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殿下,玄教的占卜有些麻烦,我现在做的还是准备,稍后你需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而我会用香灰将你的名字盖住,你再亲自将香灰和古铜币一同倒入龟壳中,我会用火烤制龟壳之后再交给你,你需要将里面的八个铜钱全部摇出来,一次最多摇出来两枚,我会记录,八个铜钱全部摇出来一次算一回,摇完三回算结束,你摇之前我会再点三根香,最后我用纸接住香灰,你对着这堆香灰用力吹一次,然后我会将占卜结果告诉你,在我说完结果之前你不可说话,否则就不作数了,明白吗?”
萧竹点头道:“明白了,开始吧。”
说完,萧竹接过曹无衍递来的纸币,开始书写自己的名字。
曹无衍继续接香灰,不多时,三柱香燃尽,曹无衍将香灰倒在萧竹写好名字的纸上,递过八枚铜板示意萧竹将铜板放在香灰上,而自己则开始烤制龟壳,不多时,龟壳各处温度均匀,萧竹按照指示倒入香灰和铜板,曹无衍又点燃三柱香。
萧竹开始晃动龟壳,第一次便有两枚铜板落下。
“一运,双阳同出。”曹无衍做好记录,示意萧竹继续。
“二运,先阴后阳。”“三运,阴。”“四运,先阳后阴。”“五运,阴,天运如此,萧殿下还请亲自将铜币塞回龟壳。”曹无衍说着,仍不忘接住一旁三柱香的香灰。
“一运,先阳后阴。”“二运,阳。”“三运,先阴后阳。”“四运,双阴同出。”“五运,阳,地运如此。”
“一运,双阴同出。”“二运,先阳后阴。”“三运,阴。”“四运,阴。”“五运,阴。”“六运,阳,人运如此,太子殿下还请稍等片刻。”
曹无衍说完,将第二张带着香灰的纸送到萧竹面前,萧竹用力一吹,大量香灰飘到曹无衍记录的纸上,少量则还留在面前的纸上。
做完这些,萧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这才注意到,明明是寒冬的深夜,自己却出了一身大汗。
曹无衍看着记录的结果和香灰的分布,不时又起身去往屋外看向星辰,如此反复。
约莫一刻钟后,曹无衍坐下,叹道:“萧殿下,原谅在下才疏学浅,实在难以看懂这当中有何玄机。”
“啊?”
曹无衍此时也是满头大汗,他叹道:“要说曹某活到现在,为数百人占卜过,下至乞丐上至皇帝,却从未看到如此混乱的卦象。”
“如何说道?”
“玄教的算法,讲究人地天三运加身,透过钱币阴阳投影出人生起落,而香灰的作用是承载人之气,以印证卦象的有效与否,萧殿下您的三个卦象中,天运与地运都很好,是阴阳平衡,天运地运加持有度,这种一看便是长寿命,只是会有磨难,但是三运之中,人运才是最重要的,而殿下的人运太过诡异了,我从未见过,也没有过记载。”
萧竹皱眉,说道:“曹教主,这不对吧,我怎么感觉你是看出来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啊。”
曹无衍笑道:“太子殿下您可太有想象力了,曹某要是想骗你,我随便瞎编点什么就行了,反正你也搞不明白,曹某在这件事上没有骗你的必要,不过如果一定要说什么的话,殿下的命数可以用两个字概括。”
“哪两个字?”
“长生!”
“为什么?”
曹无衍捏起两枚铜币,说道:“太子殿下的地运和天运的最后出来的铜币都是先阴后阳,这是长生之相,不过有个缺点,殿下的人运最后两枚铜币都是阴面,这说明殿下的晚年与前半生相比颇为不幸,不过具体怎么体现,这就是曹某算不出来的了。”
萧竹苦笑道:“长生,却又晚年不幸,怎么感觉有点可悲啊。”
曹无衍摇头道:“占卜本就不能作为了解命运的手段,说实话这种东西我自己都不信,殿下不必当真,人生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属于占卜的铜币的。”
“有道理,”萧竹说着站起身,“那在下就不奉陪了,教主您派个人护送我下山吧,我觉得一直待在暗处的那位就很合适。”
“子辛,既然被注意到了,那你就出来吧。”曹无衍看向暗处,曹昀已从阴影处走出。
曹昀来到二人面前,弯腰作揖:“草民曹昀,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唤我子辛便可。”
萧竹说道:“现在是草民,以后可就不见得了,你是叫曹昀对吧,我们算平辈,据你父亲所说,你是问天堂政堂大师级甲等的学员对吧?”
“在下已经毕业了,准备明年继续攻读军堂。”
“军堂?”萧竹疑惑道:“曹昀公子难道不是应该以玄教教主为目标吗,为什么要攻读军堂的课程?”
“在下不才,在政堂学了数年,对于南北两陆的战争颇有些兴趣,但是又有些军事方面的事情不懂,所以想攻读一下军堂的课程。”
萧竹想了想,笑道:“那这岂不是有些浪费,不如曹公子听我一句劝,去史堂攻读史学,史堂也有讲南北战争,而且对于在政堂课程上已经出类拔萃的曹公子而言,进修史学不是更好吗?”
曹昀无奈地看向曹无衍,而曹无衍则一直板着脸,曹昀只好无奈道:“谢过太子殿下的好意,但是这史堂的名额,现在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萧竹一只手搭在曹昀肩上:“这算什么,我好歹也是太子,大不了我之后去跟史堂的先生说一下,这个名额又不是不能扩充一下。”
“这……多多少少有点不好吧。”
“这有什么,只是一个名额而已,反正史堂的教室很宽敞,加一套桌椅的事情罢了,而且你这样的学生,我相信史堂的老师会很欢迎你的。”
“这……”
“哈哈哈,太子殿下您就别逗他了,”曹无衍笑道,“子辛不喜欢搞这一套,既然他喜欢军事,就让他在军堂待个三年吧。”
萧竹放下搭在曹昀肩上的手,说道:“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不过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枫宫找我,大乾以内的事情我都能帮上忙,大乾以外的我也能多多少少说上点话。”
萧竹说着走向屋舍外。
曹无衍推了曹昀一把,曹昀会意后连忙跟上萧竹:“太子殿下,夜路黑,我送你一下。”
萧竹没有作声,曹昀就这么跟在萧竹身后,不多时,两人已经走到山腰祭坛。
此时的月光还高挂在天穹的最高处,月光洒下,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投在石阶上,石阶上的雪被玄云观祭坛的专人进行清扫,但现在已经有雪花在慢慢落下。
萧竹突然扭头看向曹昀:“曹昀,你老实跟我说,为什么你想学军事。”
曹昀瞬间呆住,看着萧竹,问道:“殿下何来此问?”
“你跟你父亲不一样,你不擅长藏心事,但是你还年轻,你有机会摆脱过去,你到底为什么想学军事,这种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希望跟我有关系,你其实也不适合学军事,你也不适合学政治和历史,真正适合学政治的人是考不到大师级甲等的。”
“太子殿下,”曹昀弯腰鞠躬道:“我会好好思考您的问题,但是太子殿下,你不可能干预每一个人的道路,我没别的本事,但是我想走好自己的路,仅此而已。”
“行吧,”萧竹扭头继续朝着山下走去,“不必再送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也该回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曹教主应该还在山上等你。”
“那在下就不远送了。”
萧竹没有回应,只是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