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在半夜三更被叫醒的,乔治伯曼,所以你和你的特派员可以滚了!”
她再次试图关上门,这次伯曼把它推开了。他的声音表明他很愤怒,也很紧张:“开门,汉瑞塔,现在就开门。”
“你不能这么干!”她喊道“这不是一个警察国家!我要告你!让我看你的搜查证!”
“我不是要搜查,我要跟弗兰克谈谈。”伯曼说,推开她走进去。
约翰尼不加思索地跟进去。汉瑞塔伸手去抓他。约翰尼抓住她的手腕——他脑袋中一阵剧痛,刚才的头疼相形见绌。那个女人也感觉到了。他门俩互相凝视了片刻,这片刻似乎是永恒,完全明白了。在那一片刻,他们似于焊在一起了。然后她挣脱手,捂住肥胖的胸口。
“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她在睡袍口袋里摸索,掏出一个药瓶。她脸色煞白,拔开瓶屯,倒出药丸,一粒药丸倒在她手掌上,其余的落了一地。她把那粒药丸含到舌头下。约翰尼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凉恐地盯着她。他觉得脑袋就像一个正在膨胀的充满鲜血的皮囊。
“你知道?”他低声说。
她皱纹密布的肥嘴张开又合上,张开又合上。发不出声音。就像一条搁浅的鱼的嘴。
“你一直就知道?”
“你是个魔鬼!”她冲他喊道“你是个魔鬼怪物噢我的心脏噢,我要死了要死了快叫医生乔治。伯曼,不许你上楼叫醒我的孩子!”
约翰尼从她身边走开,一只手无意识地在外衣上擦着,好像要擦去污点,他跟着伯曼爬上楼梯。屋外,风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呜咽着,走了一半,他回头看去。汉瑞塔。杜德坐在藤椅上。像一座肉山,喘着气,一手握着一只硕大的乳房,他仍然觉得脑袋在膨胀,做梦似地想:很快它就会爆掉,一切就结束了,感谢上帝。
一条旧地毯铺在窄窄的走廊上,墙纸是印花的,伯曼正在敲一扇关着的门。这里至少冷十度。
“弗兰克?弗兰克!我是乔治伯曼!醒来,弗兰克!”
没有动静。伯曼一拧把手,推开了门。他的手放在枪把上,但没有抽出来。这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错误,然而弗兰克。杜德的房间是空的。
他们俩在门口站了片刻,朝里望着。这是一个小孩的房间:墙纸上印满了跳舞的小丑和摇摆木马,一张儿童椅上坐着玩具娃娃,用它闪亮的黑眼睛盯着他们,一个角落里有个玩具盒。另一个角落放着一张窄窄的枫木床,被子掀开着。床柱上挂着弗兰克杜德放在皮套里的手枪,显得很不和谐。
“天哪,”伯曼低声说“怎么回事?”
“救命,”杜德太大的声音传上来“救救我”
“她知道,”约翰尼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弗莱彻特开始就知道。他告诉了她。她为他掩饰。”
伯曼慢慢地退出房间,打开另一扇门。他的眼睛很恍惚和委屈:这是一间客房,没有人。他打开壁橱,里面只有一盘杀鼠药,又打开另一扇门:这间卧室没有装修完,非常冷,可以看到伯曼呼出的白气。他环顾四周。还有一扇门,这扇门在楼梯口。他走过去,约翰尼跟着他。这扇门锁着。
“弗兰克?你在里面吗?他拧拧把手“开门,弗兰克!”
没有回答。伯曼抬起脚,在把手下猛地踹了一下。爆烈的声音就像钢盘落在瓷砖地板上一样在约翰尼脑中回荡。
“天哪,”伯曼埂咽地说“弗兰克。”
约翰尼从他肩上望过去,可以看到一切。弗兰克杜德靠在抽水马桶上。他赤身裸体,只披着一件闪亮的黑雨衣,雨衣的黑帽子(刽子手的帽子,约翰尼蒙蒙隆隆地想)耷拉在马桶盖上。像平平的黑豆荚。他割断了自己的喉咙——约翰尼本以为这是不可能的。脸盆边有一盒剃刀刀片。地板上有一个刀片,吓人地闪着光,刀片上布满血滴。从他割断的颈静脉和颈动脉喷出的血溅得到处都是。耷拉在地板上的雨衣溅上了一大片血。淋浴帘子上印着打伞的鸭子,也沾满了血。天花板上也沾满了血。
弗兰克杜德脖子上系着一块牌子,上面用口红写着:“我坦白。”
约翰尼头疼得再也受不了了。他伸出手,扶住门框。
他混乱地想,他看见我时就知道了,知道完蛋了。回到家。他就自杀了。
他眼前直冒金星。
上帝给了你多么奇异的才能啊,约翰尼。
我但白。
“约翰尼?”
声音很遥远。
“约翰尼,你没事”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很好。如果他根本就没从昏迷中醒来,那就更好了。那就没有这些烦恼了。他还有机会。
“——约翰尼——”
弗兰克杜德走到这儿,设法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同时外面狂风怒号,仿佛地狱一般。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地下室的管道冻裂了,水一直淹到天花板,那种可怕的情景和现在一样。
当时他相信自己喊叫起来,但事后却无法确信。也许他只是在心里喊叫。但他想要喊叫,想要喊出心中所有的恐惧。怜悯和折磨。
然后他跌入黑暗中,很庆幸自己跌人其中。约翰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