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绪烦乱,一下扑倒在她的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她的头迟钝地不停往肩膀两边扭动,好像喝醉了似的。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
“不——!不——!”她不停地这么说着。“他们不能——这不公正——”
他们不会放他的——他们肯定不会放他的——他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噢,仁慈的上帝啊,救救我吧!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
接着,就像是神话故事里说的,就像是古老的故事书里写的,一切总会正常的,好的总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魔法咒语总会及时破除,总会有一个欢乐的大结局。它就在那儿——就在她眼皮底下——
它就躺在那儿,等待着。只等着人把它去拾起来。一个白色的长方体,一个封好的信封。是从死者那儿得来的一封信。
信封里禁锢着的一个声音似乎在通过封口向她悄声说,声音很弱,听起来很遥远:“当你最需要的时候,我已不在这儿,把它打开吧。当你最需要的时候,你总是孤独的一个人。再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再见”
“我,格雷斯-帕门蒂尔-哈泽德,唐纳德-塞奇威克-哈泽德的妻子,身陷病榻,并有我的律师和终身的顾问泰勒斯-温思罗普在场,他将公正地对我在此份文件上的签字进行公证,如果法律权威机构需要,他也将对此份文件给予证明。出于自愿而作出的选择,我谨在此作出如下陈述,我所说的一切均是真实的:
“九月二十四日晚,接近十点三十分时,我独自一人在家,身边唯有我忠实的朋友和管家约瑟芬-沃克,以及我的孙子,我收到了来自附近州的黑斯廷斯的一个长途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名叫哈里-卡特的人,就我所知他是一个私人侦探,受雇于我的家庭和我本人。他通知我说,在几分钟之前,我所钟爱的媳妇,我已故儿子休的遗孀,帕特里斯,受一个使用斯蒂芬-乔治森之名的男人所迫,开车来到黑斯廷斯,并在那儿被迫进行了一场结婚仪式。在他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他们正一起在返回本城的途中。
“接到这个通知,并从该卡特先生处获知了上述之斯蒂芬-乔治森的地址后,我穿好了衣服,叫来了约瑟芬-沃克,告诉她我要出去,只去一会儿。她企图劝我不要出去,想要我说出外出的目的,要到哪儿去,可我没说。我告诉她在前门口等我,以便我一回到家即刻便可让我进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或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在怎样的情况下离开这幢房子的。我要她按着圣经发誓,因为我深知她的宗教信仰和早期所接受的教育,知道日后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破坏自己的誓言。
“我走时带了一支枪,它按习惯放在我家书房的一个书桌里,并事先在枪膛里上好了子弹。为了尽量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真实面目,我披上了在葬礼上所戴的很厚的面纱,那是我在我的长子去世时所戴的。
“出了家门,我走了一小段路,完全是独自一个人,没有任何人陪伴,在遇到了第一辆出租车后,我坐上它,来到斯蒂芬-乔治森所住的地区,想把他找出来。刚到那儿,我就发觉他还没回来,因此我就坐在出租车里,在离开他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一直等到他回来,进了屋。等他一进门,我立刻也跟在他后面进去了,并被他让进了屋。我掀起了面纱,好让他看清我的脸,我看得出他猜出我是谁了,尽管以前他从未见过我。
“我便根据我刚才得到的情报,责问他是否刚刚逼迫我已故儿子的妻子同他订立了婚约。
“他很干脆地承认了,并说出了时间和地点。
“这些是我们之间交谈的全部话语。再没多说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了。
“我立即掏出了枪,握着它逼近他,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对准他开了枪。
“我只开了一枪。只要有必要,只要为了杀了他,我会再开一枪的;我一心就为的是要杀死他。不过我等待着,要看看他是否会再动弹,看到他不再动弹了,而像刚倒下时一样,一动不动,然后,只是到了这时,我才强制着自己没再朝他开枪,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坐着带我来的那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没过多久,我就因过度紧张而毛病突发。如今,我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趁着我神志完全清楚,并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之时,我希望在我去世之前作出这番陈述,以防止对他人的不公正的起诉,那完全是有可能的,它将会引起那些公正地负责处置此事的人的注意。不过,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决非别的时候。
格雷斯-帕门蒂尔-哈泽德(签名)
(现场作证)
法律顾问,泰勒斯-温思罗普。”
她带着这份文件赶到了楼下门厅,但已太晚了。等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儿时,那儿已空无一人,她头发蓬乱,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他们已经走了,他也跟他们一起走了。
她就这么站在门厅里。心中空落落地站在一个空无一人的门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