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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沈小姐长得太抱歉,无论如何不能在成亲前与夫家人见面,免得嫁不出去?
这不仅是现时洛阳四公子的猜想,也是南宫家十八年来的疑惑。
“咳咳,不论如何,你还有五天就要成亲了。这样吧,我们四天后在这里聚会,大醉一场!好不好?”东方蔚对南宫寒升起无限同情,不由想为他做点事。朱韩二人轰然响应,难得地良心发现,也想安慰安慰好友的悲哀。
南宫寒撇撇嘴,可有可无地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
***
然而世事难料,他们的聚会没有成行。因为三天后的上午,沈家的送亲队伍到了,花轿待从嫁妆一应俱全,但,新娘子沈莓不见了。
“亲家老爷,我们提前两个月上路,一路上小心翼翼、万事谨慎,想不到还是出事了,唉!”亲自护送独生女儿出嫁的沈凤祥唏嘘下已。
“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有人打劫?”竟有人敢动他南宫家的儿媳妇!南宫明德怒发冲冠。
“不不,事情是这样子的。”沈凤祥喝了口茶,清清喉“两个月前,我们自扬州出发,一路上还算顺利,莓儿也一直平安地呆在轿中。但十天前就开始出事了。先是山洪暴发、山石堵塞了官道,只好让莓儿下轿一起走山路。然后在山路上遇到暴雨,幸好找到了一个山洞避雨。不料莓儿被藏在洞中的蛇咬伤了手,幸好那蛇毒性不太大,莓儿只是有点发烧。然后下山到镇上找大夫,幸好那大夫医术不错,两天后莓儿的烧也就退了。可是莓儿又在那家医馆中被别的病人传染了风寒,只好又多呆了两天,幸好也很快就痊愈了。没想到上路后第二天,我们住的客栈正碰上两个帮派在决斗,打得桌子椅子满天飞,幸好除了莓儿的脚被破桌脚砸伤外,都没有其他损伤。再走了两天后,我们到坐渡船过河时,因为人多船小,只好分成几批,莓儿坐的那条小船到对岸后,艄公跳上岸想把小船系到岸边,不料绳子突然断了,幸好大家还算机灵,赶紧跳上岸,但是但是我们忘了莓儿的腿受伤了,跳不过来,所以所以只剩下莓儿在小船上,然后忽然又有一阵风刮过所以莓儿和小船就漂走了当然我们沿著河岸追了好远,可是没追上。婚期快到了,我只好留了一些人继续找,其他人先赶到洛阳来跟亲家说一声。”
南宫家人被这长长的一串话转得脑筋差点打结,听完后面面相觑,有这么这么样的事吗?可是看看沈家人个个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们难道不以为这件事有些不正常吗?
久久的沉默过后,南宫夫人率先开口:“亲家公,你不要担心,南宫家会派人去找沈小姐的。呃,我想沈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会找回她的,放心吧。”
“这个我倒不担心,莓儿虽然常常运气不好,可是每次到最后都会转危为安的。我只是很抱歉耽误了婚期,恐怕不能按时成亲了。”
是这样吗?南宫家的人不由得为沈父盲目的乐观捏了一把汗,即使漂流的小船可以自行靠岸,但一个弱女子如何在人生地不熟的状况中生存?奇怪的是沈家人个个泰然自若的样子是不是自己太少见多怪了?
南宫明德端起大家长的威严:“无论如何,沈小姐必须尽快找到!寒儿,”他看着一直肃手站在边上的儿子“这事应该你负责,马上去部署人手,寻找沈小姐!”虽然这个杰出过头的寒冰儿子一向不怎么甩他的命令,但在外人面前要摆摆架子的。
南宫寒冷冷地看了一眼父亲,不发一言往外走。这让南宫明德松了一口气,看来儿子卖了他这个面子。他腰杆一挺,向沈凤祥拍胸脯保证:“亲家公,你放心吧,犬子会找到令千金的!”
沈父点点头,想起各种有关这个未来女婿的传闻,方才亲眼见了,真不愧是少年英雄,长相又如此出众。莓儿能嫁他算是有福分了。
唉,老实说,莓儿真有些配不起这个南宫寒呢。本来以南宫世家的盛名,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商贾人家实在是不敢高攀的,何况南宫寒本身又那么优秀。要不是南宫明德当年主动许下诺言,态度又这么诚恳,南宫少夫人的位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家女儿。他不是看轻自家女儿,但这椿亲事确是自家占了“便宜”
其实对于这门亲事,沈凤祥一直是受宠若惊的。为了使女儿配得上南宫寒,十八年来他悉心教导,请来西席敦沈莓读书习字,又让女儿学女红和琴棋书画。但莓儿资质平平,样样懂一点,样样不精通。幸好莓儿性子温婉又懂事谨慎,应该不会太失礼南宫家吧。
唉,天下父母心。沈凤祥一方面为女儿嫁得佳婿而庆幸,一方面又替女儿在南宫家的境况忧心。南宫家人人武艺非凡,平凡的莓儿在如此优秀的人中该怎样自处?
况且况且莓儿的运气一向不好,换句话说,就是很差。再说清楚一点,即是倒霉,而且不是普通的倒霉。
唉,想起“倒霉”二字,沈父又忧上心头,莓儿莓儿,当初真是起错了名字!
***
一个人可以倒霉到何种地步呢?
这是沈莓自懂事以来一直在思索的问题。此刻,这些又在她脑中萦绕,让她百思莫解。
不是她闲闲没事爱想这些无聊事儿,实在是因为她现在除了脑筋能动外,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了。
沈莓斜倚在长满野草的礁石上,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夕阳斜下,霞光映照芳她苍白憔悴的小脸和破烂的新娘喜服。
三天前,她独自站在小船中漂离河岸,不会摇船又没有工具,只能随波漂流。原本想这条河水流并不急,河中也没什么礁石,总会靠岸的吧。谁知这条小船晃来晃去,就是不肯停靠。没关系,她也没希望事情可以这么顺利,这是正常的。所以两天后小船撞到这河中难得一见的礁石上时,她也真的真的不惊讶。
还算眼疾手快地抱住一块船板,七手八脚爬上礁石后,她已经在这个河心孤岛上蹲了一昼夜了,从船上收集来的一点乾粮早已告罄,现在饿得动不了了。
但她很平静,一点都不担心,事情会好转的。
不要觉得奇怪,如果一个人从小倒霉到大,一天一小霉,一月一中霉,一年一大霉,现在这种普普通通的倒霉事怎么能令她惊讶失态呢?
她,沈莓,是扬州城鼎鼎有名的“霉小姐”!
沈家附近的人家都知道,沈家的霉小姐无事不霉,凡沾边的事都会眼著霉。所以,想要有好运气?很简单,与沈家霉小姐反其道而行就是了。
说实在的,她能四肢健在、五官不缺地活到十八岁,够让人啧啧称奇了。不枉沈母日拜夜拜,感谢老天爷让女儿霉到极点又峰回路转,放她一条生路。
不过这究竟是老天爷仍心存慈悲呢,还是因为没玩够而舍不得放她太早去“娱乐”阎王爷呢?这个我们凡人就不敢追究了。总之,她霉归霉,却总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捞回一条小命。
看吧,这不,正想着就见到有一条破旧渔船在余晖中划过来了。沈莓幽幽地叹口气,缓缓举起红盖头挥了两下,然后无力地垂下手,放心地闭上眼睛。
老天爷还没玩够呢,她还可以继续思索“人能倒霉到什么程度”之类的问题的。这是沈莓在陷入昏迷时最后一丝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