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把宝贝当内衣。”他一直让人几乎笑岔气,可是他也有严肃的时候,事实上他跟我道晚安的时候严肃得很,他眼里真的亮闪闪的。我真希望沃尔特在有些方面更像他那样,可是我一定不要再想了。
7月14日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知道今天晚上我再也睡不着觉了。我的处境为难之极,说得更准确一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这样,明天才知道,正是这样才要命呢。
我们跳了两三轮后,弗兰克让我跟他去兜风。我们开他的车去兜风,他带了些鸡尾酒,兜风的时候,他就着一个瓶子喝了几口,最后他说他喜欢我,我说别犯傻了,可是他说他绝对是认真的,他的举止当然也显得认真。他问我是不是爱着别人,我说对,他问我是不是更爱他,我说对,但只是因为我觉得他大概已经喝得太多,反正不会记得,最好顺着他说话。
后来,他突然问我什么时候能嫁给他,我只是开玩笑说我十二月前不可能嫁给他。他说那要等很久,可是我当然值得等。他还说了很多别的事,也许我顺着他顺得有点太过分了,可是麻烦就在这儿,我说不好。
我当时绝对肯定他喝多了,后来会忘得一干二净,可是那会儿晚上还早,我们说晚安时,他比原来清醒了很多很多,现在我不会知道结果会怎样。他要是忘得一干二净,我当然一点也无所谓。可是如果他真的记得,如果他拿我的话当真,我真的得告诉他沃尔特的事,要么也告诉他戈登的事,不会容易的。就是因为担心这个,快把人逼疯了,我知道今天晚上我怎么也活不过去了。
7月16日
我受不了了,我透不过气来了,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昨天晚上的事弗兰克全记得,坚信不疑我们订婚了,要在十二月结婚。他家在纽约,他说我回去的时候他也回去,还要让他家里人跟我见面。
当然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明天我会跟他说沃尔特或者戈登的事,要么把两个人的事都说了。我知道这样会很伤他的心,没准毁了他一辈子,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我很不愿意伤他的心,因为他除了很好玩,长得又帅,人还这么好。
今天早上他给我送来了最漂亮的花,十点钟又打电话给我,想知道他多快能见到我。我希望总机女孩没在偷听,因为他说的话,唉,就跟沃尔特发的夜间电报一样。
还有件要命的事,今天我没收到沃尔特的夜间电报,而是收到他的一封平信,我装在手提包里今天下午和晚上带来带去,却一直没看,直到十分钟前我回到房间才看。沃尔特不放心,因为我到这儿后,只给他发过两封电报,写过两封信。要是他知道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会担心得更厉害,尽管发生过的事当然不会有什么影响,因为他是我真的订了婚还要嫁的人,也是我告诉妈妈我要在十二月嫁的人,我才不敢跟她说换了人呢。
午餐时我遇到弗兰克,我们下午开车去兜了风,他爱我爱得那么深切,又对我好得不得了,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他实情,明天肯定要告诉他,今天告诉,只是意味着我们俩多过一天不开心的日子。
他说他家里很有钱,他爸爸提出让他当合伙人,他有可能接受,但是他觉得真正适合他的是新闻界,他的最终目标是写小说,要是我愿意只是一开始过得略微艰难一点,以后我们很可能都会过得更幸福,如果他所做的是他真正喜欢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最后我说我想让他随着心愿做去,金钱并不能代表一切。
他问我想去哪儿度蜜月,我想我应该告诉他我的蜜月全计划好了,我要去加利福尼亚,跟沃尔特一起。可是我只是说我一直想去加利福尼亚,他兴冲冲地说我们一定要去,他会带我去好莱坞,去年冬天他在那儿认识那么多出色的人,他都介绍我跟他们认识。和一个真的认识人、处处通行无阻的人一起去,这让我想一想就几乎透不过气来。
今天晚上我们又跳舞了,只跳了两三轮,后来出去坐在网球场上,可是我上楼上得早,因为晚餐时朱尔姑姑显得有点古怪。再说我也想一个人待着,可是我越想越不可收拾。
有时我真希望我死了,也许那是惟一的解决办法,这样对涉及到的每个人都最好了。再继续下去,我会死的。可是当然明天就都会结束了,我是说跟弗兰克,因为我一定要告诉他实情,不管会让我们俩都多么受伤,不过我对自己多受伤没什么所谓。一想到伤害弗兰克,就快把我逼疯了。我受不了了。
7月18日
昨天没写日记。昨天我每分钟都在忙,我累坏了,上了楼,想不脱衣服就倒在床上睡觉。先是戈登从芝加哥打电话,提醒我等我回到纽约,那天他也会在,他来后,想一直只跟我在一起,我们可以为婚礼做计划。电话线路还是不好,我真的没法跟他解释沃尔特的事。
我跟弗兰克约好吃午餐,我们正要走,又来了个长途电话,这次是沃尔特。他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再给他写信或者发电报,问我是不是还爱他,我当然说是,因为我真的还爱着他。接着他问我是不是在这儿认识了别的男的,我跟他说我认识了一个,耐特姑父的朋友——毕竟是耐特姑父把我介绍给弗兰克认识的。他提醒我二十五号他会到纽约,那天也是我预计回到纽约的日子,他还说他到时候会弄来当天晚上的戏票,然后我们找个地方跳舞。
弗兰克非想知道是谁耽误了我那么久,我跟他说是我很认识很久的一个小伙子,是我很好的朋友,也是世交。弗兰克吃醋了,一个劲儿盘问我,直到我觉得快疯掉了。他很认真,有点生气,脾气也不好,我就打消了跟他说实话的念头,等别的时候,他情绪好点的时候再说吧。
我下午跟弗兰克打高尔夫,昨天晚上我们开车兜风去了。我想早点睡,因为我答应过沃尔特和戈登给他们写长信,可是弗兰克不肯带我回来,除非我明确地说一个十二月的日子。我最后跟他说十号,他说要是我肯定那天不是星期日的话就定那天吧,我说我得查一下,但是事实上,我知道十号是星期五,因为我和沃尔特商量好我们星期六——十一号结婚。
今天又重演了一遍,又收到两份夜间电报和芝加哥打来的一个长途电话,跟弗兰克打高尔夫、开车兜风,还有屋里都是鲜花。可是明天我要跟弗兰克说了,我要给戈登写封长信,也跟他说,因为真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透不过气来了,我活不下去了。
7月21日
昨天我给戈登写了信,可是一点也没说沃尔特的事,因为我想这种事不应该写到信里。等他到了纽约,我就可以告诉他了,那样我就能确保他听了不会太难接受,我能向他保证我跟他永远是朋友,也让他保证不要做任何傻事,但是如果我写信告诉他,就根本不知道他会怎样做,没人在旁边呢。
我还没告诉弗兰克,因为他不舒服,他被晒得很厉害,疼得几乎打不了高尔夫,也跳不成舞,我想在我告诉他的时候,他的状况最好,可是不管他是不是一切都好,明天我真的必须跟他说了,因为他真的打算跟我们一起坐星期六晚上的火车离开这儿,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生活真是没指望了,却又可以这么精彩。比如说,要是我能先嫁给弗兰克,嫁给他五年的话,那该美上天了。他会带我去好莱坞,没准儿我们可以跟诺曼克里、杰克巴里摩尔和巴斯特科利尔、马里恩戴维斯、洛伊丝莫兰一起参加派对呢。
满五年后,弗兰克可以去从事新闻业,写小说,我才只有二十三岁,可以嫁给戈登,他会准备好再来一次环球旅行,看到什么,他能比那些才是头一次看到的人解说得更好。
我和戈登过满五年再分开,到时候我会是二十八岁,我知道有很多女的到二十八岁才第一次结婚,不过我想那不能怪她们。到那时我会嫁给沃尔特,因为毕竟他才是我真正爱的,想大半辈子都跟他过,等我到了那么老的时候,不会在乎他会不会跳舞。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像耐特姑父和朱尔姑姑一样老。到了他们那岁数,能做的只是在舞池里一瘸一拐地跳,我当然也不想跳舞了。可是有沃尔特作伴真是太棒了,我们会喜欢做同样的事,会做朋友,也许我们会开始养孩子。
但那都是不可能的,尽管要是大人们只用讲点理智,从正确的角度看问题,就不是不可能。
现在才十点半,好几个星期以来,都没这么早上提上裤子,光床过,可是我累坏了。弗兰克睡得早,是想往晒伤的地方抹冷霜。
你听,日记,乐队在演奏莱姆豪斯布鲁斯,两年前我跟默尔奥利佛跳舞时第一首曲子就是这首。我受不了了。真奇怪,他们偏偏挑今天晚上演奏这首老歌,正好碰到我一天里时不时想到默尔的时候,以前有许许多多个星期我都没有想到过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这是碰巧呢,还是意味着我要再次见到他。我真的一定不要再想了,否则我会死掉的。
7月22日
我早就知道那不是凑巧,早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结果真的是。
默尔今天要来了,来这间酒店,只是为了见我。只会有一个原因,只会有一种回答。听到他从波士顿传来的声音时,我就知道了。我怎么会以为我爱过别人?我跟他说我跟乔治摩尔斯订了婚时,他怎么会信以为真呢?
整整一年过去了,他还在乎,我也在乎,那说明我们一直在为了对方而等待,绝对不是为了别人。我不会让他等到十二月,我怀疑我们甚至等不及爸爸和妈妈回来了。至于蜜月,我会跟他去长滩或者布朗克斯动物园,他想带我去哪儿都行。
毕竟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惟一的。我什么也不用给弗兰克说,他看到我跟默尔在一起,会猜到的。我星期天到家后,沃尔特和戈登打电话给我时,我会请他们俩都来吃晚餐,默尔自己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俩都在场,跟他们单个在场相比,彼此只有一半伤心。
火车准点的话两点四十到,现在几乎只剩下三个钟头了,我等不及了。火车晚点怎么办?我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