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淮州大森林的‘巡林员’,一般如果有人出现在森林里,都会被那些树人抓住,一旦发现不是淮州的人,都有很大可能被当场杀死,或者废掉行动能力后送到天北关。”
“既然这样,那伙人是怎么做到接近天北关的?”
“不懂,不过他们应该也干掉了不少树人,不然也不至于让淮州不惜封锁边关。”拓跋愚说着,将空了的水袋扔还给萧竹。
拓跋翰和刘煜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似乎里面已经布置好了,拓跋翰看了看天边,太阳几乎快要完全落下了,只留下一点余晖在地平线上绽放着今天最后的光芒。
拓跋翰笑问道:“反正也没什么事了,要不要去河边走走,从这里出发到城外也不远,出城就能看到汭河,而且刚好可以看到血河的起点。”
“血河,北陆有这样的河流吗?”刘煜疑惑道。
“你们南陆人当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了,”拓跋愚笑道,“只有我们会这样称呼那段河,而且我们都不会把它的名字标在地图上,所以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既然如此,那我倒是确实有点兴趣了,走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穿过阿纳关的西出口,萧竹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血河。
仅仅离要塞不到一百步,便是那条贯穿北陆南北的汭河,而萧竹他们面前的这段河水,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血水的颜色,这段河流最宽达到九十丈,河水奔腾如脱缰野马,不知是河水红的过了头还是河床太深,一眼难以看到河底。
河流上游约一里地处,河水还是清澈见底,只不过有少许沙砾夹杂其中,而就在接近阿纳关的这段,河水逐渐变成鲜红,而后变成血红。
这般场景颇为壮观,但萧竹和刘煜只觉得恶心,对刘煜而言感到恶心还算正常,但对于萧竹而言,上次因为血色而感到恶心还是十年前,如今再次唤起那种难受的感觉,足以证明这番场景的震撼。
拓跋愚看着想要吐出来的两人,平静道:“想吐的话可以吐出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吐了,忍都忍不住的那种,不过千万别吐到河里,不然会更想吐的。”
“这河水绝对不对劲,”萧竹最终还是成功忍住了想吐出来的冲动,大口喘着气,“这种感觉明显不是生理上的不适,我感觉我的精神都受到了冲击。”
拓跋翰蹲在地上,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不是精神,是灵魂,这条河会对人的灵魂造成冲击,毕竟这里死过的人太多了,比现在北陆的总人口还多。”
刘煜最终还是吐了出来,吐到只能倒酸水后终于停了下来,站起身擦去嘴角的口水痕,问道:“历史上洛淮经常开战吗?”
拓跋翰摇头道:“历史上洛淮两州只有过两次战争,一次是祖先们踏上洛州与洛州本土的猛兽厮杀,一次是现在,宇文昌叛变。”
“那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死人?”
“真正的战场不是这里,而是血河的中段狮血河,那里比这里更让人震撼,过去的千年时间里,无论是哪个家族都选择将那里作为战场,几乎形成了习俗,在那里战死的战士们的尸体被投入河里,血液染红了河床,而那些战士的灵魂都在带着血液朝着蓬州靠近,所以血河的范围一直在往北蔓延,河流里承载的是死士的灵魂,这些灵魂大多是不愿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怨魂,这些灵魂的怨气积累起来后,难免会对靠近这里的人造成不小的冲击。”拓跋愚说着,双手合十面朝北方。
拓跋翰从地上捏起一些泥土,点在萧竹和刘煜的额头,说道:“这些也算是寄托了先烈的灵魂,给你们来点,保佑咱们去了淮州还能活着回来。”
泥土点在萧竹的眉心,萧竹顿时觉得那股恶心感褪去了,刘煜也是如此,但是两人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话说……你们有去过淮州吗?”萧竹说着,看向河对岸,肉眼可见对岸遍布树林,此时已接近春分,树上枝叶已颇有些茂盛。
“小时候经常去狩猎,后面没怎么去了,大哥倒是为了锻刀去过好几次,这种事应该还是二哥比较有经验,他可是在淮州成为祭司的。”拓跋愚指着拓跋翰说道。
“现在的淮州比以前危险了很多,”拓跋翰也看向淮州的方向,“以前我确实经常去,成为正式祭司之前,我差不多每年都半数以上的时间都在淮州,即使宇文昌叛变了,我也能以学者的身份在淮州畅通无阻,不过学成之后我的名字就被列入淮州的通缉名单了。”
“毕竟你是拓跋家的人啊,被通缉也是很正常的嘛。”萧竹笑着,拍了拍拓跋翰的肩膀。
“不是因为这个,”拓跋翰摇头道,“宇文昌只是对我父亲宣战,这与我无关,正常情况下我甚至可以跑去和宇文昌喝酒,毕竟他是我们哥仨的武道老师,但是问题就在于,通缉我的不是宇文昌,而是淮州。”
萧竹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在学成离开之前,给淮州的树人留下了一些小礼物。”拓跋翰说着,一只手下意识捂上嘴。
“这家伙把树人的树屋给点了,”拓跋愚笑道,“虽说这还是大哥告诉我的,但据说是二哥离开前最后一晚的时候把树人的树屋给点了,据说大火烧了好几天,那些树人为了防止火势蔓延还必须先把外围的大树给砍了,那都是活了上千年的古树,这家伙一把火就给干了,关键是那些树人会把祖先的骨灰放在树干了,也就是说这家伙把他们的祖宗一把火烧了。”
“佩服,在下佩服了,能干出这种缺德事也确实活该被通缉。”
“那只是个意外罢了,”拓跋翰笑道,“当时想着要走了,简简单单走掉的话就没意思了,所以我想给他们留点记忆,就决定给他们送点烟花,问题在于这玩意只有南陆有,我就只好自己研究试着给它做出来,所以我那间树屋当时堆了不少火药……”
萧竹立刻打断拓跋翰:“好了,别再说了,我相信你是不小心的了,咱就不说你把火药堆在树屋里,你都买到火药了你为什么不直接买烟花呢。”
“因为那样才算是我留给他们的礼物啊。”拓跋翰不以为意道。
“别信他,这家伙就是故意的,谁家造烟花按车买火药啊,关键这家伙还不是藏自己的树屋,他为了保证一次能制造多起火灾,还把火药分成几十份分开堆放,就等着自己跑路那天,他一离开淮州那些火药就同时被点燃,据说做事的还不止他一个人,另一个是谁至今没人知道,这家伙也不说是谁。”拓跋愚说着,一边用手指猛戳拓跋翰的肩膀。
拓跋翰则是不以为意,摇头道:“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哥呢,这种事当然只有我能干得出来了,你怎么能觉得我需要同伙呢。”
拓跋翰说完,萧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拓跋兄,咱们还真是一路人啊。”
“啊?”
“顺便跟你介绍一下,”萧竹指了指刘煜,笑道,“这家伙也跟你是同道之人,他之前可是给咱南陆的一家店铺上了个全彩。”
拓跋翰一时之间难以理解萧竹说的是什么,只有刘煜一阵恶寒,他瞬间明白,萧竹还在因为他把“染坊”开到他脸上而不爽。
“阿愚你别说我,你可是真的尝试过刺杀宇文昌,”拓跋翰突然话锋一转,“据我所知,三年前就有传出,有人尝试刺杀宇文昌,虽然那个刺客失败了,但是却留下了我们拓跋家的黑狼家徽,那段时间只有你不在族内的领地,那件事只有你能做。”
“哇塞,原来我做过这种事吗,那我怎么不知道。”拓跋愚惊讶道。
“不是你干的?”拓跋翰转而又有些疑惑。
拓跋愚见拓跋翰如此反应,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笑骂道:“废话,你以为我真的很自由吗,我那会儿是最没有时间的,而且我刺杀宇文昌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打不过他,我去了只有送死的份。”
萧竹叹了口气,站到两人中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哥俩厉害了,再说下去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拓跋月做了什么了,我已经不想再听这类事情了,你们这样会打消我刺杀宇文昌的想法的。”
“啊不,阿月倒是还没做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大哥的影兵器是从宇文昌那边顺过来的,还是第二序列的影兵器哦。”拓跋愚笑道,他丝毫没注意到萧竹的脸色已经变了。
“你是说,宇文昌已经搞出了第二序列的影兵器?”萧竹沉声道。
“算是吧,而且他们从天北关的地下刨出了不少祖先的东西,大多都是第二序列,据说还有第一序列的东西,只不过这只是传言,所以我们没当成正式情报告诉你们,”拓跋翰说着,看向萧竹,瞬间发现萧竹的表情有些不对。
那一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看到了背负贪婪之罪的恶鬼,萧竹笑得极其阴险,嘴边甚至流下了哈喇子。
拓跋愚也意识到不对劲,他能感觉到此时萧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盖过了血河里的怨气,这是属于贪婪的气息!
“萧竹,你这是……”拓跋愚看着萧竹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刘煜立刻明白萧竹在想些什么,连忙解释道:“没事,殿下只是想搞点影兵器罢了,老毛病了,搞点影兵器就能治好了。”
“那这治疗方式还真是难搞啊,看来不能在萧竹面前提影兵器了,”拓跋愚说着,伸手在萧竹面前晃了晃,“萧竹,别想啦,宇文昌肯定是把影兵器藏起来了的,想搞到那些东西估计比杀了他还难。”
“不对,这应该不会是难事,”萧竹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宇文昌想要打造影兵器军团,那么这些影兵器就必须要有使用者,所以他应该会把影兵器交给属下用来训练,只要我们能摸进淮州的军营,就有机会搞到影兵器。”
拓跋翰扶额道:“你就那么想搞到影兵器吗,那可是军营啊,上万人驻扎在那里,就算你打得过乞伏司仁,那毕竟是一对一,在敌人的军营里以一敌万,你就是名将你也有累死的时候。”
“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乞伏司仁,”萧竹苦笑道:“我可打不过那种怪物,如果不是乞伏樊,我早他妈死了。”
“那你还想闯军营,就算加上我们两个也只是去送啊。”拓跋翰说道。
“我可没说过我要闯有人的军营,想个办法把那些家伙引开不就行了。”萧竹说话间,贪婪的眼神盯上了拓跋翰。
拓跋翰顿时感到一阵恶寒,问道:“等一下,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
“没错,咱们再来给天北关一些火药震撼,那些家伙没理由能继续在军营里坐住。”
拓跋翰摇头道:“太难了,当年我毕竟是作为祭司学徒过去的,你以为这种事很简单嘛,没有长时间的布局根本做不到。”
“我没打算搞起大火,我要搞的是爆炸,我要在淮州大森林里搞一次爆炸,那场爆炸要让他们觉得是我们南陆的军队抵达天北关了,这样才能吸引那些人出来。”萧竹说着,眼中的贪婪之色稍有些收敛,嘴角的笑容却是越发阴森。
“就算你会搞炸药,问题是这里没有材料啊,难不成你现在回南陆去取材料?”
“不需要,既然宇文昌要搞影兵器,那就一定会有我们需要的材料,只要能拿到,我就能搞出炸药。”萧竹说着,一手托住下巴,开始盘算着什么。
拓跋愚连忙拉过刘煜,问道:“你跟着这家伙的时间比较长,你能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吗,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啊,不会是要坑我们吧?”
刘煜看着面前的大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吐槽,这种情况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说实话他也摸不清这位太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思考良久,刘煜只能笑道:“既然殿下说是要搞点影兵器出来,那就应该真的只是想这么做,至于炸了天北关,应该只能算是顺手的事。”
拓跋愚惊讶道:“我擦嘞还能这么顺手的吗,你们南陆不是挺和平的吗,为什么你家太子还能懂得怎么搞炸药啊?”
“等一下,”萧竹突然开口问道,“当年你们大哥是怎么偷到宇文昌的影兵器的?”
“不清楚,”拓跋翰摇头道,“大哥当年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把影兵器,他说是从宇文昌那里搞来的,我们当时也没听他细讲,只知道大哥受了很重的伤,那段时间他连马都骑不了了。”
“那你们知道那把影兵器有什么效果吗?”萧竹又问道。
“大哥跟我们说过,那把武器的作用好像是……”拓跋翰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
拓跋愚接上了拓跋翰的话:“是无视防御的斩击,那把影兵器跟北唐的制式军刀很像,按照大哥的说法,只要是那把刀挥出的斩击,任何形式的防御都无法阻挡,一旦挥出,刀刃就无法被挡下,我和大哥做过测试,就连虎旗的铁浮屠都无法拦下那把刀的斩击。”
“那还真是可怕的能力啊,怕不是宇文昌用来对付我们的机甲的吧,那我就更有必要去那边搞点破坏了。”萧竹说着,又看向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黑夜笼罩着众人,血河的鲜红依旧耀眼。
拓跋翰也看向天空,说道:“天黑了啊,那差不多得回去了,阿纳关有宵禁,再晚就回不去了,在这边露宿野外可不是什么好事。”
“等一下,”萧竹说道,“看到这样的场景,要是不说点什么,都对不起我作为一个南陆文人的学识。”
“殿下的意思是?”刘煜似乎料到了什么,从衣服内衬掏出纸币。
萧竹朝着血河的方向踏上一步,仰天喝道:
“将作朱红向北流,踏遍沙场不复还。
是若江河枯尽时,我笑苍天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