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无论我发生什么事都不再与你有关,你该想的只有你的妻子。就算我们巧遇,我对你而言也只是个路人,连招呼都不必,不必再给我这样的温柔眼光,这样才是对我仁慈”
“别说了,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他拉下她轻点在他额际的小手,按压在自己胸口,不懂自己怎么会感到一阵心痛。
“好,不说了。”她疲惫地眨眨眼,今晚她真的是累坏了。“钦铭,我想睡了。”
“嗯,早点睡也好。”他扶她躺下。“我看你明天请假好了。”
“没那么严重,而且银行钥匙在我身上,联络其它同事来拿太麻烦人家了,也不能让你拿去,还是照常上班比较省事。”她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再松开。“晚了,你也快回家吧!”
“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明天别做三明治,不准下厨,听到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他板起脸。“别小看擦伤,万一在厨房洗洗切切的让伤口化脓,我马上逮你进医院!”
“知道了。再见,开车小心。”她没办法地答应,目送他离开卧室。
心里虽然十分不舍,脑袋也还在想念刚才离开的男人,可是身体的疲惫还是强过一切,闭上眼不到五分钟,温琬如就已沉沉睡去。
这样的她一点也不晓得,十分钟后,男人又重回她身边,握着她没受伤的那只小手、望着她熟睡的脸,静静沉思
清晨六点,生理时钟又准时地唤醒了温琬如。
“好痛”
睡糊涂的她一时忘了受伤之事,才微微使力,就痛得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赶忙看看手掌,还好没见到血丝渗出。这时她才发现缠在掌心的纱布包扎得好细致,像是出自专业护理人员之手。
呵,原来她的男人跟一般粗手粗脚的男人不同,有一双不输女人的灵巧大手。
经过昨夜,她又发掘了一个新的优点,对他的爱,好像也加深了几分。
像着了迷一般,她轻轻吻上手中的纱布,也想起昨天易钦铭是如何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上伤口,还对她特别温柔,温柔得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珍视的宝贝,自虐地开心自己受了伤。
“怎么,那么爱那只手啊?”
一声微带揶揄的声嗓从房门口传来,温琬如一抬头,人已真真切切地来到她眼前。
“想我?”
易钦铭在床畔坐下,才问了一句,就见她双颊飞红,诚实地印证他的猜测。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他时低头看了一眼,见他身上仍是昨晚那套衣物,诧异地瞪大眼。“你没走,一直留在这里照顾我?”
“你睡得跟猪一样,地震可能都摇不醒,根本不需要照顾。”他话虽然说得毒,却没否认她的猜测。
温琬如好感动、好想问,问他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问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上她?问他是不是只对她那么温柔?问他能不能一直让她感觉如此受宠、如此幸福?
心里有千百个疑惑,可是到口的话又一一被她吞了回去,因为她知道,那些问题没有一个能问,因为全部都犯了他的游戏规则。
“谢谢。”到最后,她还是只能软弱地吐出这两个字。
“谢什么?不是说了,我什么事也没做。”他掀开棉被,将人一把抱起。“好了,去洗脸、刷牙,早餐我已经弄好,吃完我送你去银行。”
她怔怔地由着他将她抱往浴室,隔了好几秒才会意过来他说了什么。
“你为我做了早餐?”不对,还有更重要的!“你要载我去上班?”
“你早上都习惯用高音讲话吗?”他在浴室放下她,神色显得有些不自在。
会为她做那么多,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合理的原因。毕竟他向来对交往对象是秉持着出钱不出心,送送礼、说些情话可以,要费心关怀、呵护做不到,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放心不下,还是头一次。
“你没听错,不过别太期待,我不过是烤好吐司、放上煎好的火腿和荷包蛋。”他语气淡然,就是不想她感觉到他对她的特别。“送你去银行后,我再回家换衣服。虽然有点早,不过这时间去才不会被同事撞见,也好过让你一个人去搭公交车。没问题吧?”
她微笑摇头,想到他昨晚竟然甘愿无聊地在她床边守了一夜,还亲自下厨为她烹煮早餐、载她上班,她已经有太多惊喜与感动,如果还多奢望些什么,连她都觉得自己太贪心。
说好了,易钦铭便早早送她去银行。虽然来得太早,不过她泡了杯咖啡,拿起今早刚送达的商业衷漂翻阅,时间涸讫岸便打发了,同事陆陆续续来到,围着她询问伤势,不一会儿,易钦铭也来了。
“怎么了,一大早那么热闹?”他装作什么事也不值得,凑近人群看了看。“琬如,你怎么受伤了?”
“温姐昨晚被机车撞到,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小莹看见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出现,马上抢着代答,比较那个和易经理不同部门,平日能和他交谈的机会可是屈指可数。
“怎么不休息一天呢?那你早上怎么来的,不会还是搭公车吧?”
“呃,嗯。”温琬如点点头,因为他的明知故问而在心里忍着笑,也为了两人共有这秘密而觉得莫名开心。
“搭公交车?温姐,你怎么不叫你男朋友载你来唉哟”
小莹还没问完,头顶就被另一名资深前辈金莉莉轻敲一记。“琬如没有男朋友,你这么问是想刺激谁啊?”
“嘿、嘿。”小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对不起嘛!我以为温姐这几个月来几乎都不参加聚餐,也不跟我们去唱歌、联谊,一定是交了男朋友。温姐,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还是不好意思跟我们说?”
“我没有男朋友。”她牢牢记着易钦铭的交代。
“那好,等你伤好,我介绍我表哥给你认识。”小莹兴致勃勃地说:“他是中科工程师,上回来我们银行开户是你帮他办的,他直夸你温柔又漂亮,一直要我帮他介绍,既然你还没有男友,那就先叫他来当免费司机吧!他新买了一辆bmw,坐起来超舒服”
易钦铭在一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温琬如明明是他的女人,为什么他得在这里听别人要帮她介绍什么样的男人?他不就是她的
脑子里突然冒出“男友”两字,让他顿时凝眉沈色。
“不用了,我虽然没有男友,可是已经有喜欢的人。除了他,我不想跟任何人交往。”温琬如嗓音轻柔,神色却十分坚决笃定。
她不敢看向深爱的男人,只怕秘密被识破,深情的视线只能落在紧裹着掌心的纱布,感觉自己的心彷佛也是如此被他层层包覆,再也没有逃出的可能。
那一瞬间,易钦铭忆起清晨撞见她轻吻掌心的痴傻模样。
自己的所有交往对象都拥有跟其它男人交往的自由,唯独她,却傻得全心全意只对他好,也不想想当他三十五岁,她也快三十三岁了,到时候他如果决定另娶他人,被她错过的那些好对象大概也早已名草有主,到时她该怎么办?
“我记得你好像是住在文心南路附近吧?我顺路,在你伤好之前,我送你上、下班。就这么说定,我上楼了。”
脑子提醒他别做出让人怀疑的举止,但心却要薄情的他对她好一些,最后感情胜过了理智,让他主动提出接送她,却也没忘了只能表露出同事情谊,淡淡说完便转身回楼上办公室。
“哇,易副理真的好酷”小莹望着他上楼的背影,魂都快跟他去了。“不过他怎么会知道温姐住在哪里?该不会他对你有意思吧?”
温琬如被小莹不掩妒意的眸光一扫,心一虚,背脊马上窜起一股寒意。
“我和易副理就读同所大学,也是同期进公司,已经认识快十年了,自然比较熟,不过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你想太多了。”
“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小莹信了她的说法,好奇地指着自己。“像我这样的ok吗?对了,既然你们是朋友,那找个时间你约他跟我们聚个餐,跟企金部门联谊也不错嘛!”
虽然她知道易钦铭在银行人气很旺,但自从一位企金助理向他示爱却碰了软钉子,也把他不谈办公室恋情的原则搞得人尽皆知后,对他有好感的行员都不敢再付诸行动,大概也只有这个进来不到半年的小莹,敢在大家面前明目张胆地表露爱意了。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不过他说过,不谈办公室恋情。”
“没关系,我跟他不同办公室。”小莹咧嘴一笑,可乐观的呢!
“我倒是知道易副理喜欢什么类型。”金莉莉一开口,在场马上好几双眼睛转向她。“昨晚我跟我爸去参加‘万邦人寿’城里三十年纪念酒会,看见易副理的女友喔!”
金莉莉说完忽然走向书报架,拿起几本杂志翻了翻,然后拿起其中一本走回人群中。
“喏,就是她,黄晶津,毕业于瑞士洛桑管理学院,‘富元晶电’黄总经理的独生女。”她翻到时尚杂志的某一页。“昨晚我看到她站在易副理身边,真的只有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能形容,而且我问我爸才知道,原来易副理是‘万邦集团’驸马爷的弟弟,只是他在公司实在太低调,这么大的秘密我们都不知道。小莹,看清楚,论才貌、论家世,你跟人家能比吗?早点死心吧!”
“哼,我也不差呀!至少我比她年轻两岁,而且我爸还是田侨仔,我们家有一甲地已经说好是我的嫁妆”
大家讨论热烈,谁也没注意到温琬如苍白的脸色。
看着杂志上那张青春美艳的容颜,她顿时觉得自己稍早乐观猜测或许已在易钦铭心中占有小小地位的想法,简直是愚不可及。
和黄晶津一比,她没有一点胜过人家,而条件这么优秀的女子也甘愿成为易钦铭的交往对象之一,相较之下,她自以为是的牺牲,彷佛也变得微不足道。
同样地,她的眼里一直只有易钦铭这个人,从来没想过他是什么出身,也从未问过他,因此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易家如此富裕,他的结婚对象果然还是要像黄晶津这样的名媛淑女才能匹配吧?
不过,就算明知如此,她也不会就此退缩。
在那之前,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只想更倾力去爱,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