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约我下班后在无主题咖啡见。
几乎每次见面他都会换地方,但来这里的次数最多。
无主题咖啡习惯放着轻柔的音乐,灯光迷离,很适合谈情说爱。但我对它的喜欢,远比不上对光合作用书房的喜欢。
那里没有流行歌曲,常常放着一些我说不出名字的乐曲,阳光总是在这个时候从明亮的落地窗照进来,晒得我暖洋洋的。
子非没有领我去过。
我会去光合作用书房,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关系。他很年轻,叫我师姐。
那天张皓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愣了一愣。我现在并不需要一个助手。
副总微笑着对我说:“楚欣,帮个忙!新来的大学生,涉世不深,带他一段时间。”
我看向副总身后的那个小伙子,他探出头对我笑了笑:“听说你也是师大毕业的,师姐好!”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不会拒绝领导的这次安排。
从此张皓开始在我身边鞍前马后,老实说这种日子我并不习惯。我总是警告他在我工作的时候不允许站在我身后,可这小子却总是死皮赖脸地在我全神贯注制图的时候不声不响站在我后面偷窥。
这小子!
我拿他没辙。
每周下了班有两天的时间,我会去跟子非约会。子非是我在过了二十五岁生日以后同事们安排的相亲对象。我没有反对。子非是名副其实的金领,每次开着他的花冠来接我,然后去各种高级有情调的场所消磨整个夜晚,然后送我回家。
我一直没有搬出刚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租住的陋居。
于是子非每次都会把我送到胡同的最里面,然后再艰难地倒车回去。
我对这些习以为常。
张皓有时也会在下班以后约我。他把这看作是朋友或者同事之间理所当然的事情。光合作用书房就是他领我去的。他说他以前常常来这里消磨时间,因为书房里有咖啡屋,可以随便挑本书看,一晃一个下午就会过去。
那地方离我的住处很近。
于是星期天偶尔会一个人去。
我开始慢慢习惯身边有个助手的日子。张皓在我面前就是个孩子,会跟图片上的男人比帅,会对着一盒糟糕的盒饭大叫。
每当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他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偶尔会跟子非聊起张皓。我说副总给我安排了一个助手,很不错。子非挑眉。
我没有看他的脸。我知道他略略有些不高兴。
和子非在一起的日子是波澜不惊的。没有什么事情会让我高兴,也没有什么事情会让我不高兴。我们就这样平静地继续着恋人的关系,到了时候,就去结婚。
子非那一丝不悦,被我捕捉到了。我有些意外。
“楚欣,能不能不要带新人?”子非低沉地要求。
“恩?”我有些意外。
“我怕你太累。”
子非是了解我的。他知道一个人工作对我而言远比两个人工作要轻松。
“领导安排的,借故推辞不太好。”我淡淡地答道。
心中有一丝小小的窃喜。子非有好几个女秘书,我为什么不能有个男助手?
真是有趣。
第二天早上,张皓依旧唱着歌拿着拖把在办公室的木地板上走来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金灿灿的。
我竟有一丝羡慕。
张皓也有落寞的时候,比如谈起他女朋友的时候。
他女朋友很爱他,但还没有毕业,在另一座城市读书。他们想生活在一个地方,还要等两年。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张皓大声宣布。
我莞尔。忍不住逗他:“那你去找她呀!现在大学生可以结婚了。”
“不行!我怎么能害得她中断学业?”张皓严肃地答道。
我笑得开心:“怎么?是不是怕”
“师姐!”张皓跳起来大叫:“不许往下说!”
他脸红了。我大笑起来。
副总推门而入。
“楚欣,拜托,上班了,小点声!”他对我的表现有些意外。
我收住笑,看了窘迫的张皓一眼,不禁又窃笑起来:“放心,没事。”
子非去英国出差。两个星期。于是我又成了一个快活的单身女人。
下了班我偶尔会坐在办公室里看碟。不知为什么,我极喜欢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张皓会约他的哥儿们去大排档喝酒,也曾邀我同去。但我一直没有兴致。
这两年的生活太规律,规律得我有些窒闷。
子非快要回来的时候,副总安排我出差。去异地参观一个业内著名的展览。与张皓同去。
一大早,我冲张皓扬了扬手中的两张卧铺票,告诉他我们即将出发。
张皓像个快要出去春游的小学生一般雀跃起来,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票。
我给子非发邮件,说他回来的时候我不去接他了。
直达快车很舒服。我和张皓瓜分了两张上铺。下铺是一对老夫妇。
“你们是学生吧?”老太太友善地问我。
我愣住。
学生?多么遥远的名词!张皓在一边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手舞足蹈。
“他是!”我指指张皓。
老太太了悟地点头。张皓在一旁迅速成为一座雕像。
“师姐,你欺负我!”张皓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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