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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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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哪个男人或女人,破坏别人家庭,肯定不是好人。”

    “好人坏人是另回事,事情会不会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坏人也可能是好情人。”

    “你总是牙尖嘴利,大条道理。”马立德摇头叹气。

    “嘴嘛是用来说活的,还有,”李甜甜转脸过去,擦擦马立德的鼻尖,子谠嘴“是用来接吻的。”

    她轻吻他的唇,马立德双手抱着她不肯放。

    “别嘛!大庭广众。”李甜甜笑着推开他,走回汽车去。

    李甜甜到底仍很年轻,才二十一岁。

    事业方面才能甚高,绝对胜任有余,但工作以外仍很孩子气,未成熟、爱玩、好动。

    又可能童年到少年,读书、事业都一帆风顺,少年得志。

    不大清楚什幺叫忍让、体谅,犯上是时下年轻人的通病想做就做,不顾后果。

    她固然未有心理准备做人家太太,实在,她亦未有条件做一位贤妻。

    她除了出得厅堂之外,入不得厨房,未上过床。

    叫她管理一间公司,发挥其所学,没问题;但叫她管理一个家,照顾丈夫,做贤内助,带孩子,那简直是个笑话。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女强人,但另一面呢?

    她下了班回家,便赤足在地毯上通屋走,吃东西、唱歌、嘻笑,晚上还要抱住蚌大毛毛公仔睡觉。

    她也不懂人情世故,讨好翁姑。

    比如难得陪马太太打一场卫生牌,人家都想陪老人家玩玩,逗逗她开心。李甜甜竟然一连两次,以“一番”的小牌截马太太的满贯。

    老人家一直输,还未开过糊,有两次机会都给未来媳妇李甜甜截去了。

    她第一次不气,笑笑,第二次就忍不住了。

    当然不会骂甜甜,但她不肯再玩了。

    事后,马立德忍不住埋怨她:“今天早就跟你说好陪妈妈玩一天。”

    “我不是来了?我又没溜。”

    “她今天突然兴头来了,想打牌。她不是沉迷赌桌的赌徒,难得她有兴趣。”

    “我知道,所以我陪她。”

    “但我已早和你说好,牌是为她而打,主要是逗她开心,尽量令她糊牌。”

    “但她的牌不好,她老拿一手烂牌,难道我把全部好牌过户给她?”

    “她今天的确手气差,没摸到什幺好牌,但也总算有两次机会,既拿到好牌,大嫂又不停供给她好牌。”

    “大嫂坐上家,当然能供给她要的牌,我坐她对家,怎样放牌给她”

    “你是不能放牌,但也不应该截了妈妈的牌。她喊糊啦!你就不该翻牌。第二次我在你耳边叫你,你不听,还去把牌拿回来。”

    “我是真的糊牌嘛!我坐了那幺久,就只糊了两次。”

    “你没必要以一番牌去截妈妈的满贯,你拿的又不是大牌。”

    “总之我糊呢!有得糊就好,管它一番还是十八番。”李甜甜顿着高跟鞋“我到底犯了什幺罪?好啦!赢了的钱都给回她。”

    “你以为我妈妈会计较那些小钱?她是一直糊不成牌,又被你截牌,气着。”

    “打牌不是赢就是输,现在是她自己小家子气,不肯继续玩,若打下去可能她会赢呢!”

    “陪长辈打牌,让她赢,是逗她开心。牌局开始之前我就跟你说好,你同意让她赢牌,逗她开心。”

    “对呀!我是答应了你,但玩得性起,我什幺都记不住。而且一直没糊过牌,好闷,轮到自己糊牌,若不糊,我可忍不住。”李甜甜也觉得很委屈“任何人玩游戏都应该遵守游戏规则,她不守规则,玩一半又不玩,是她没量度,你还来怪我?”

    “她年纪那幺大了,我们忙事业少陪她,让她一次会死吗?”马立德被她弄火,老人家懂什幺游戏规则?

    “我错了,怎样?有什幺莲子、鸡蛋、猪脚茶?我叩头向她道歉。”

    “不可理喻。”

    “你一家人才蛮不讲理!我早说过我不会搓麻将,你偏要我下场,又要我台底交易、出猫早知道如此下场,我宁愿给她钱。”

    “你不要侮辱我妈妈。”

    “她不是输不起钱,翻脸离台吗?”

    “你”马立德指住她。

    “怎样?”李甜甜叉住小腰,挺起胸膛“输不起想打?哼!”“你你嘿!”

    两个人背对背,半小时之内,没人说过一句话。

    还是马立德忍不住:“大嫂是大哥的太太,你看她多会善体亲心!老放牌给妈妈。”

    “大嫂最会做好人,我承认。”

    “妈妈本来最不喜欢大哥,但因为大嫂,她会对大哥改观。”

    “那是好事,做父母不应该太偏心。”

    “妈妈是最疼我,但你老与妈妈作对,妈妈会伤心,对我也会改观。”

    “你还是坦白说,是不是我的存在会影响你母子感情?”

    “我妈妈不难相处,你只要尊重她,她便疼你。老人家都喜欢受小辈尊重。”

    “我怎样不尊重她?我只是不会奉承她,讨她欢心。我知道以前何百亿的孙女儿追求你,她很会走伯母路线,你妈妈很喜欢她。你做孝顺儿子,为什幺不就娶了何小姐算数?”

    “不要拉扯别人,我喜欢她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话不是这幺说,何小姐的祖父有财有势,可以助你发展事业;何小姐又会讨你妈妈欢心,将来马家的财产你起码占大多数。我无财无势,对你毫无帮助”

    “住嘴!你把我说成什幺人?”

    “事实嘛!为什幺不可以说?你叫我住嘴我就住嘴,我还哪有颜面?”李甜甜的嘴巴一向不饶人“你继续和我来往,继续令你妈妈失望,你妈一生气,将来分家产,一角钱也不分给你,你可就惨了。”

    “我叫你对妈妈好些,是想分身家吗?如果你爱我,不应该对我妈妈好些幺?”

    “我对她不好幺?从何说起?如果因为今天打牌不会诌媚她、截她糊,就嫌我不够听话。你不要我算了,去追一头狗,狗最听话,千依百顺。”

    “你神经有问题,人追狗?”

    “你骂我?刚才叫我死,现在又说我神经病”

    罢巧管家进来,礼貌地说:“太太请二少爷和李小姐去吃点心。”

    “嘿!”李甜甜向他抿抿嘴。

    “哼!”就这样,一个晚上两个人没说过一句活。

    李甜甜和大嫂、二姐嬉笑,甚至忘记打牌的事和马太太聊天,就是不睬马立德。

    马立德也不理她,陪父亲下棋论兵、马。

    后来还是二姐替他们打圆场。

    后来又叫小弟送李甜甜回家。

    他们总是三天好,两天吵。

    李甜甜又总要赢,不认输。

    喜欢驳嘴,常气得马立德跳脚。

    不过并非没有可爱的时候。

    比如这天,她突然打电话给马立德:“你到底喜欢什幺颜色?”

    “为什幺问?”

    “唔,你说不说?”

    “你别弄什幺颜色喷发胶耍我!”

    “我说正经的。”

    “为什幺要知道?”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可以知道吗?”

    “送我玫瑰花?”

    “你别管,快说呀。”

    “白色。”

    “白色?哗,还有呢?”

    “蓝色。”

    “都是冷色,热闹些的呢?”

    “今年流行的草绿。热闹?唔,火红色。”

    “差不多了。下班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去俱乐部。”

    “别是偷偷跟男人约会吧。”

    “不用套口风,我不会告诉你,迟些你自然会知道。”

    “知道什幺?”

    “知道我伟大,知道我对你好,知道我除了做女强人,还会不说,不中计。等会见啦!拜拜!”

    以后几天,李甜甜总是忙着要回家。

    一反她以前的性格除非不出去,否则不到十二点不肯回家睡觉。

    这引起了马立德的好奇。

    “明天我要陪一班中东客,可能抽不出时间陪你了。”

    “没问题。”李甜甜答得出奇的爽快。

    “明天,你有公事应酬吗?”

    李甜甜手托香腮想一想,搔搔头:“明天没有。”

    “我请安莉陪你吃晚饭?”

    “主意不错。啊!不行!安莉明天要和一个客户吃饭,她也没空。”

    “那你一个人怎幺办。”

    “回家!下班回家踢掉高跟鞋。”

    “吃菲佣烧的垃圾上海菜?”

    “叫她煮西餐,煎牛柳还不错。”李甜甜挥挥玉手“一顿半顿委屈一下。”

    “何必委屈?到二姐家吃饭。二姐刚换了个法国厨子,你还没有试过他的厨艺。我叫二姐派车去接你。

    “不!下一次和你一起去。我下了班要回家,不想出去。”

    “有事吗?”

    “有啊!”她又忙尴尬地一笑“也没有什幺事,只想下班回家休息。”

    “你身体没事吧?”马立德一半关心,一半奇怪“你一向精力充沛,跳来跳去,不是不喜欢在家里窝着的深闺女孩。”

    “我很好。”李甜甜拍拍脸“看我面色多好,刚才又吃了那幺多,我想回家不是因为疲倦,是因为因为刚迷上一些一些”

    “什幺?”马立德很紧张。

    “咦!”李甜甜话题一转:“还没有推水果车出来。唔,玛瑙果我吃不惯,今晚还是吃蜜瓜和草莓。”

    李甜甜已吃过菲佣的杰作:蜜糖豆扒牛柳和罗宋汤。

    她洗过澡,换了件粉红色的娃娃装睡裙。

    开了唱机,听经典名曲轻音乐,半靠在睡床上编织羊毛衫。_

    织一行,又看看书,左对右对才织第二行。

    慢是慢,但全神贯注。

    就因为太集中精神,连马立德进了房间也不知道。

    “甜甜。”

    “呀!”她吓得跳起来,把书、毛线球、织针往身后塞,你怎会进来的?”

    “莲达开门让我进来的,你没听到门铃声?”

    “我不是问这些。”甜甜坐起来,双手放后“你不是有应酬,要陪中东客?怎会来了这儿?”

    “吃过晚饭,他们要去‘大班’,我不喜欢上那些地方,就叫我的助理陪他们。”马立德坐到她身边去“刚才你埋头埋脑做些什幺?”

    “听歌。”

    “你手中拿着东西的。”

    “啊!看书。”

    “书在茶几上,你手里好像拿着长针”马立德往她背后翻。

    他今晚突然出现,其实是想解开心中的疑团:为什幺近日甜甜老爱跑回家?她家里有什幺?做些什幺?显然不是批阅文件,写报告书。

    “毛线球,还有编织图案的书,还有这是什幺?啊!你在编织?”

    “唉!”甜甜见马立德把什幺都翻了出来,等于翻开了她的秘密,她放松地倒在睡椅里。

    “你真的在忙编织?”

    “不可以吗?以为我只会写公文、赚大钱做女强人?我不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编织?我念中学时已经会编织,不过最近忘了,原来拿笔比拿织针容易。”

    马立德疑团尽释,心情开朗:“你真是个上得写字楼又会家政的神奇女人。”

    “不!是女孩子。”甜甜更正他。

    “对,你是个内外兼备的神奇处女。”

    “不是吗?有什幺好笑?事实嘛!”甜甜用小脚踢他。

    “笑是开心,不是笑你。”马立德捧起她两条腿放到他的膝上“我现在明白你前几天问我喜欢什幺颜色的原因了。”

    “你知道什幺?说来听听。”

    “你想为自己织一件毛衣,颜色我喜欢的。”

    “为什幺要你喜欢?”

    “要我欣赏,讨好我。”

    “嗤!臭美,门儿都没有。你根本表错情,这毛衣我根本不是为自已而编织。”

    “那是为谁?”

    “送人的礼物。”

    “谁?安莉?”

    “不是,安莉不用我为她那幺费神,她自己也会织毛线。”

    “那是谁?男的?女的?”

    “男的。不过,我不大清楚他是男孩子还是男人。”

    “不可能是你爸爸和哥哥,他门都结了婚,是男人。”马立德紧张兮兮“到底他是谁?”

    “是不是告诉你,你就打他?”

    “快说出来,我马上去找他。”

    甜甜咬咬下唇,瞟他一眼:“就怕你看见他,不敢动手。”

    “我不敢动手?他抢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还为他织毛衣!”马立德放开她的腿,站起来,好激动。

    “你敢打他?下得了手吗?”

    “啊!老头子!”

    “笨蛋,老头儿还是男孩子?以为他是和尚?”

    “追求你的年轻情敌,为什幺下不了手?”他解开西装的钮扣,叉起腰,差点未站好马步。

    “你会不会打?身手如何?”

    “当然会打,身手敏捷,参加过校级柔道搏击。”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甜甜向他挥手。

    马立德一个箭步过去,坐在甜甜身边。

    “把头伸过来,唔,你小心听着了,”刮甜把嘴凑近他耳边,张大喉咙:“是你呀!傻猪。”

    马立德弹起,拍拍耳朵,冉问一次:“毛衣是为我编织?那个男的就是我?”

    “唔!啊!”甜甜点着头。

    马立德突然扑过上,用十只手指搔她的腰:“你耍我,你耍我,吓”

    “别别停手,咳玩玩嘛。”她又笑又叫。

    “唬我?唬得我半死!玩了我一个晚上,好大胆非要惩治你不可”

    “停手,咳救命哈”甜甜翻来覆去缩起腰,笑得没了气“莲达救命”

    马立德怕引进了菲佣,便停住,甜甜乘机想溜,马立德拦腰抱紧她:“别动!想溜,你这顽皮的小东西。”

    “你到底想我怎样”甜甜踢他,又踢不到;想推他,气力又不够。

    “你要说:‘打今,我错了,以后不敢,会乖乖的,都听你的。’”

    “那幺多话,我不说。”

    “好,我继续搔你。”

    “不,不,我腰酸了,没气了。说少几句行不行?”

    “不!罪大恶极!少说一句都不可以,快,否则我扔你出露台。”

    “亲你一下算数?”

    “不!你会咬破我的唇皮,我不会再上当。”

    甜甜笑,立德也笑。

    “亲你的鼻子自粕以了吧?”

    “你把我的鼻子咬下来怎幺办?嘿,你这个凶狠的处女哈”甜甜笑得浑身抖。

    “你再不说,我又来了。”

    “不要,我说,对不起!我错了,打今”

    “还有一切依我,听话。”

    “我听话啦。”

    “这才乖。”立德抱她坐在膝上,不让她走。

    “我好心好意为你编织毛衣,你还折腾人。暴君!杀手!”

    “好女孩应该受赏。”马立德吻吻她的面颊,吻吻她的发顶“你忙了这此天,就织了这幺少?”

    “一针一针织,又要依书看图,一点都不简单。”

    “是嘛!你真伟大,百忙中还为我编毛衣。是毛衣吗?还是颈布?”

    “温暖牌羊毛外套。”

    “还是外套?”

    “你不喜欢?”

    “喜欢,但我身体这幺大,毛衣是加大码,你一针一针的织,要多少时候?”

    “最快,一年半吧。”甜甜摇着两腿“慢呢,可能要三、五年了,应该不会快。”

    “五年?我都冷死了。”

    “哼!不要算啦,织好了送给新男朋友。”

    “要,我要。”

    “你等不住嘛!”

    “我等!五年等,五十年也等。”马立德掐她的面颊“等到白发苍苍都等,因为它是你编织的第一件温暖牌。”

    “是不是你的第一件?”甜甜趁他不在意转身。

    “当然是我的第一件,其它女孩子送我,我都不要。”

    “那幺一往情深吗?”两人面对面,甜甜伸手到他西装里“现在轮到我搔你了。”

    “不!好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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