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吃啊?那我吃完了。”
“……”路小悠还能说什么?敢情这是特地为他一个人开的小灶。
汤足鱼饱,少年剔着牙同路小悠闲聊道:“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比我做的强很多。”
“呵呵。”
“不瞒你说,师父平日严禁我们另外进食,若是被发现,打一顿是轻的,基本都丢到后山的草庐里熬上三四天。”
路小悠懵逼:“那你还让我——”
“这回钓了四条鱼,损失那么多玉儿蚕,估计师父要大发雷霆,最起码得关上十天半个月了。”
路小悠真是要气死了,胸闷作痛几欲吐血:“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害我?”
“别紧张嘛,”少年见她脸色发白,安慰道,“这鱼你全都让给我吃了,我怎么也不会出卖你的。一会儿把东西都收拾了,师父若是问起,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路小悠心下稍安,咽下快到嘴边的血,起身收拾碗筷。
“不急,师父每次回来都要在后山待上大半天,还早呢——咦,你脸怎么一会红一会白,先坐下休息休息……”
路小悠言简意赅:“不用,先收拾。”
当务之急把东西都整了赶紧离开厨房,路小悠实在信不过这家伙,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要是自己把那四条鱼吃掉一半,这家伙绝对没那么好心揽下所有锅。
少年也不拦他,还把椅子后撤,给路小悠留出操作空间。
“先说好,我初来乍到,东西我收拾了,毁尸灭迹的事情交给你做。”
少年正要答应,门外突然传来一句:“毁尸灭迹?”
声音冷冰冰的,辨识度十足,正是两人此刻最怕见到的冰山美男。
路小悠吓得碗都没拿住,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而少年也由原本懒洋洋瘫坐的姿势一下跃起,站得比等待检阅的士兵还要直挺。
冰山美男走进屋来,一张脸像是打了霜,薄唇抿着,大概是气得话都不想说了。
“师父,徒儿苦苦相劝,可她执意要下厨,说是饿得慌——”
卧槽,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路小悠不可能白让人告黑状,强行打断,反过来黑道:“明明是你逼迫我为你烧的,不烧便要打我!”
少年愣了愣,没想到她反应这样敏捷,立刻回击:“怎么可能,我每隔三月便要服用辟谷丹,本没有口腹之欲,反倒是你饿了许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冰山美男的脸色愈发阴沉,终于,听得不耐烦后,他抬手给这两人各拍了一掌。
“唔——”
“噗——”
从两人后退的步数来看,明显那少年挨的掌更重一些。不过那家伙只是闷哼了一声,身子依旧站得笔直;反观路小悠,直接委顿在地,捂着胸口吐了血。
除了吐血,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往外冒着血。
冰山美男微微皱眉,看上去有些讶异,大概是觉得自己下手很轻不至于如此。
他往前略走一步,看到满地鱼刺鱼骨,又停下了,吩咐少年:“你将人扶到我房间来。”说罢便出了屋。
少年立刻向路小悠走去,却见路小悠自己站起来,虚弱道:“我……我自己走。”
视线被血光蒙蔽,眼睛又痒又热,路小悠刚勉强站直就被少年一个拦腰抱起:“别逞强,我等会就去跟师父请罪。”
“你现在请罪有个屁用?”路小悠吐出一口血沫,视线仍旧模糊,人却舒服了许多,“这一掌也收不回去了。”
少年被噎了一句,语气有些不自然:“对不起。”
路小悠闭目,没有搭理他的道歉,做出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我最怕师父那样看我,实在是他出现得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
见她不吭声,少年也不多说。不过等到了冰山美男的房门,少年还是偷偷嘱咐了句“师父爱干净,你注意些”才将人抱进去。
另一名少年也在,站在冰山美男边上,表情如出一辙的冷。
“把人放下,去将楼下收拾干净。”冰山美男说完,大概是觉得不放心,又道,“连彦,你同他一起。”
“是。”
等人离开,路小悠立刻低下头主动坦白:“咳,虽然不清楚缘由,但小的除了浑身酸胀外……其他各处并无大碍。”
对方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
路小悠有些忐忑,其实最初挨掌时的痛并非假装,不过她跪在地上吐完血后,就已经缓解,不但不痛了,就连之前被熊孩子气得胸闷发苦的难受感都一消而散。一路上她都在想要不要碰瓷,毕竟自己七窍流血看起来很惨烈,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乖乖坦白了——也许这几日能因伤免了她的活,但再过几日就可能直接炒了她鱿鱼啊,毕竟一掌就倒的菜鸡杂役,太没存在必要了。
“手。”
路小悠瞟了眼自己手腕还算干净,才乖乖伸出去。
对方很快把完脉,又道:“抬头。”
路小悠仰面,露出一张被血模糊的脸。
心中正忧虑这个洁癖狂魔会不会嫌脏不高兴,就见对方居然伸手掰正她的脸,用衣袖细细把那些血渍一一擦去,端详起来。
“……”路小悠有些不安,“少侠,怎么了?”
对方神色复杂,半天才放下手,说道:“我道号云逸,你往后可唤我云逸真君。”
路小悠立刻应道:“云逸真君。”
虽然莫名其妙,但路小悠很明显能感到对方看待自己的态度与从前不同了,并不介意开口叫他这个充满中二及神棍气息的称呼。
“今日有些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好,小的这就告退。”路小悠立刻乖乖禀退。
下了楼,路过整理好的厨房,路小悠探进去看了看没人,去缸里舀了些水随便净了把脸。
那个真君没安排自己晚上睡哪儿……刚跟人告别,路小悠也不好又跑上去问话,只好找了间比较小的厢房进去,看了看不怎么脏,也懒得整理床铺,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