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子里的那位举人正好在家,听见童奶奶喊有人跳井,几个管家就笑嘻嘻开了门来看,见小寄姐倒在地上发抖,童奶奶扶在井边一边喊一边将绳子吊了小木桶下去,方晓得是真有人跳了井,都收了笑容小跑过来。有个老成些的看了看井里,就对童奶奶道:“你先去厨下烧几个火盆,再烧热水烫酒。这们冷天,不赶紧些救上来也冻死了。”
童奶奶见他们拉了绳上来绑了个身材瘦小些的,吊到井下拉人,忙扶了寄姐回屋预备,仓促里问得是小秋姐,并不是她家什么亲戚,也就松了一口气,一边架火烧水一边抱怨小秋姐不是个好东西,这们一跳,是死是活,都要累着她家。
童奶奶家吵闹成一块,对门小秋姐家先还在那里看热闹,看了半日,小秋姐的妈闻到药香方想起来自家女儿半日不见,忙跑过对门。人群里伸头一看捞上来的人,脸被湿头发挡着看不见,衣裳鞋脚却是自家女儿无疑。这个妇人呆了一呆,却不哭她女儿,口口声声骂小寄姐推了她女儿下井,就要抢进童家拉小寄姐抵命
众人忙喝道:“你家女儿还有气,先抱回家去换了干衣裳再来。”做好做歹拉扯了她跟着半死不活的小秋姐回家。这边自然有人与童奶奶通风报信道:“对门那个母狗,自家做出不好来,要咬你家小寄姐一口呢。”
童奶奶听了这话,半天里打下一个霹雳,呆在那里。此时那位下了井的管家也换了干衣,几个人过来烘火吃酒,因童奶奶为人和气,虽然穷了些,并不是那起小鸡肚肠的人,都和她处得好,也劝她道:“快想个法儿避她一避,若是死了人,你家小寄姐免不得见官呢。”
童奶奶叫他们提醒了,寻了个借口收拾了几件衣裳,扶了脚软的小寄姐趁黑从后门出去,走到狄希陈家跟前小声叫门。
狄九强开了门看见她母子两个形容狼狈,倒吃了一惊,忙让她们进去。童奶奶就跪下哭道:“狄老爷,我家对门的小秋姐在我家跳了井,她娘就咬着寄姐,求您将小寄姐藏几日儿。”狄希陈哪里好受她的大礼,忙叫两边拉起来,她却挣扎着不肯,又叫寄姐:“快磕头。”小寄姐早已唬得魂不附体,就势跪了下来。
狄希陈见这个还没拉起来,那个又跪下去,童奶奶那样刚强的一个人,磕得额头上红紫一片,心里不忍,就道:“童奶奶休害怕。有我呢,快起来罢。”
童奶奶仍不肯起来,又磕了两个头,起来方道:“我先回家去,要见官我去。”又对着寄姐道:“他们必想不起来你藏在这里,若是家里有什么动静儿,你就请狄老爷帮忙寻你舅舅。”说罢急忙走了。回到家那几个人还在吃酒,见她一人回来,笑道:“刚才对门来人问你们哪去了,我叫他茅厕里找你去。”
童奶奶是个精明人,方才事起突然乱了方寸,现在女儿安置在狄希陈那里万无一失,就镇定下来,笑道:“可不是呢,我家寄姐今儿不知吃了什么,这几天总拉肚子,临进门又回去了。”
就对着几位道了个谢,一个人过对门去探望小秋姐。
那个狠心的娘见女儿还有一口气在,料想她不肯吃那个打胎药,就趁着她迷胡没醒都灌了下去。此时药力还没有发作,正半卧在床上喝米汤。童奶奶一边走一边笑道:“秋姐姐可好些了,多大的事情,都有婶婶为你做主,何苦寻这么个短见。”
小秋姐想起童奶姐对寄姐十分娇惯,自家娘为了几两银子,就不把她当个人儿,心里一痛,又呜呜哭起来。秋姐娘倒有些后怕,本来是想借着女儿死无对证要讹童家几两银子,如今女儿还活着,童奶奶娘家又是锦衣卫,便不敢像方才那么横,陪着笑道:“小秋香想照个影儿玩,谁想就失脚跌下去了呢。小小人儿哪有那些心思,童嫂子休听人胡说。”
童奶奶等得就是这句,忙道:“原来如此,下回可要小心些儿别再掉进去了,回头小寄姐还要来看你呢。婶婶明儿再来看你。”就转过身回家,虽然秋姐没事,她是小心谨慎的人,就不敢马上接寄姐回家。
狄希陈也是无奈,这么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今日进了家门,怕明日素姐就知道了。
从前才上大一时,有个同班女同学喜欢他,每次上课都要坐到他边上,其实他心里没有想法,不过觉得人家主动坐过来,要是自己让开也太让人下不了台,就由着男生们取笑几句。素姐先不动声色了一个月,就趁着有一天上大课阶梯教室都坐满了,她才走到那个女生身边道:“我不介意你做小老婆的。是不是啊,老公。”一边就偎依过来,他哪里敢让开。倒叫女生又羞又恨,满面通红,哭着跑出教室。从此以后他就得了个怕老婆的名声。这要是让她知道已婚男人收留了小姑娘,回家一定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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