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们厉害。”
“你这样对南陆的使臣?”拓跋良猛地站起。
“没事,他们都不敢说什么,而且就目前我得到的情报来看,我的婚约不可能因为他们而取消,如果他们敢打小报告,我到时候就让太子弄死他们。”拓跋月显得十分轻松,她不光翘着二郎腿,还开始抖腿了。
拓跋步猛地喝了一口鱼汤,笑道:“好啊,不愧是我妹妹,这样才能让我放心啊,哈哈哈哈,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阿月你有把握让大乾的太子听你的话吗?”
“不知道,”拓跋月依旧显得十分随意,“无所谓了,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据他们的说法,那个太子似乎特别跳脱,所以他们也不是很了解太子,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似乎还没有喜欢的女孩。”
“啊?”三个男人齐声发出疑问。
“别一惊一乍的,”拓跋月说道,“按他们的说法,以往的太子大多都是趁着还未上位的空闲去寻花问柳以此作乐,但是这个太子似乎不一样,据说这位太子确认了太子的身份之后也没怎么去找过女人,而是每天在南陆游山玩水,除此之外就是做生意。”
“做生意,他一个太子还要自己做生意?”拓跋良不解,在北陆人的印象里,南陆的贵族是不缺钱的,很多北陆的烟草烈酒就是通过往返于天坠江的商船卖给南陆的各国王族,而很多烟草都是拓跋家卖出的,如今拓跋良帐篷里的很多南陆货物就是卖烟草换来的,其中就包括刚才为四人端汤的三个奴隶。
拓跋月放下汤碗,开始挑起鱼刺:“不懂,这都是他们告诉我的,据说每年都有赚个上千万黄金,而且似乎南陆很多地方都有他的产业什么的,据说他还有一支商队是专门来咱们北陆做买卖的。”
“既然如此,阿月你觉得这个大乾太子是个怎么样的人?”拓跋翰问道。
“说实话,我感觉他应该能跟我合得来,”拓跋月将挑出的鱼骨摆在一堆,一根一根地数着,“那些使臣的话里给我一种感觉,这个太子很跳脱,得不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但是有一点他跟我很像,我们都很爱玩,而且说实话,我之所以会同意这门婚事,是因为我很想去看看南陆,你们都说南陆人多么狡诈多么险恶,但据我所知,只有我们北陆还有奴隶交易。”
“我接受奴隶制的存在,北陆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活得很好,如果这些奴隶不愿意接受命运就只能接受死亡,但是这说明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在南陆人弱于我们的时候,南陆已经没有真正的奴隶了,即使是为富人服务的仆人也是自由的,做事只是他们的工作而不是苟延残喘的生存方式,我想让北陆的人不用再做奴隶,让大家都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即便我知道这对北陆而言是很不现实的。”
拓跋月说着,慢慢低下头,北陆的问题大家都很清楚,粮食不够,弱者跪伏在强者之下,靠着取悦强者获得苟延残喘的机会,却永远失去了反抗命运的机会,一人做了奴隶,他的后代也将都是奴隶,他的家族甚至不会被人记下,就连姓氏都会被剥夺。
而南陆在大汉年间就禁止了奴隶的存在,因为南陆有适合耕种的土地,一年甚至能长出三季水稻,没有人会为了生存沦为奴隶。在南陆,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过得很好,但是每一个人都能活得有尊严,对未来能有期望,正是因此,南陆人珍惜自己的土地,北陆在长达一千年的时光中从未真正靠战争占据过南陆的土地。
但是北陆不同,奴隶的后代是最希望战争发生的,他们憎恨压迫他们的贵族,憎恨因为无能而让后代成为奴隶的先祖,他们不认同身为北陆人的荣誉感,也不认为自己的命值钱,也就没有抵抗入侵的决心。大乾的机甲能深入北陆,也与此有关,当城门被破开,被憎恨冲昏头脑的奴隶不是殊死反抗,而是打开城门,甚至有不少奴隶成为南陆机甲部队的指路者。
奴隶制度只是在利好北陆贵族,却无法带来北陆正确的发展,接受奴隶服务的贵族并不把发展生产纳入计划,大量平民沦为奴隶,也就无力开扩新发展方向。奴隶的一大坏处,就是贵族都在用这种制度透支社会未来的发展力来提高自己现在的生活。
“如果我们能建立一个王朝,再加上南陆人的支持,我们有机会让北陆人的生活变得更好,”拓跋良突然开口道,“废不废除奴隶制。我不考虑,即使是得到了南陆的支持,我也做不到这种事,北陆的实际掌控者还是各大家族,我们只是将其他家族踩在了脚下,却没有彻底击溃他们,他们还掌握着北陆大量的人口、土地、粮食,想要废除奴隶制,就必须削弱那些家族的力量,而一旦建立起一个由我们拓跋家统治的王朝,我们就有能力削弱各大家族。”
“父亲,你这是?”拓跋步惊讶道,他惊讶的是拓跋良居然有废除奴隶制的心思。
拓跋良看向拓跋步,又看向正在吃鱼肉的拓跋月,说道:“这是我答应阿月的事情,是我作为一个父亲要送给阿月的奴隶,一个没有奴隶的北陆。”
拓跋月放下碗,用手抹了抹嘴边的汤渍,说道:“这种事情其实无所谓,反正我要去南陆了,北陆以后会怎么样可能都跟我没关系了,所以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拓跋步问道。
“当然是要礼物啊,”拓跋月笑道,说话间她跳起来,趴在拓跋步背上,“妹妹我要出嫁了,你们两个当哥哥的不给我送点礼物可就说不过去了吧,按照父亲的说法,那个太子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到了,你们两就不打算在我走之前送我点礼物?”
“你这臭丫头。”拓跋步捏了捏拓跋月的琼鼻,四人都笑了。
“好了,接下来是第二件正事儿,”拓跋良正色道,“之所以把你们仨都喊过来,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大乾太子来之前,阿愚会从蓬州回来,他的鹰已经把消息送回来了,最多七日他就能抵达剑骨城。”
拓跋翰激动地起身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拓跋良取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说道:“今天阿愚的鹰送回来的消息,他现在应该已经启程了,而且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似乎成功了。”
“他还是没有放弃啊,”拓跋步叹息道,“那小子,为什么就那么执着呢。”
“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笨,所以只能靠努力来让自己变强吧,毕竟他从小就这样,”拓跋翰笑道,“还不是大哥你老是刺激他,现在好了,他真的把狼血之力引出来了。”
拓跋翰说话间,慢慢扭头看向拓跋良。
引狼血,是一种属于狼旗拓跋家的特殊仪式,仪式的内容就是在蓬州与雪原狼共同生存,在与狼共舞的过程中学会狼的行动方式,唤醒只有拓跋氏族人才有的狼血。每一代都只能有一个拓跋家的族人能觉醒狼血,而拓跋愚就是这一代里尝试觉醒狼血的人,而拓跋愚进入北陆,距今已快十年了。
仪式所需的时间因人而异,有的人一年就能成功,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未能有所成就,甚至有些人会成为群狼的口粮。
而一旦成功,实力就能得到质的提升,其中佼佼者甚至可以召唤群狼,指挥群狼为自己战斗,比如说拓跋良。
拓跋家信奉狼,就是源于这份馈赠,引狼血这一仪式,起源于远古,拓跋家的先祖生活在洛蓬交界处,在即将灭亡之时,一群狼带着同伴的尸体来到拓跋家的部落,拓跋家的血脉得以延续,拓跋家自此以狼为自己旗帜。
拓跋家相信那是来自狼神的庇护,群狼送来狼肉,拓跋家的先祖吃下狼肉后,狼血进入了族人的身体,让拓跋家的族人可以获得狼的力量。而引狼血就是通过与群狼一同生活,激发身体里的狼血,获取其中的伟力。
拓跋愚是拓跋良最小的儿子,幼年时与两个哥哥相比显得有得迟钝,北陆骑射与刀剑都学的很慢,这样的族人本不可能有资格前往蓬州引狼血,但这个名额是由大族长决定的,拓跋愚用了一年的时间求拓跋良给自己这个机会,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才得到这个资格。
用拓跋愚的话来讲,这可能是他唯一改变自己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他可能一生都将无所作为,那还不如当场死了算了。拓跋良没有办法,不过反正引狼血就是在赌,对他而言用谁作为赌注没有太大的区别。
照现在来看,拓跋愚是对的,拓跋良选择了正确的筹码,拓跋愚现在回来,就说明他的“引狼血”已经成功了,拓跋愚完成了觉醒。
连续两代族人觉醒,这在拓跋家历史上是十分难得的,过去往往是五六代才能有一人觉醒,所有拓跋良一开始也没指望拓跋愚能成功。
觉醒狼血带来的效果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运气不好,觉醒后也就获得一些力量、速度或是视力的小幅提升,有的人运气好,那就有机会获得属于狼的速度、利爪乃至夜视能力,这种能力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狼躯’。而拓跋良这种,则是最顶级的效果——“狼魂”!
这种能力不会提升本人的身体素质,但却能赋予觉醒者指挥群狼的权柄。如果力量提升的人得到的是狼的“力”,那么拓跋良得到的就是狼的“权”!
拓跋家血脉里的力量,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北陆各大家族的血脉都多多少少有些特别的传承,就连跑到南陆的独孤家也不例外,但却从未有人去深究这股力量的来源,就好像这股力量本该就属于那些家族。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力量与这份血脉之力类似,那么大家只能想到一种东西,那就是影兵器。
这种说法,最初流传在虎旗赵氏时期,那时的秦国还未分裂,秦国公与北陆联合,尝试打造出一批特别的影兵器。那就是人类,那次的实验说不上成功,但也确实打造出一批特别的影兵器,符文的力量被投影在实验者的骨骼、血液、脏器上,打造出一批特殊的影兵器战士。
在事情披露后,秦国被分割为南北两个部分,大乾在清算时,找到了一份很有意思的情报——血液被投影了符文的战士,其能力可以被遗传给后代。
而后便有人认为,包括狼旗拓跋氏在内的许多北陆大家族,其血脉中都流传有这样的力量。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拓跋月坐了下来,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两腮,似乎有些失落,“兄妹几个终于可以团聚了,但是再过一个月,我估计就得离开了,那之后我们应该就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阿月,你也别太在意,这种事情说不定的,没准以后我们与大乾联合,还是可以去南陆看你的。”拓跋步安慰道。
“说的轻松,据我所知,南陆皇帝的女人,都是不允许离开后宫的,就算你们能来,我也出不去啊。”拓跋月说着,又突然笑起来,“所以你们更应该趁现在把礼物给我准备好,不然以后我就不一定有机会收礼物喽。”
“你这丫头,哎。”拓跋步摇摇头,而一旁的拓跋良只是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儿女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入夜,剑骨城内被火焰照成灿烂的红色,女人们带着奴隶在自家帐篷前的空地燃起篝火,汉子们集中到一起宰割着牛羊,孩子们在帐篷之间嬉闹玩耍。
火雪节,北陆传统节日,这一天过后,北陆才算进入春季,大家一起庆祝新一年的到来,将原本用于过冬却多出来的储备粮食拿出来,大家一起享受寒冬结束的喜悦。
拓跋良带着拓跋月走在城中,与城中百姓打招呼,百姓们也乐于与这位狼主交谈,时不时还有汉子和女人献上自家烤好的羊肉,但都被拓跋良一一拒绝。
拓跋良突然说道:“阿月,这应该就是你在北陆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了吧,下一次节日可就是两个月后了。”
“不一定哦,”拓跋月耳边的发丝被晚风吹得飘忽不定,“也许南陆的太子会想在北陆多待一会儿也说不定哦。”
“是吗,也许吧?”
拓跋月突然拦在拓跋良面前,说道:“阿爸,要不要跟我赌一把,赌南陆太子会在北陆待多久。”
“哦,怎么赌?”
拓跋月想了想,说道:“如果在风羽节前太子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就算我赢,阿爸你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如果我输了,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
“看得出来,你还真是自信啊,就不怕输吗?”拓跋良笑了笑,一只手抚摸着拓跋月的头顶。
拓跋月答道:“只是给出了一个合适的筹码罢了,而且我确实没想过我会输,不过为了赌约的公平,你不可以催南陆太子把我带走,只有他自己想走,并且是自己离开了北陆的土地才算数。”
“那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要求?”
“保密,等我赢了你就知道了,”拓跋月笑了笑,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我不跟你赌,”拓跋良捏了捏拓跋月的小脸蛋,说道。“你这丫头不打没准备的仗,上次就是被你坑惨了,才把我的马输给你了,还让你跑到战场上,这次你肯定在打什么什么坏主意,所以我绝不会再轻易跟你打赌。”
拓跋月转过身,嘟囔道:“真是的,女儿都要走了你还不愿意迁就一下我,说的像人家很坏一样,再说了,我再厉害也没本事知道南陆太子会怎么样嘛。”
“好了,别怄气了,你要赌,其实也可以,但是我也要立一个赌约。”
“怎么赌?”拓跋月突然很激动地贴向拓跋月。
拓跋良掏出一块面纱,是那种舞女的面纱,戴上之后只露出眼睛,眼睛以下的部位看起来都会变得很朦胧。
“我跟你赌,在你离开北陆之前,你都不允许摘下这块面纱,洗澡的时候也要戴着,你如果能戴着这块面纱直到离开北陆,就算你赢,那么刚才你提出的赌约就有效,我还多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你没做到,那么刚才的赌约就无效,我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拓跋良笑道,“怎么样?这样可是利好你的赌约哦,就算输了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你一旦赢了,我就有可能要答应你两个要求。”
“好,不就是戴一块面纱吗,本姑娘干了,这次我可先说好,不许反悔哦。”拓跋月接过面纱,才发现问题在哪里,这块面纱与寻常面纱有些不同,寻常的面纱都是半透明且最多也就绣一些花纹的,但这块完全不透光,而且上面画了个吐舌头的图案,戴上之后会显得非常滑稽。
“这是什么玩意,阿爸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了?”
“南陆商人送来的一些小杂物里面找到的,前几天我感觉你这丫头会有歪打算,所以我干脆就一直带在身边,没想到真的让我用上了。”拓跋良笑着,这位北陆狼主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小人得志的奸诈感。
拓跋月还是乖乖戴上了面纱,略有些委屈的小眼神再加上滑稽的面纱,颇有一股二货般的气质。
拓跋良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他问道:“能让你下定这般决心也要让我答应赌约,你到底是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哼,保密,”拓跋月转过身,朝着自己帐篷的方向走去,“反正我戴了面纱,我们的赌约就生效了,你可不许反悔,哼。”
看着女儿离去,拓跋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思考片刻后还是叹了口气:“这丫头,不会是想让我做那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