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药品。您是个热心人,也是中国人,您不该拒绝我们的要求”“不行,我们跟你们素无往来,不能跟你们做这么大的买卖。”苗教授站起身来,转身就要向外走。
佐佐木一把拉住苗教授:“来,苗桑,到这间屋里跟你讲几句话。”说着,把苗教授拉到隔壁一间小屋里。关紧屋门后,他小声在苗教授耳边说:“还是把药品卖给那个人吧,你不要太固执了!”“为什么一定要卖给他们?你清楚他们的来路么?”“我看这个人口口声声说‘中国人’,很可能是抗日方面的人。我们应当支援他们。就算不是,卖了也不要紧嘛!”苗教授的圆脸涨红了,接着嘴角哆嗦起来。沉默一下,握住佐佐木的手,声音颤抖着:“我的好朋友,你对中国的命运如此关心,真使我感动!可是,你不知道斗争的复杂——卖给他们?丢不好会出事的!”“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我们开店就是经商卖货的,谁要买都可以卖给他——如果真是坏人,我们不卖给他们,不是更糟么?我看,还是卖一些吧!他们把卡车都开来了,还有枪,不卖我看是不行的。”苗教授听佐佐木一说,心里也矛盾起来——就是梅村津子派人来买药,不卖给也不行。况且他们还穿着皇协军的军服,拿了公文,带着枪。
“好吧,就卖给他们一些。但是,药品数量必须大大削减。”苗教授说罢,看佐佐木点了头,两个人就打开屋门回到经理室。
乔国玉坐在沙发上吸着烟,正想着什么。见佐佐木和苗教授出来了,急忙站起身恭敬地说:“二位经理商量好了吧?外面卡车上还有弟兄们等着。请苗教授批个字,我们就交款提货吧!”苗教授拿起桌子上的购货单子,在一些药品名称下都填上比原来少了三分之二的数字。填完了,签了字,递给乔国玉,冷冷地说:“很对不起,我们这里存货不多了,只能卖这一小部分。”乔国玉接过单子看了一下,没有再多说话,向苗教授、佐佐木行了个举手礼,就转身到外面提货去了。
乔国玉走后,苗教授的心情极不平静。他为发现佐佐木如此关注中国的抗日斗争而深深感动和高兴;又因这个支店已经引起梅村的注意而焦虑不安。乔国玉把卖给他们的药品拉走了,下面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呢?他心里没有底,感到茫然,也感到烦乱。吸着烟,在屋地上来回走动着。
佐佐木看出苗教授的不安和不快,笑着安慰他:“苗桑,你怎么忽然胆小起来了?我们是药店,把药品卖出去是合法营业,谁来买都应当卖。你何必这样不安呢?现在已经五点了,天气很冷,我送你回家去。”苗教授点点头,从衣帽架上拿下帽子、大衣穿戴好了,看看佐佐木也收拾好了,两个人相随着走出了经理室。
他们刚走到店铺门前,忽听得门外有汽车急刹车的声音,从玻璃门里望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店外的马路边。同时,一辆大卡车也跟着开到了店铺门前的马路上。那个乔国玉和另外几个穿皇协军服装的人都被捆绑着站在卡车上,几名身穿便衣、手持驳壳枪的人,把被捆绑的人包围在当中。
苗教授一看这情景,知道事情不妙,急忙附在佐佐木的耳边说:“恐怕要出事!你快去报告松崎。千万要想办法保住我们这个店!”佐佐木摇摇头,推着苗教授,打开玻璃门就向外走——他想赶快把朋友送到自己的汽车上,迅速开走。
这时,从黑色轿车上走下两个便衣来,拦住了佐佐木和苗教授的去路。其中一个黑胖子,举着驳壳枪,对苗教授点点头,问道:“您就是苗振宇先生么?”“是的,我是苗振宇。你们要干什么?”苗教授话刚说完,他身边的另一个便衣趋前一步,举着一副手铐,拉过苗教授的双手,熟练地一下子铐上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站在旁边的佐佐木正义一见苗教投被戴上了手铐,勃然震怒。他赶前一步拦住两个便衣,厉声喝道“他是堂堂的大学教授——是我们华北支店的副经理!你们为什么要逮捕他?你们是什么人?!”那两个便衣似乎什么也听不懂,只轻轻把佐佐木一推,说了句“这与您无关”便架起苗教授奔向那辆黑色轿车——车门没关,来到车前,两个人把苗教授用力往车里推去。
苗教授在车门前挣扎着,对跟到他身边的佐佐木正义,睁大眼睛深情地看了几秒钟,然后,大声用日语喊道:“佐佐木桑,先不必告诉我的妻子!这个支店你要继续经营下去!一定,一定!”“走,少说废话!”那个黑胖子没等苗教授说完,又使劲把他往车里一推,另一个已坐在车里的便衣也使劲把他往车里一拉——苗教授被推拉着进了车里。车门砰地一声关紧,汽车立时开动马达飞驰而去。
佐佐木脸色铁青,两手发抖。他仿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顾不得多想什么,猛地奔向自己那辆停在马路边上的汽车,跳上去,急促地对司机喊道:“快去追赶前面那辆车子!”苍茫的暮色中,东长安街的马路上,两辆小汽车、一辆大卡车首尾相随,飞也似的疾驰着。行人都不由得惊异地停下脚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