她“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任性了?你身上湿成这样,连嘴唇都冻白了,还想虐待自己吗?”
“用不着你管。”她倔强的道。
“我偏要管。”驶离闹区,路面车子变得比较少了,卓书尘加快车速前进。
车内没有人再开口,没多久就来到卓书尘住的公寓。
下车,唐辰心不想进去那间她曾亲手为他粉刷油漆的屋子,因为那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她掉头想走,卓书尘执拗的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电梯里。
“放手!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让你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你那里会有衣服可以让我换?”
“我的先借你穿。”
“不要,我要回去。”
“好,等你换了干净的衣服,我就送你回去。”说话间,来到他住处前,一手拉着她,他一手打开大门。
入目所及,唐辰心看到屋内多了更多属于女性的用品,她知道那些都是吴倩瑶的东西。心中涩然,只想尽快的逃离这里,但他却不肯放手,拉着她来到卧室挑了一套他的休闲眼,将她推进浴室。
“你先洗个热水澡,把头发吹干,再换上这套衣服,可能有些大,把袖子和裤管卷起来应该就可以穿了。”
进到浴室,唐辰心打开莲蓬头,站在下方,任由热水淋遍她全身,同时也将她脸上委屈的泪水一并冲走。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她还会这么难过,还会想要哭泣?
拥抱着自己,她无声的落着泪。
片刻,她强迫自己收拾心情,脱下湿衣冲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最后换上卓书尘的衣服。
衣服上头属于他的气味令她心悸,她咬住下唇,吸吸鼻子,洗了把脸,不想让他看出来她哭过。对着镜子她拍拍脸颊,告诉自己“唐辰心,别人不爱你不要紧,可是你不能不爱自己,勇敢一点,不要再为他伤心了。”
整理好仪容,她走出浴室时,卓书尘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给她。
“喝了它祛寒。”
静静的接过碗,她默默的喝完。
“借我一个袋子装湿衣服,你这套衣服等我回去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好。”卓书尘找来了一只袋子给她。“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当年离开的原因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心平气和。
将湿衣装进袋子里,看着他,她扯起一个没有笑意的笑“那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有权利知道你不告而别的原因。而且这三年里,你知道你妈有多担心你吗?她憔悴了好多,不管怎样,有空回去看看她吧,上次我跟她说见到你时,她很激动,很想见你一面。”
提到母亲,唐辰心的眸底瞬间变得冷厉。
“她是担心我还活得好好的,没有死掉吗?”尖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恨意。
卓书尘闻言低斥。“你怎么这么说她?!她是你妈妈,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就算是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和倩瑶,他们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说得出那么残忍的话?”
她冰冷的瞋瞪他“你说我残忍?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我?”
“好,那你说呀,当年究竟为什么要离开?”
扫视一眼侵入他房里属于吴倩瑶的物品,她冷道:“因为我的心被伤透了,如果不走,我一定会活活的心痛而死!卓书尘,真正残忍的人是你!”
语毕,她抓着一袋湿衣,再也不想待在这间她曾经亲手参与布置,如今却被别的女人侵占的屋里,旋身奔出大门。
卓书尘一震“辰心,等一下,你这话是什意思?把话说清楚。”他急追了出去,冲进大雨中,左右探看,却见不到她的人影。思忖着她方才绝然的话,他完全摸不着头绪,更不知道她为何要那样说?
她的心是被谁给伤透了?又是谁令她心痛?
找不到她,卓书尘只好颓然的回到屋内。没有留下她的电话,更不知她住在哪里,他显得无比懊恼。难道又要再次失去她的消息?
猛然间瞥见她放在客厅的一只墨色公事包,他欣喜的走过去,迟疑着该不该擅自翻动她的物品。
“辰心发现公事包没带走,应该会再回来拿吧?”他低语,决定还是不妄动她的私人物品,才这么想着,一阵铃声从公事包里传出。
铃声持续响个不停,他暗忖着会不会是什么要紧电话,考虑须臾,决定替她接起。
他迅速打开公事包,找到一只银色的行动电话,掀开盖子,附在耳边“喂。”
“噫,你是谁?辰心呢?”
“她不小心把公事包放在我这里没带走。”他解释。
“没带走?”牧惟庭认出了电话里的声音,质问:“你是卓书尘!辰心怎么会去你哪里?”
“你是那天那个男人?”他也认出了对方的嗓音。
“快说,辰心怎么会把公事包留在你那里?”电话彼端的男人急问。
卓书尘皱眉,回道:“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等你见到她,可以自己问她,没别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卓书尘,你别太过份,都已经跟辰心分手,是男人就不要再纠缠不清。”情急之下,牧惟庭再脱口说:“你把她伤得太深,纵使她现在还没有接受我,她也不会回头跟你在一起。”
卓书尘听出他话里的语病“你的意思是说,你还不是她男朋友?”
“我”说溜了嘴,握着话筒,牧惟庭急道:“很快就会是了。”
确定对方真的不是辰心的男友后,他脸上一喜,忙再追问:“你刚说我把她伤得太深是什么意思?”
“拜托,你现在是在跟我装傻吗?自己干的好事还问我,我怎么知道?”牧惟庭莫名其妙的回他话。
“给我她的住址。”卓书尘要求。如果当年她对他有什么误会的话,他可以向她解释清楚的。
当他是笨蛋呀!牧惟庭嗤道:“哼,你想要不会自己找她拿,是不是她不肯给你啊?那我更不可能给你了。我很忙,没空再跟你闲扯了。”语毕便挂断通话。
低眸看着手机,卓书尘用她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到自己的手机上,检视行动电话上确实留下她的号码后,他阖上她的手机,再将自己电话上的那支未接通话存进他手机的电话簿里。
原以为她会再回来找他拿公事包,结果这一等,等到深夜仍不见她来讨,最后只好翻看她的公事包,在里面找到了她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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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副理,有人来找你。”柜台的总机打内线电话进去。
“谁呀?”
“他姓卓,说是帮你送遗失的东西过来。”
唐辰心蹙眉,没料到卓书尘竟会找到她公司来“李小姐,麻烦你替我收下,顺便谢谢他。”
“呃,我刚才也是这么对他说,可卓先生说那东西很重要,他要亲手交给你才行耶。”
“好吧,我待会就过去,你请他到会客室等一下。”
“好的。”
十分钟后,唐辰心出现在会客室里。
“谢谢你替我送公事包过来。”她伸出手想按过他手中的墨色公事包。
“中午了,一起午餐好吗?”卓书尘没有马上交还她公事包,大有她不答应就不还她公事包的意思。
注视着他脸上那抹熟悉的温柔笑颜,片刻,她软化了下来。“下午我还有事,我只有一小时的时间。”
“好,我们就在附近找一家餐厅吃饭。”昨夜深思了牧惟庭说的话,约可猜测出当年令她不告而别的原因似乎出在他身上,他决定要弄清真相,尤其在得知牧惟庭根本不是她的男友后,他更想明白其中的隐情。
既然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说明白,那么他会用最大的耐心慢慢的调查。
进入附近一家餐厅后,卓书尘才将她的公事包交还给她。
唐辰心默默接过,点了餐后便不再开口。
“我昨天一直在等你回来拿公事包,你身上应该没有带钱包吧,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举杯啜了口水,卓书尘语气轻柔的问。
唐辰心淡应“我的钥匙和皮夹都放在淋湿的外套口袋里,我还有钱可以坐计程车。”顿一下,她再道:“我原本打算请惟庭今晚过去帮我拿的。”因为她不想再见到他,偏他又存心再出现在她面前,扰乱她的心绪。
听得出她似乎不愿意再见他,卓书尘默然的垂下眼,沉默须臾,再抬起眸,斯文俊雅的脸庞挂上一抹柔和的笑容。
“原来你这几年都待在高雄。”怕她误解什么,他接着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存心要翻你公事包,因为你昨天一直没有来,我总要知道该把东西送到哪里去给你。”这才从她的名片上看到印在上头她高雄分公司的地址和电话。
侍者送餐过来,唐辰心没有回答什么,径自低头吃着。
“你这几年一个人待在高雄还好吗?”卓书尘继续说。
她敷衍应着“很好。”
“你瘦了很多。”
“那里天气热。”迅速吃完餐,拿起纸巾抿了抿嘴角,她抓过帐单起身“你特地帮我送公事包过来,这顿饭算我请,我赶时间,你慢慢吃。”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卓书尘凝起眉。她非要对他表现得这么疏离冷漠吗?他究竟是怎么伤了她?他全然没有头绪。
三年来椎心的思念,早让他深刻的体悟到自己对她用了多深的感情,既然确定牧惟庭不是她男友后,他绝不会放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