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能整夜坐在这儿。”
他们重又变得严肃起来。比尔已经站起身,拖过一把椅子,为她放在桌边。“坐下吧,帕特里斯,跟我们在一块儿,”他发出了邀请。
“是的,我们要你也来听听这个,帕特里斯,”见到她有点犹豫的样子,哈泽德父亲也敦促道。“这事跟你也有关。”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是想往喉咙那儿放。她完全是凭着毅力才把手放了下来。她坐了下来,稍稍有点不安。
律师清了清嗓子。“唔,我想这事大约就是这样,唐纳德。余下的部分就跟前面的一样。”
哈泽德父亲把自己的椅子拖得更近些。“行。现在能让我签名了吧?”
哈泽德母亲手中的某件针线活做好了,她用牙咬断了一根线,然后把针线活放回篮子里,准备起身离开。“亲爱的,你最好还是先把这是怎么回事告诉帕特里斯。难道你不想让她知道吗?”
“我来为你告诉她吧,”温思罗普提议道。“我可以把这事用比你更精炼的几句话就说明白。”他朝她转过身,眼光从他戴的眼镜上面友好地注视着她。“唐纳德正要修改他的遗嘱的条文,想加进一个附录。你瞧,原先的遗嘱是在格雷斯之后,剩下的遗产则由比尔和休平分。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修改,将遗产的四分之一归比尔,其余的则全归你。”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在发烧,就好像有一道火热的绯红色的光正集中照射在那儿,这一点他们全都能看见。她只想赶快离开桌子,从这儿逃走,但她似乎给困在椅子里,动弹不得,这真是一种折磨人的感觉。
她尽力想使自己平静地说话,两次润湿了嘴唇,把声音压低。“我不愿你们那么做。我不愿自己也在遗嘱的受益人之列。”
“别这么想,”比尔真诚地笑着说。“你没有一点工作。我有爹爹的生意——”
“那是比尔自己的建议,”哈泽德母亲把话跟她挑明了。
“在两个孩子满二十一岁那一天,我分别给他们一大笔现金,作为他们的一个开始——”
这时,她站了起来,依次朝向每一个人,几乎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请别这样!决不要把我的名字写在那上面!我不愿让我的名字写上去!”她能做的就是把两手交叉握得紧紧的,朝着哈泽德父亲。“爹!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吗?”
“那都是为了休,亲爱的,”哈泽德母亲在一旁机敏地要他知道。“难道你不明白吗?”
“是的,我知道;我们都为休而悲伤,但她总得生活下去。她有一个孩子要她去照顾,这些事不该因为感情的因素而拖延,在适当的时候必须对他们加以照顾。”
她转身飞快地从房间里跑了出去。他们也没想再去追她。
她在身后关上房门。她抬起两条胳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急急地在屋里来回走了两三次。她嘴里低声吐出了“骗子!”这两个字。“小偷!这就像有人从窗户里爬进去——”
大约半小时以后,门上传来一下轻轻的敲门声。她走过去,把门打开,比尔站在门外。
“嗨,”他有点不自然地说。
“嗨,”她说,同样的不自然。
就好像他们不是在半小时前刚见过,却已有两三天没见过面一样。
“他在遗嘱上签了字,”他说。“在你走了以后。温思罗普把它带走了。他也签名作了证。不管你想要还是不想要,这事现在就这么定了。”
她没吭声。先前在楼下的那场争斗已经失败了,现在只不过是最后的公告。
他看着她,眼神令她捉摸不定。似乎是既有在机敏地对她进行估价,同样也有对她的不理解,又闪现一丝赞美的神色。
“我知道,”他说“我不明白对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抱这样的态度。我可不赞同你的行为,我认为你在这事上的态度是不对的。”他以信任的口吻稍稍放低了嗓音。“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你对这事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我倒喜欢你对这事有这样的态度。”他突然向她伸出手。“想握握手道声晚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