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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敬祖叹息地将她拥得更紧,逐渐明白了她的悲哀,以及由此产生的怒气。
“还有大哥,只会说我不懂事,整天教训我,要我学姐姐,要我有妇德。妇德个鬼!全部都是傻瓜!我才不要像姐姐,我不让别人欺负我!爹爹是个笨蛋,大哥也是傻瓜,二娘也好没用,姐姐更是儒弱!我才不要听他们的!这样才没人敢欺负我。他们都说我泼辣,都说我不懂事,我才不要听话呢!我不要像姐姐!不要!”她气爹爹、气大哥、气二娘、也气姐姐,其实她最气的人是自己,无力保护好美丽温柔的姐姐,只能看著她渐渐失掉美丽,渐渐憔悴枯萎。
月柔,他火爆泼辣的月柔,他可怜脆弱的月柔,朱敬祖怜惜地抚著她的头发,疼惜她无奈悲愤的心情。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像刺猬一样如此易怒,如此痛恨占女孩子便宜的家伙。月柔的心呵“真是笨蛋,全部都是笨蛋笨蛋”柳月柔抽噎著将头埋入他的肩窝。
那么久了,她一直在生气,气所有的人,也气自己。那种怒气使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随时会发火。可是,现在被他搂在怀里,他珍惜地拍抚自己的时候,她长久以来没有熄灭过的怒火竟渐渐得以安抚。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懂得的愤怒似乎被他所了解了。是的,他了解,而且正在安慰她。
好舒服,原来依靠在一个人的怀里是这么舒服的。
她闭上眼,将自己埋得更深。好舒服的感觉,让她想就这么躲下去,再也不醒来
朱敬祖仍然不停地轻柔地拍抚著她,感觉怀中的人儿渐渐安静入眠。宽厚的肩挡去微凉的夜风,为她留往静谧的温暖。月色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成长长的一条,密下可分。
“混蛋!你又在干什么?”当朱敬祖热情地迎向她时,柳月柔一脚踢开他揽上来的手。
“呜月柔?”朱敬祖好委屈,昨晚明明依在他怀里寻求安慰,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善变的女人啊柳月柔背过脸去,斥道:“别再跟著我!不然打断你的腿!”哼了一声走开,俏脸却微不可察地红了红。真丢人!昨天她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钻在他怀里,还睡著了,连他什么时候送她回房的都不知道。
她自从五岁时娘亲去世后就没被人抱过了,如今居然生平第一次,柳月柔感觉到了什么叫羞愧。哇!这种感觉好讨厌、好不自在!所以她只能假装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事。对,她已经完全忘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她对他凶才是正常的,因为只有对他凶巴巴的时候,她才能忘了昨晚,忘了自己的脆弱和他的温柔。
朱敬祖当然是站起来跟上去“月柔,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啦。”好吧,朱敬祖告诉自己:打是亲骂是爱,既然小月柔习惯这样表达感情,他也就只好接受这种方式了。
“我才不要你陪!你滚开!”柳月柔气恼地甩开他,但不可否认地,她心中已无太多的厌恶,语气中甚至不自觉地渗入一丝娇嗔的味道。
“别跟我客气了嘛!来,告诉我你想去哪里?”他照例死皮赖脸地再缠上去。
“我叫你滚开!”
“哇!”
就这样,两人相伴著一路行过花园,虽然其中的动作多了点儿
“咦?那边怎么这么热闹?”柳月柔停下手诧异地看着前厅的方向。
朱敬祖则乘机成功攀回她的腰,眯起眼陶醉地将头靠在她肩上,没空回答她。
“去看看。”柳月柔以手肘撞开他,先行走向前厅。
“等等我,月柔。哎呀!”朱敬祖的魔掌再次出现在她腰间,又在下一秒被她的右掌劈开。
走进前厅,首先看到的是背对著门的倩影和大哥痴呆的表情,然后旁边站著几个侍女,还有大侠魏风坡也站在那边,眼珠子都瞪得快掉下来了。
柳月柔皱皱眉,隐约猜到那个女子的身份。“大哥?”
柳仲诗毫无所觉,倒是那名女子闻声转过身来了。
哇!惊逃诏地的大美女!什么国色天香、丽质天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全部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无可挑剔的娇颜,完美的身材和洁雅的气质,再配上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不拜倒在她裙下就不算男人!
柳月柔看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书呆子大哥为何如此迷恋她了。若她是男人恐怕也难逃她的魅力。
“啊,原来是琴操姑娘来了。”朱敬祖笑容满面。
猪哥!柳月柔回神,瞪著那个笑得无比灿烂的色鬼。笑什么笑!嘴巴咧得这样大,难看死了!
“朱公子,几日不见,可安好?”琴操嫣然一笑,优雅万分地行礼。让在场的男人们又是一阵目炫神迷。
“好,好,琴操姑娘可好?”朱敬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哎,美女就是美女,即使明知她的底细也不由得为她美丽的外表所迷醉。
柳月柔心头无名火起,实在看不下去了,轻提莲臂伸至他背后腰间,钳紧一小团肌肉,然后慢慢地转了两圈好痛快!她满意地听到他的闷哼,朱敬祖再也不敢笑得那么白痴。
朱敬祖回头看她,委屈得眼泪汪汪,他没有做错事吧?
柳月柔皮笑肉不笑地别开头,若无其事地扇著风。
“想必这位就是柳月柔小姐了,”琴操这才注意到柳月柔,优雅地上前“柳小姐生得真美,常听柳大哥提起你呢,贱妾很早以前就想结识你了。”
“是吗?”柳月柔懒懒地问答。这个琴操是很美,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看不顺眼。
“当然,以前常听人说柳小姐为人豪爽,常替人打抱不平,贱妾仰慕已久。”
“嗤,泼辣就是泼辣,什么豪爽?不用说的这么好听。”越看她越不顺眼,假惺惺的奉承更让人生气。
哎,果然是泼辣!魏风坡皱起眉,怎么这么对待美丽温柔的姑娘呢?柳仲诗更觉难堪:“小妹,你又无礼了。”小妹说话这么冲,娇弱的琴操怎么受得了?
那又怎么样?柳月柔挑眉。气得柳仲诗吹胡子。
“好了好了,是贱妾用词不当,是我的错,难怪柳小姐著恼。柳大哥你不要生气了。”委屈求全的凄美弱态让男士们心中更加生怜。
“对了,琴操姑娘今天怎会有雅兴来柳府呢?”朱敬祖笑着开口,一边把高大的身躯“小鸟依人”般依在柳月柔肩头,当然,下场是跌个四脚朝天。
琴操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柳小姐真是那么泼辣“哦,我是特意来感谢柳大哥的。多亏了柳大哥仗义相助,琴操才免于失身,此大恩大德,琴操没齿难忘。”最感激的就是他不乘机占有自己,使她还有机会再钓金龟婿。媚眼扫向英俊的朱敬祖,那日听柳仲诗说过,竞价的钱财来自朱敬祖,又听说朱敬祖正住在柳家,所以她便急忙上柳家拜访。
“原来是这样,花魁造访,足以让全金陵男人羡慕死了。柳兄,你真有艳福呀!那么我们就不打搅,你们慢慢聊。”朱敬祖拉住柳月柔的小手,整个人又黏上去。
“朱公子”琴操不敢相信朱敬祖放著美艳的自己不理,一迳调戏那个凶巴巴的小姑娘。“不,不,其实琴操今日也想来拜谢公子您的,若不是您出钱,琴操也下会得以保全自身。柳大哥,你说是不是?”
“对对,这其实是朱兄的功劳。”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朱公子的恩情,琴操更是感激。琴操身无长物,不能报答公子,但若是朱公子有什么吩咐,琴操决不推辞!”这么说他该听明白了吧?
“呵呵,琴操姑娘太客气了。这怎么敢当呢?”以前他敢,但现在身边有一个拳脚不留情的凶婆娘,可要好好衡量一番喽。
“朱公子莫非嫌弃琴操?”美目盈泪欲滴。这呆子还听不明白?
“怎么会?朱某钦佩琴操姑娘洁身自好,又感动于柳兄对姑娘的一往情深,才出钱相助的。其实琴操姑娘更该感激的是柳兄才对。月柔,你说是不是?”毛手妄图不露痕迹地搂上她的腰,下一秒,众人很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
朱敬祖凄惨地捧得被拗弯的手腕痛呼,可怜兮兮地偎向心爱的月柔寻求安慰。
他有病吧?众人张大嘴看着他投靠向伤了自己的凶手撒娇。
柳仲诗走近他:“呃,朱兄,你没事吧?”他干吗老去招惹泼辣的小妹,莫非真是脑子不正常?
“没事了,多谢柳兄关心。月柔,不如你帮我揉揉好了。”他兴高彩烈地伸手到柳月柔面前,让众人皆为他捏一把汗。
果然,柳月柔不客气地重重拍向他受创的手腕。
“啊,月柔,你不用揉这么重的,稍微轻一点。你看,就像这样,要轻轻、轻轻地转哦!”朱敬祖甩甩手,耐心地指导心上人揉手腕的要诀,还亲自拉起她的手做示范。结果
好惨!众人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你敢再碰我,我就扭断你的手!”柳月柔龇牙凶狠地拗著他的手腕说道:“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知道了。”朱敬祖这回乖乖地退开。
众人皆盯著他们看,琴操从来没有被人忽略得这么彻底,清清嗓子拉回众人的注意力,接著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嗯,其实,柳大哥与琴操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柳大哥对琴操其实是兄妹之情。柳大哥,你说是不是?”
“对,就是这样。”柳仲诗重新陷在她醉人的笑靥里。
这女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柳月柔皱眉瞪著她,为大哥不值。可是自己的大哥都这么没用了,她不值又怎么样?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这么蠢的大哥越看越生气,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月柔,去哪里?等一下我!”朱敬祖眼著出去“别走这么快。是要去逛街吗?不如去逛庙会也好。金陵有哪些出名的庙呢?哎哟”
“叫你别再碰我的!”柳月柔的娇叱声伴著他的惨叫。
“月柔,你看我的手腕都肿了,好疼呀!呜我好可怜”
“你还敢碰我?”再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月柔”
两人所造成的噪音越来越远,终至消失。而厅中的几人仍然无法动弹。
真是气死她了!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污辱!琴操绞紧手中的丝帕。她决不会罢休的!朱敬祖,她一定要勾引到!不仅为了他的钱,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而两名男士回过神来后,又为了她气红的脸颊失神了。啊,多么美丽的女子呀!端庄淑雅、温婉高贵,简直是天仙下凡。哦,能这么近距离地观赏她,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