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高云淡,无风无雨,兰芝准备了一点在路上吃的干粮匆匆带着状子出了门,走了十几里山路后就到了城门口,她径直往府衙门口走去。
刘兰芝走进府衙却一筹莫展。她凭什么告人?她找谁告?状子怎么写?她心思重重地在府衙院内转了转。不多时,她神色凝重地从里面走出,走了很远之后,才又沮丧地回头朝衙那迎望了望,不由叹了口气。
这时,秦罗敷从远处走来,远远看见兰芝脸色憔悴、步履沉重地往前走着,不由愣住,秦罗敷想走过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
秦罗敷内疚地望着兰芝的背影孤单地消失在城门,一种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罗敷回到家里,径直往后厅走去,秦母正在护拦边低头拾掇着一盆剪秋萝花,罗敷有些难过地和娘说起兰芝到府衙告状的事,秦母头也不抬地说道:"兰芝就是状帖堆成山,我看这官司她也别想告成,她是救不出焦仲卿的!"
"娘,为什么?"秦罗敷迷惘地看着母亲。
"能告成吗?这状帖都让你表哥压死了,递上去又有什么用?"秦母直起身子,脱口而出。
"表哥,这太过份了!"
"能怪谁?怪,只怪兰芝自己。她要是和你表哥成了亲,焦仲卿自然也就出来了!"
"娘,你还是救救焦仲卿吧!"秦罗敷顿了顿,嗫嚅道。
"罗敷,你怎么还想到焦仲卿?你的心还没有伤够?"秦母一愣,侧头不满地说。
"可不救出焦仲卿,女儿更伤心。娘,真的是我连累了他。"罗敷微微垂着头,十分内疚地说,许是心中还有炽爱,虽然沉重,虽然无望,却令罗敷一无反顾,如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我说过我不会去救他的。罗敷,你就死了这个心吧!她刘兰芝愿意救就让她去救好了!"秦母生气地说罢,又去拾掇着花盆里的花。
秦罗敷望着母亲,不安地抬起头注视着花盆里己凋零的残花。
兰芝从大老远的府衙无功而返,回到闺房,桌上的箜篌如咋,只是少了瑟瑟之音,更添了几许悲凉,如今郎君身在何处?何日才能得以相见!
兰芝迟疑地拿起箜篌,没有了他,弹它作甚?一腔情思抛与谁?兰芝低头轻抚箜篌,稍顷又轻轻放下,目光又投向了窗外,一群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从窗口掠过。
采石场下,沙士飞扬,府衙差役凶神恶煞地喝斥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犯人,焦仲卿明显消瘦了许多,这会儿,他吃力地搬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小心避开棘刺,缓缓挪动脚步,
焦仲卿放下石头想喘口气,一个差役走过来,挥手就一根鞭子抽过来,焦仲卿忍住痛,小声呻呤一声,又咬着牙,重新搬起石头,步履艰难地挪动脚步,太阳火球一样的燃烧着,仲卿伸出舌头,舐了舐干裂的嘴唇。
一群鸟从空中飞过。
焦仲卿抬起头,神往地朝空中望去,一群小鸟盘旋着渐渐远去。
月光如水银般洒在村庄上,万籁俱寂,只有村中一点烛光亮着。
焦仲卿和犯人们神色疲惫地回到犯人住栅,仲卿脚步踉跄着走到一排简陋、脏乱的通铺上旁,通铺上捅挤地睡着许多衣衫不整的犯人。
焦仲卿两手枕着头,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光,眼前又晃动着和兰芝在天柱山上那片红叶林里,一起悠闲自得地走在铺满红叶的林间小路上的那一幕幕场景,耳畔依稀又响起了她的声音:
"我一直寻找的弹琴人竟是先生!"
"可我,也一直在苦苦寻找小姐你。"
仲卿侧过身子,恍恍惚惚又闪现在兰芝闺房那一幕,化妆成郎中的焦仲卿打量着兰芝。
四目相望,情意切切,他凝视着她,欣赏着她的秀逸,而最先夺走他灵魂的,是她的箜篌声,他可以通过它看到她的生命和悸动的灵魂。
焦仲卿痛苦地闭上眼。
一个犯人懵懵懂懂起来,黑暗中,一下踩了另一个犯人的脚。
或许踩得不轻,被踩的犯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犯人们立即被惊醒了,场面出现一片骚动。
两个犯人迅速滚在一团扭打起来,整个狭窄、潮湿、阴暗的住栅顿时混乱不堪,乱成一团。
两个带着火把的卫兵闻声冲进来,厉声喝道:"干什么?干什么?"
犯人仍然互相扭打着,一会,焦仲卿被推倒在地,卫兵大吼着:"给我住手!"一边挥鞭抽打着犯人们,焦仲卿挣扎着从扭打的犯人中挣脱出来,卫兵们误以为焦仲卿也是滋事者,挥鞭向他抽去。
焦仲卿痛苦地咧了咧嘴,小声呻呤着。
夜里,睡梦中的兰芝猛然惊醒过来,兰芝靠在床头,紧张地大口喘着气。
晚风轻轻吹过窗棂,烛光徐徐摇弋,映照着兰芝那张秀美而略显憔悴的脸,她失神地望着跳动的烛火发愣,兰芝索性披衣走到桌旁,坐在桌旁凝思良久。心中涌动的思绪如潮翻滚,她的脑海不停地浮现焦仲卿头戴枷锁的面影,愤恨、痛苦、期盼汇成一声呐喊在耳边萦绕。
她拿起笔在绢帛上写下一个"状"字,她还要告高炳臣,一直告下去,直到把焦仲卿救出为止。
次日早上,罗敷郁郁地来到后厅,条案上的周鼎吸了他的视线,睹物思人,对仲卿的愧疚和思念也只能凭借此物寄托一份默默隐藏的情愫,秦罗敷久久端详着泛着青光的鼎,眼前又出现了第一次在后厅见到焦仲卿的情景,他俊朗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学识才华,他的沉稳,她在她的幻觉里远远地看着他,仰慕他,她恍惚的秋水般的大眼睛妩媚而深遂
秦罗敷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冥想的世界里呆得太久了,她浑身一抖,回过神来,眼神凄迷地望着周鼎。
良久,秦罗敷像是做出某种决定,转身离去,坐轿直往兰芝家。
兰芝写完状子时天已大亮了,这会儿,她神态疲乏的地进来。
"兰芝啊,这状子一份又一份,有消息吗?"刘兰生扫了一眼她。
兰芝不想理他。
"我看你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别瞎费那个神呐。你只要和高主簿成了亲,这焦仲卿不就放出来了,我们家不也就安宁了,我那冬服的生意不也就拿到手!"刘兰生有些无耻地说。
"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一状告不成告二状,二状告不成告三状。"
"你写多少啦,告成啦?有音讯吗?还不都是石沉大海?哼!你就告吧!"刘兰生冷冷地笑道。
兰芝不由一怔。
这时,秦罗敷神情不安地走进客厅,"哟,罗敷!"刘兰生意外地叫道。
"兰芝在吗?"
"在在在!"
秦罗敷微微点头,向里走去。
"你来得好,你去劝劝我那傻妹妹,她还在痴呆呆地递状子救焦仲卿呢!"刘兰生跟在秦罗敷身后说。
罗敷上了楼,走到兰芝房间,兰芝听到脚步声忙回过头,一看是罗敷,吃惊地叫道:"罗敷!"
"兰芝!"
罗敷挨着兰芝坐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一阵难谌的沉默之后。
秦罗敷终于艰难地问道:"你和我表哥不能重修?"
带着执拗的幻想,罗敷依然心系仲卿,这是罗敷最后的请求了。
"除非杀死我!"兰芝凄然地打断秦罗敷的话,一字一顿地。
"可、可现在怎么办?"秦罗敷看了看兰芝,不安地说。
"只有救出焦仲卿。一想到焦仲卿为我在受苦,我心里就刀绞般地痛!"说罢,两滴无声的泪水珍珠般滚下。
秦罗敷感同身受,她不由微微一颤。
"可怎么救?我眼前只感到一片漆黑。"兰芝又喃喃道。
"我听说你一直在递状子!"秦罗敷心乱如麻地望着兰芝,思咐着该说还是不该说,表哥虽然可恶,但毕竟是自己的亲戚。
"可到现在,递上的状子一点音讯都没有!"兰芝说完,又求助似地望着秦罗敷,说:"罗敷,你说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出焦仲卿啊?"
"我,我也在想这事!"秦罗敷慌乱地避开兰芝的目光,搪塞道。
"不信就告不成,哪怕状子堆成山,我也要告到底,救出焦仲卿!"
秦罗敷心一紧,看着兰芝又惭愧又不安,良久才摇摇头,说:"只怕这官司告不赢啊!"
兰芝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神情哀伤的秦罗敷,就在这时,一丝深刻的怜悯袭上罗敷心头,她不再犹豫了。
"状子都被我表哥压了!"罗敷不忍再瞒兰芝,终于实话相告。
兰芝大吃一惊。
有种隐隐的疼痛袭击着罗敷的内心,不忍再呆下去,忙告辞出来,坐进轿里。轿子在山路上轻轻摇晃,秦罗敷心里十分清楚,在出卖表哥的那一刻起,她和仲卿续缘的梦想也即将结束,或许没有开始就己经结束。罗敷坐在轿里,一滴苍凉的泪水从她眼里滚下。
罗敷走后,兰芝一脸茫然,脑海里回荡着罗敷的话:
"只怕这官司告不赢啊,状子都被我表哥压了!"
兰芝忧虑地沉思默想了好一阵子,猛地,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升起,去府衙门口喊冤去。
次日一早,府衙门口。
兰芝微微低着头,如石雕般地跪着,胸前的绢帛上赫然写着一个字"冤!"
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肯定是什么大冤!"
"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呢!"
"怎么回事呀?"
这时,高炳臣和朱仪走来。
"唔?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围在衙门口?"高炳臣皱着眉头。
高炳臣好奇地伸长脖子,扒开人群望去,立即愣住了。
高炳臣冷冷地哼了声,脸色尴尬,转身向衙里走去,他急急穿过廊道,边走边说:
"告吧,告到天边也不行!"
绢锦店的郑掌柜远远看到府衙门口围满了人,忙好奇地走过来,一边往里挤一边说:"啊,围着这么多人,看什么啊?"
"一个女子在喊冤呐!"人群里有人说。
郑掌柜使劲往里挤去,他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兰芝,顿时惊呆了:"哎呀呀,这不是兰芝啊?"边说边走过去,又接着说:"这、这怎么回事?兰芝,你不是马上就要哎呀,这怎么回事啊?"
兰芝不答话,泪水涮涮地滚下。
"哎呀呀,兰芝,你这么一个姑娘细皮嫩肉的,跪在这里怎么吃得消啊?"郑掌柜心疼地俯下身子欲拉兰芝,兰芝不肯起身。
孙少吏从衙里出来,见状一愣。
孙少吏欲上前去跟兰芝说什么,他望望四周,突然看见朱仪过来,忙止住脚步。
转身又回到书手房,孙少吏看了看已无人气的焦仲卿的办公桌子,一丝同情显现露在他脸上。
焦母躺在床上已好几天了,想着焦仲卿在牢房受苦,不知何时母子才能团圆,想到这些,焦母伤心不已。
"娘!娘!"一会,香草兴匆匆地跑进门来喊道。
焦母回过头。
"听先生大哥说,兰芝为救哥哥,跪在府衙门口喊冤呢!"
"哦!"焦母愣了下,忙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她跪在府衙门口?"
"都跪老半天了!"香草说。
"那可难为她了!"焦母心头一热,接着又对香草说:"扶我起来吧!"
焦母寻思着给兰芝做点吃的送过去,她毕竟是为自己的儿子仲卿在受苦。
午后的阳光像匕首一样猛然斜刺在兰芝身上,树上的知了乏味地叫着,太阳正猛,一无遮挡地斜射在她稚嫩的脸颊上。
兰芝汗淋淋地跪在那里,仿如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围观的人渐渐退去,只有几个稀稀落落的人仍围观着。
兰芝仍如雕塑般跪着,她只觉得膝盖隐隐地在麻木和疼痛,她望着对面府衙墙壁石缝间被太阳洒蔫的一簇枯草,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这会儿,刘兰生气冲冲地冲进自家客厅堂,一见刘母,便气急败坏地叫道:"哎呀,真是气死我,脸都丢尽了!"
刘母迷惑地地望着刘兰生。
"兰芝竟跪在府衙门口替焦仲卿喊起冤来,成什么体统啊?啊?"刘兰生指着外面道。
"啊?"刘母吃了一惊。
"哎呀呀,这成什么话?还嫌丢人现眼不够啊?"
"啊哟,这可让兰芝吃苦呐!"刘母眼圈一红,浑浊的泪水猛溢出来。
"吃苦?活该!"
"她怎么受得了这个委屈!"
"自作自受!"
刘母听到儿子这样寡情的话,突然对刘兰生怒吼道:"都是你造成的,不是你,兰芝哪会受这么大委屈?"
"我?哎哎,娘,怎么怪起我来?是我让她向高主簿悔婚?是我让她到府衙里喊冤?这冬服的生意做成做不成就糟在她手里呢,我还委屈不过来呢!"刘兰生指着自己鼻子,脸红脖子粗地说。
"这骗婚的把戏不是你和高主簿合演的?整个事儿你都清楚,你要是去府衙里替兰芝澄清一下,何至于兰芝到府衙里跪着喊冤呢?"刘母痛哭流涕地越说越生气。
"说来说去,怎么又绕到我头上?"刘兰生说。
刘母不再多说,赶紧到厨房给兰芝做了点吃的让钱氏带给兰芝。
这时候,兰芝仍跪着府衙门口,双目直视着府衙里面,她要用这无声的反抗控诉高炳臣的罪恶。
太阳已偏西了,兰芝的身影也被映得很长,围观的人已渐散去。
这时,钱氏匆匆走过来,从沙罐里盛着饭递给兰芝,心疼地说:"妹妹,你起来吃一点吧!"
兰芝不吭声。
"你在这里跪着不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了,不吃一点哪撑得住?"钱氏说。
兰芝仍不吭声。
"你不吃,我心痛啊!"钱氏伤心地看着面容憔悴的兰芝,哽咽道。
夜色如一块巨大的帷幕一样垂落下来,府衙门口挂着"府"字的灯笼已亮了起来,如同两只狞狞的眼睛,冷嗖地地盯着跪在门前的兰芝。
兰芝用舌头舐了舐干裂的嘴唇,一脸倦色,她直了直身子,勉强支撑着。
这时,焦母和提着饭篮的香草、赵子陵匆匆走来。
"兰芝姐,我和娘送饭来了。"香草说。
"伯母!"兰芝微微动了动身子。
"闺女,让你受苦了!"焦母感动地说。
"仲卿是为我坐牢的,我在这里受苦救他也是应该的。他不出来一天,我就在这里跪一天,哪怕跪死在这里也要救出他来。"兰芝动情地望着焦母说。
焦母难过的点点头。
突然,兰芝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向地面瘫倒下去,恍惚中,只有凄厉的声音唤着兰芝的名字,震耳欲聋,遮掩了一切的喧哗,所有的人都在这轰鸣中隐身而去,只有仲卿的身影如一道耀眼的光环,飘然而立
喊着:"兰芝,兰芝!"焦母大惊,慌忙扶住兰芝。
香草赶忙围过去,惊慌地叫着兰芝。
"快给兰芝喂水!"赵子陵赶忙说。
孙少吏和朱仪从门里出来,孙少吏见兰芝昏倒在地,大吃一惊,他想走过去,但耐于朱仪在旁,又停住了脚步。
"跪吧,能告出个什么名堂?告到天边,我看她也告不赢!"朱仪从兰芝身旁走过,冷冷地瞥了兰芝一眼。
孙少吏不满地看了朱仪一眼,又侧头怜惜、同情地看了看兰芝他们,暗暗思忖起来,他的眼睛骤然一亮,一个念头闪了闪,忙兴奋地朝郑老扳的绢锦店走去。
郑掌柜正在打烊,一眼见孙少吏匆匆走过来,有些意外地,忙招呼道:"哎?孙少吏,稀客稀客!"
"快去劝劝兰芝吧!"孙少吏急迫地说。
"兰芝还在跪着?我都劝过几次了,我这就去。"郑掌柜吃惊地看着孙少吏,接着又迷惑地问道:"哎哎,她不是和主簿大人马上要成亲了吗?"
"那是高主簿骗她允婚的。"
"怪不得啦!我说高主簿这样三两天就上春仙楼的人,真是猪狗不如啊!兰芝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姑娘,怎么会做他的老婆呢?"
"哎哎,可别说是我说的!"孙少吏小心盯嘱道。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郑掌柜连忙应道。
"快去吧!"孙少吏焦急地催促说。
郑掌柜正要离去,孙少吏又叫住郑掌柜,说:"慢,郑掌柜,告诉兰芝,太守不在府衙里,到下面巡视去了,要救焦仲卿,这禀状非得直接交到太守大人手里不可!"
郑掌柜应着,匆匆向府衙门口这边走来。
孙少吏望了望匆匆走去的郑掌柜,如释负重地舒了口气。
这会儿,焦母和香草正扶着兰芝,给她喂水,兰芝微微睁开了眼睛。
郑掌柜急匆匆地过来,小声道:"兰芝,别在这跪了,太守大人根本不在府衙里!"
"那在哪儿?"香草看着郑掌柜,急迫地问道。
次日天刚放亮,兰芝就在太守要经过的一座拱桥旁边等候。兰芝惶惶不安地看着日头,焦虑地等着太守从这里经过,兰芝苦等了几个时辰后,忽然,远远看见几个差人从那边走来,一台四乘的大轿从桥的另一端缓缓上桥,又缓缓下来。
兰芝急忙在桥前跪着,挡住了太守的去路。
"什么人大胆在前拦轿。"差人厉声喝道。
"小女有冤要诉!"
"太守刚到乡间视察民情,还没有休息。"
太守突然听到外面的吵嚷声,微微掀开轿帘,问道:"怎么回事?"
"禀太守,轿下一女口口声声有冤要诉。"差人说。
太守沉呤了一下,稍顷,太守说:"把她的状子拿来。"
差人接过兰芝的状子又呈给太守,一会,轿子又起驾缓缓前行。
太守撩动轿帘,急忙看着兰芝呈递的禀状,大吃一惊,脸色立即呈愠怒神色。
忍不住自语道:"竟有这样的事?"稍顷,他又重新仔细看了看状子,脸色不由有些泛青起来。
日子飞快地流逝,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兰芝呈递的状子还没有任何消息,焦母实在放心不下还在牢里的儿子,每天都在忧心忡忡、惶惶不安中打发难熬的日子。这天上午,焦母郁闷地在门口晾衣。
一会,香草兴奋地跑进来,笑着说:"娘,兰芝的状子告赢了!"
"告赢啦?那仲卿?"焦母惊喜地看着香草。
"哥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亏了兰芝啊!啊呀,托老天爷保佑,托老天保佑!"焦母激动地说道,连忙欢喜地晾好衣服,郁积了那么久的愁思、焦虑终于可以化为浮云远去,焦母不由喜极而泣。
刘兰芝家一派寂静。这会,刘母在灶前灶后有些恍惚地忙碌着,她呆呆地搓着准备下锅的米,不一会,钱氏气喘喘地走进来,兴奋地大声喊道:"娘、娘!"
"哎呀,瞧你,什么事呀?做媳妇的人也伢子似的?"刘母不满地扫了钱氏一眼。
"兰芝的状子告赢呐!"钱氏终于缓过气来说。
"啊哟!"刘母一听,又惊又喜地看着钱氏。
"娘,你说高兴不高兴?"
"快告诉老爷去。"
"哎,我这就去。"钱氏刚想转身离去,却突然嗅到一股焦味,忙说:"哎呀,锅里什么东西焦了?"
"啊哟,饭焦了!"刘母大惊,赶忙端开饭锅。
钱氏从后屋廊子走到客厅,一脸兴奋地往刘员外的书房走去,正撞见刘兰生从厢房出来。
"什么事啊喳喳呼呼的?"
"兰芝的状子告赢呐!"
"什么什么?"刘兰生一愣。
钱氏:"兰芝的状子总算告赢呐,爹还不知道呢!"说罢,向书房走去。
"嘿!赢呐,居然让兰芝告赢呐,真是太阳从西边出山了!"刘兰生纳闷地说。他阴郁地沉下脸,心情立刻晦暗起来,忍不住长叹一声:"哎呀,我的冬服生意那哪还有指望啊?"也许,冥想中的发财梦被兰芝这一告就破灭了,刘兰生不禁黯然神伤。
一早,府衙廊道里,几个衙吏们边走边议论着兰芝打蠃官司的事。
"听说焦仲卿要放回来啦!"
"哎呀,那个小女子真不容易。"
"哎哎,能把高主簿告输可不简单!"
"这回,高主簿可砸了脸面啰!"
高炳臣耳听着几个衙吏的议论声,远远地干咳两声。
几个衙吏一回头,发现是高炳臣,急忙收声停下来。
高炳臣黑着脸,有些尬尴局促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孙少吏听到兰芝告蠃官司的消息很兴奋,这会儿,他打量着焦仲卿的桌子,高兴地拍拍桌子,情不自禁地笑道:"仲卿兄,你总算要回来呐!"
"孙少吏,在找谁说话呢?"朱仪揣着一叠公文过来,犹疑道。
"我在和焦仲卿说话呀!"孙少吏故意说。
"焦仲卿?"
"哎?焦仲卿这不马上要回来了?"孙少吏...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