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下榻的林家,十一和菊香已经等待多时了。秀儿带着一点酒意问他:“你来多久了?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等呢?明天早上再来嘛。”
十一扶她坐下,菊香出去给她烧水泡茶。十一有点担心地问:“听说又是程金城请你们吃饭,他没把你怎样吧?”
秀儿笑着说:“原来他叫程金城啊,放心,他能把我怎样呢?那么多人,不仅有咱们戏班的人,还有好几个戏院老板,外加几个南戏名角,整整坐了三大桌。”
十一叹道:“他连这些人都为你请来了,可见这人是存心要捧你了,你有了这么个大靠山,我成多余的了。”话语之间,有些醋意,也有些失落。
秀儿理解他的失落,在大都呼风唤雨的大少爷,到了这里,无人认识,无人奉承,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为了她啊。
心里一酸,她忙笑着安慰:“他不过捧戏子而已,捧谁不是捧?我相信他不只捧我一个吧,他能请来这么多南戏名角,说明他跟这些人都熟,都是他捧过的。唯一的一个他没捧上的大牌,他还一直耿耿于怀呢。”
“谁呀?”十一来了兴致。
“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叫谢吟月。而我们那天看到演白兔记的,叫赛吟月。据程二当家说,这谢吟月因为是杭州府尹的红颜知己,所以目中无人,架子搭得十足,连他都不趋奉的。他能叫得动其他任何角,就是叫不动谢吟月。”
十一问:“你想认识她吗?想的话。我可以去想办法的。”
秀儿摇头:“不想,我已经跟赛吟月姐妹相称了。上次她地戏你也看过,声情并茂。动作指法也别具韵味,我向她学习、跟她切磋就很好了。不需要再找别人。”
在秀儿心里,对那些公然跟官老爷维持奸情,并沾沾自喜的女伶其实是有点瞧不起的。她甚至不认为谢吟月真地比赛吟月唱得好,只不过她先出道,先出名。又巴结上了杭州府尹,名气就居高不下,压过其他女伶一头。伶人的名声,一旦渗透进了官家势力,就不见得那么名副其实了。
看十一地脸上依然有些落寞,秀儿提议道:“要不,你也搬过来吧,你家那藥铺没有给你住的地方,你长期住客栈也不是办法。”
“没事的。这是程金城为你们戏班找的住处,我怎么好赖着住。”
“什么叫赖着住,你看这林家有多少房子?我们每个住一间都住不满了。这里既然已经借给我们住了。多住一个少住一个有什么关系。”
“还是算了吧,我就住客栈挺好的。只是那家客栈离这里远了点。我再找间近点地。”
秀儿不说话了,她知道他只是脸皮薄。自尊心强,不想沾程金城的光。但他既然要写新剧本,住在客栈怎么成?那种地方,鱼目混珠,日夜嘈杂,哪里是写戏的地方。
秀儿决定,先瞒着他跟程金城提提,然后叫菊香悄悄搬过来。到时候一切都弄好了,十一也不可能倔到自己抱着行李跑出去吧。
要想跟程金城说事太容易找到机会了,因为他一天最少也要往戏班跑三趟,秀儿便瞅了个机会跟他说:“可不可以让关少爷搬过来住?他在给我写新戏,住在客栈实在是太吵了。”
程金城楞了一下,但马上露出笑脸说:“行啊。”沉吟了一会又说:“既然他写戏需要安静,那就让他住到后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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