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知,从不交谈。
1871年秋季形势不利,他们的气数已尽。
战斗前后不到一小时,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地点进行的。地名都是历史学家们事后加上的。战斗前夕,卡多索蹑手蹑脚走进指挥官的帐篷,低声请求说,如果明天打胜仗,留个红党俘虏给他,因为他迄今没有砍过人头,想试试究竟是怎么回事。指挥官答应了他,说是只要他表现勇敢,就让他满足这一心愿。
白党人数较多,但对方武器精良,占据山同有利地形把他们杀得死伤狼藉。他们两次冲锋都没能冲上山顶,指挥官受了重伤,认输投降。对方应他的要求,就地杀死了他,免得他受罪。
白党士兵放下了武器。指挥红党军队的胡安帕特里西奥诺兰十分繁琐地布置了惯常的俘虏处决。他是塞罗拉尔戈人,对于西尔韦拉和卡多索之间的宿怨早有所闻。他把两人找来,对他们说:
"我知道你们两人势不两立,早就想拼个你死我活。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太阳下山之前,你们就能表明谁是好汉。我让你们每人脖子上先挨一刀,然后你们赛跑。上帝知道谁获胜。"
把他们押来的士兵又把他们带了下去。
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宿营地。诺兰事先决定赛跑是下午活动的压轴戏,但是俘虏们推出一个代表对他说他们也想观看,并且在两人之中一人身上下赌注。诺兰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同意俘虏们的请求;于是大家纷纷打赌,赌注有现钱、马具、刀剑和马匹,本来这些东西应该及时交给遗孀和亲戚的。天气热得出奇;为了保证大家午睡,活动推到四点钟开始(他们花了好大劲才叫醒西尔韦拉)。诺兰按照当地白人的风俗,又让大家等了一小时。他和别的军官们谈论胜利;马弁端了茶壶进进出出。
泥土路两边帐篷前面是一排排的俘虏,坐在地上,双手反绑,免得他们闹事。不时有人骂娘,一个俘虏开始念祈祷文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显得吃惊。当然,他们抽不了烟。现在他们不关心赛跑了,不过大家还是观看。
"他们也要吹我的灯,"一个俘虏含着妒意说。
"不错,不过是成堆干的,"旁边一个说。
"跟你一样,"对方顶了他一句。
一个军士长用马刀在泥土路上画一道横线。西尔韦拉和卡多索给松了绑,以免影响他们奔跑。两人相距四公尺左右。他们在起跑线后面站好;有几个军官请求他们别对不起人,因为对他们的希望很大,押在他们身上的赌注可观。
西尔韦拉由混血儿诺兰处置,诺兰的祖辈无疑是上尉家族的奴隶,因此沿用了诺兰这个姓;卡多索由一个正规的刽子手处置,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科连特斯人,为了让受刑人安心,他总是拍拍受刑人的肩膀说:"别害怕,朋友;娘儿们生孩子比这更遭罪。"
两人身子朝前倾,急于起跑,谁都不看对手。
诺兰上尉发出讯号。
混血儿诺兰为自己担任的角色骄傲,一激动手下失掉了准头,砍了一条从一侧耳朵连到另一侧耳朵的大口子;科连特斯人干得于净利落,只开了一个窄窄的口子。鲜血从口子里汩汩冒出来;两个人朝前跑了几步,俯面趴在地上。卡多索摔倒时伸出胳臂。他赢了,不过自己也许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