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多少次都还是这样的能力。
所以影兵器的制造唯一的难点就是寻找正确的组合,也是祭司与影兵器工匠的区别所在,祭司在现有的符文组合中寻找自己能用的东西,影兵器工匠寻找能给别人用的新的符文组合。
与宇文昌不同,其他三位工匠只负责镌刻符文和拓印的工序,锻造武器的过程交给手下的普通工匠,而就是这样,宇文昌还能保持每年的影兵器产出占总量的三分之一,足以见得宇文昌的恐怖。
锻打是一个无趣的过程,这些工匠们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工序,晨起就到地下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开始一天的工作,大多数人甚至吃饭的时候都不会踏上地面,直到晚餐过后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带着一天的劳累进入睡梦中,当太阳升起后再开始新却又旧的一天。
宇文昌很明白,这种生活是一般人绝不愿意过的,但凡是出现在这座城市的都是他的拥趸,都是不服北陆弱于南陆的现状的人,这些人睁大带着血丝的眼睛,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看到北陆重拾荣光,再度掌握世界的王座。
带着整个淮州脱离狼旗的统治绝不是靠宇文昌一人就能做到的,地下工坊既是影武者军团的武器产出,也是淮州如今的权力中心。
看到宇文昌开始锻打,一个身高只有五尺,但是满脸横肉的汉子走了过来,问道:“听说树人那边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宇文昌没有想过遮盖事实,回答道:“是真的,估计又是拓跋良派来的小虫子,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汉子笑笑道:“要不要打个赌,看看这次的小贼是来干嘛的,咱们天北关一共也就两样东西值得这些人惦记,一个是你的人头,一个是咱们搞的影兵器,你觉得是哪个?”
“你觉得这很有趣吗,你怎么知道那伙人想要什么,他们会被发现就说明他们没法轻松度过树人那关,他们都过不来你怎么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宇文昌一边说着,一只手拉动风箱,另一只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支香烟点上,又递了一根给矮个汉子。
汉子接过烟,没有点上,而是挂在耳边,笑了笑:“他们进不来就直接当赌约作废嘛,赌不赌,我可以拿我的昆木果作为赌注哦。”
昆木果,一种产自蓬、淮边境的果实,一颗果树每四年结一次果,果树高约三十米,果树的树干上会分泌神经毒素,常被树人们当成毒液涂在箭矢上。果实不带毒素,果肉软嫩可口,但是果皮干涩。因其产量少之又少,被果树附近的几大家族严格把控,而这位矮个工匠就是其中一个家族的人。
宇文昌咽了咽口水,问道:“钦原,这玩意可不像是你这个吝啬鬼愿意拿出来的,你就那么笃定你能赢?”
钦原摆摆手道,咧着牙笑道:“不,只是想跟你打个赌,输赢无所谓,反正我有不少昆木果,拿两颗跟你赌一赌也不算什么。”
“那我就赌他们是冲着我的脑袋来的吧,这样你就可以赌他们是冲着影兵器来的。”宇文昌笑着,手上锻打的速度越来越快。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啊,”宇文昌停下手上的动作,笑道,“老夫可是很期待有人想来刺杀我啊。”
钦原点上香烟,笑道:“既然这样,那你打算拿什么作为赌注,我可先说好,我出几颗昆木果,可取决于你愿意出多大的筹码。”
一缕烟从宇文昌的鼻孔喷出,这个老人笑道:“那就押上我的一个承诺吧,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好东西,那我能想到的就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做些事,如果我输了,以后我可以无条件帮你做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值一个昆木果,怎么样,很公平吧?”钦原叼着烟,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值了!”宇文昌说罢,手中铁锤抡圆,重重地砸在烧红的铁块上。
天北是一座不愿落幕的城市,太阳落下,在没有通电的北陆,战士们也有自己的夜生活方式。
篝火点亮了天北关,汉子们围着篝火歌唱或舞蹈,一桶桶美酒被打开,酒液被灌进汉子们的胃里,兴致高涨所致,几个汉子又抱在一起摔角。
宇文昌坐在人堆里,手里拿着一壶酒,老头子似乎很喜欢这种氛围,面色微醺毫无警惕的样子。
这就是宇文昌的生活,作为一名将军与自己手下的战士们度过平凡的日子,白天在地下挥动锤子享受锻打的乐趣与金属碰撞的声响,夜晚与大家围着篝火把酒言欢,直到战争爆发再到战场上挥洒汗水和血液。
这个老人在北陆的沙场上驰骋了半辈子,也带着船队踏足过南陆的土地,但他最爱的还是这样的时光,辛劳了一天后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战士们打成一片,在夜色下享受这份简单的乐趣。
背叛狼旗是对他而言是一个很沉重的决定,背叛之前,他驻扎在天坠江边缘,随时准备入侵南陆北部三国,直到有一天,机甲的步伐踏上北陆的土地,他率领的部队在天坠江边尝试抵挡,但一切都是无用功,拓跋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宇文昌在牺牲了三万人后,只能选择退回淮州。
宇文昌心中的荣耀感在那一刻还是完整的,他坚信南陆人的机甲成不了大气候,他找到了打造影兵器的方法,尝试依靠北陆远古的力量击败南陆的机甲,但是在他上报给拓跋良后,得到的却是拒绝。
“影兵器是祸乱,只会给北陆带来更大的麻烦,收起你那份心思吧,我们已经在尝试与大乾谈和了。”
直到那时,他觉得面前的狼主有了些许陌生,那个为了权力带着狼群咬死兄弟的狼主消失了,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条惧怕南陆机甲的狗。
哪怕是这样,宇文昌还是没有选择背叛,他明白一件事,北陆是一个混乱的地方,拓跋良再怎么样也是北陆共主,如果那个时候他就选择背叛,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当场打死拓跋良,如此一来狼旗的统治就会动摇,北陆很可能会再次进入各族纷争不断的乱世,那时的北陆将完全失去与南陆对抗的能力。
宇文昌的选择很简单,既然明面上拓跋良不允许使用影兵器,但总不可能做到对他的完全监控,于是以天北关地下为核心,宇文昌开始打造自己的秘密部队,一支藏在暗处的影武者军团。
影武者军团的暴露是一次单纯的偶然,要说到原因,还得归功于当时一个普通的祭司学徒——拓跋翰。
淮州大森林的纵火绝不可能是拓跋翰的一时兴起,他作为学徒的时候,跟着的师父是一位常驻在树人部队的老祭司,老祭司年事已高,自然管不住当时的拓跋翰,所以就有这么一回,拓跋翰偷偷溜进的天北关,见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凭着作为祭司学徒的知识,拓跋翰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人想做什么,他们居然在搞禁忌的影兵器!
纵火之后,宇文昌也意识到事情败露了,拓跋良派出的人在抵达淮州大森林后就被暗杀了,宇文昌带着两具尸体扔在剑骨城外,同时让祭司们用能力向世界宣布,淮州从此不归拓跋良管了!
没有了淮州的物产,狼旗统治下的洛州并没有按宇文昌设想的那样衰败下去,正好相反,南陆的商人正式登上北陆,为洛州带来了南陆的物资,洛州能大量产出的金属只有两种,那就是对北陆人完全没用的黄金白银。
洛州的矿工们致力于在地下寻找坚硬金属卖给工匠,相比之下黄金白银太软了,所以矿工们只觉得这玩意好看,工匠们在和矿工买金属的时候还会特地去看有没有无良矿工把黄金白银混进来增加重量。
但是这在南陆商人眼里可是好东西啊,那可是自大夏建立以来就被点为货币的金属啊,于是大批的南陆粮食流入北陆,用来换取等重的黄金白银,甚至到后面某些王储结营成立的商会组织也盯上了这些黄金白银,这些家伙凭着权力和资源的优势,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成功把黄金白银给干贬值了,甚至一度垄断了大量黄金,开始颁发银票。
宇文昌自然不知道自己带着淮州堵路对南陆的经济体系有什么影响,他只知道南陆越来越多的商人踏上了淮州,有个姓吕的还闯入了淮州,那家伙不知为何竟然得知了天北关有大量黑纹铁,于是就想来买,宇文昌大手一挥,将少量用过的黑纹铁混着大量其它金属装上商人的马车,换来了等重的大量粮食。
找一个搞影兵器的北陆人买黑纹铁确实是一个还算正确的选择,但是你也得看看自己是谁啊,南陆人来找天北王买只能用于制造影兵器的黑纹铁,能活着离开北陆只能说你确实是带够了粮食。
很显然,宇文昌很喜欢这种商人,靠着那个姓吕的家伙,宇文昌甚至不用考虑怎么处理用过的黑纹铁,还能换来大批量的粮食,简直是一举两得。
至于那个南陆人要拿黑纹铁做什么,这点宇文昌倒是不在意,反正那批黑纹铁已经用过了,如果是完整的一块,也许还能拓印力量,但是工匠们都会在完成拓印后破坏黑纹铁,而黑纹铁是无法重复利用的,所以那堆铁是完完全全的废物。
“宇文将军,差不多该休息了。”
就在宇文昌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之时,宇文昌的卫官走过来提醒这位老人,毕竟再强大的战士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夜晚的寒冷对宇文昌的身体可不友好。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吗?”宇文昌抬头看向夜空,星光伴着月色,那一轮残月已过了天空的三分之一。
“明晚的天空就要看不到月亮咯,这群家伙明天又要疯一整个晚上了吧。”宇文昌看向人群,汉子们还在打闹,完全忘却了时间。
宇文昌的卫官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
卫官微笑道:“明晚大家应该没精力那么疯了吧,毕竟明天大家要进行一整天的集体操练,估计太阳落山就得睡死了。”
“是吗,我很久没算过日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宇文昌缓缓站起身,卫官为这位老人拍去背上沾着的草。
“桑古有没有派人去支援树人,明天就是无月夜了,那伙小贼很可能会趁着明晚越过防线。”
卫官回答道:“有两个祭司往城外去了,应该是去帮树人了。”
“好,我知道了。”宇文昌没有再问什么,朝着自己帐篷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