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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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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探道:“跟她见个面吧,你难得回来一趟。”

    “不必了。”

    三年前办妥离婚手续之后,李爱明就搬离他家,他几乎是连她的指纹都清干净了,对他而言,离婚不仅仅是跟一张脸说再见,而是向过去的生活道别。

    “你恨她?”

    “不。”

    “那为什么不见她?我曾跟她聊过,听得出来她还很关心你。”

    “是吗?”他淡淡地问。“我没有见她的意愿。”

    “其实囡囡的事她并不比你好过,那时候她有病,你不能全怪她。”

    “我没怪她。”

    他从落地窗边走回起居室,半躺在沙发上。“你快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能有什么打算?你不是都帮我打算好了吗?”魏曜华在他身旁坐下,知道他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干脆跟他开开玩笑。

    “说清楚一点,什么叫我都帮你打算好了?”

    “你一直不肯回来,爸爸会放过我吗?”

    他听懂弟弟的埋怨了。“对不起了,这里对我来说是个伤心地,对你就不同了。何况我也帮不上爸爸什么忙。”

    “伤心地我倒是同意,生意头脑你可不比我差,你在台北不是搞得有声有色的。”魏曜华对哥哥事业上的成就颇为服气。

    “有女朋友吗?”

    “我都二十五岁了,要说没有女朋友是骗人的,我长得又不比你差。不过,没有特别要好的,你知道的嘛,就那样。”

    他潇洒地耸耸肩。“你呢?什么时候再结一次婚?”

    “离一次婚就够了,离两次就成了专家,我不想当这方面的专家。”他躺平了,两眼直望着弟弟。

    “你的想法太悲观了。”

    “你觉得人一定要结婚吗?”

    “你觉得结了婚一定会离婚吗?”

    他不想回答弟弟这个问题。“爱过一次就够了。”

    他说,对着天花板。

    “你真的爱过吗?还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难以释怀?”

    “不提这些了,都是过眼云烟。”

    “哥,你才大我五岁哪,别一副历尽沧桑的样子好不好?死阳怪气的,对我有负面影响,完全是错误示范。”

    弟弟的玩笑教他听得耳熟心虚。他竟同时不见容于两个家中年纪比自己小的人。

    “我过我的日子,又没招谁惹谁,错误示范也是示范,你不要学我不就得了。我只是不想像大多数的人一样,为结婚而结婚,然后平庸地过一生。虽然我做过一次,不过也已阴错阳差地结束了。”

    重拾自由的他,现在喜欢换掉一个名字就像换掉一束花一样容易的日子。

    “什么时候回台北?”魏曜华怕受到污染,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后天走。”

    “去滑雪了吗?”

    “昨天去的。滑一整天的雪,然后回家来喝酒,感觉很棒。雪让我清醒,酒又使我醉了回去。”

    见他闭目养神,魏曜华不再打搅他。

    他心里明白,离开台北一段时间是为了制造两个世界的感觉。但星星却在风的范围之外遥遥地保待着联系。

    他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仰着风,他举杯迎向星光,端详细细的泡沫由杯底上升时的窸窣私语。不管岁月曾使了些什么手法,泡沫依然会如此上升。

    。--。--

    戚幼吾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读点书、听点音乐,这是属于她的孤独的农历新年。一直以来,她好像都是这么度过春节的,早已习惯那清晰而遥远的喧闹爆竹。她对这小小角落里的清静甘之如饴,现在她至少还有个人可以等待,等待也可以温暖她的心。

    她找时间到国军福利中心去了一趟,见了大嫂一面。

    “幼吾,是你?”

    梁玉芬听见有人外找,在入口处带戚幼吾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嫂,呃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梁姐。

    “好久没看见你了,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呢?”

    “你现在有空吗?我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不会,我快下班了。等会儿到我家去坐坐。你先在这儿坐一下,我出去看看。”

    梁玉芬回卖场里巡视。

    戚幼吾站在办公室门口,看见梁玉芬十分忙碌而纯熟地交代着现场堡作人员一些事情,觉得她是个能干的女人,独立性强,也因此和婆婆处得不好。

    不久,梁玉芬下班了,带戚幼吾回自己的住处。

    “幼吾,你的气色不错,看起来健康多了,是不是你哥这阵子不在家?”梁玉芬用了点幽默,她对这对兄妹之间的情形了若指掌。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我不住家里已经很久了。”

    “真的?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倒了杯可乐给她,梁玉芬惊讶地问道。

    “跟朋友住。”她看看屋内,简单洁净,地方虽小却很温馨。

    “这是你租的房子吧?”

    “嗯。我跟同事合租的,离上班地方近,比较方便。”

    “怎么不考虑回高雄呢?”她记得大嫂的娘家在高雄。

    “我不想换工作。”看了戚幼吾一眼,她又道:“当初我大哥就不看好我和你哥这段婚姻,所以我现在也不好回娘家。”

    “你哥为什么不看好这段婚姻呢?”

    “他说你妈太厉害了。”她顿了下。“幼吾,你不介意我这么说吧?我是实话实说。”

    她摇摇头。“其实我跟妈也处得不好,你晓得的,她跟我哥也处得不好。你一定有印象,她总喜欢当着我们的面,甚至当着外人的面说哥没出息。”

    “他是没出息。”梁玉芬难得和已故婆婆有相同见解。“愤世嫉俗、眼高手低,做一行怨一行,天下人全对不起他。”

    “我觉得他恨妈,也恨我。”她眼里有一抹不解,一抹很深沉的悲哀。

    “也许吧。多半是因为你妈又嫁给你爸这件事。我知道他们兄妹对此一直存有心结。”

    “我对我姐几乎没有印象。妈对她也非常不谅解。她念高职时就不住在家里,也很少回家,毕业后没多久就背着爸妈嫁给因工作而结识的老外,结了婚就到国外定居,一去不回。”

    “这可能就是我说的心结作祟。她选择了这种方式离开家,永远的离开。满可笑的,我连见都没见过她。”

    “他们大概很难忘记一个女人应该背负的传统,”戚幼吾感慨不已。

    “但是我却很无辜。”

    “看开点吧。还好你也长大了。”

    “其实,爸比较疼我是很自然的,妈对我就不特别,他们也是她生的嘛。我记得爸过世之后,妈不但不偏心我,还经常为了我哥一句别宠坏我而拒绝我合理的要求。平日妈就很少理我,到处串门子,根本很少在家待着。她活得很自我中心,对我们没花太多心思。”说着她又想起一件事。“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很喜欢小狈狗,一直渴望能养一只,她从来都不准。有一回,爸的同事家刚好有好几只刚出生的小狈、爸向同事要了一只回来给我,我把它养在院子里,没几天,夜里小狈的叫声就让妈受不了,她气急败坏地拿着菜刀说要把小狈剁了。吓得我和爸连夜把小狈抱回去还给人家。”

    “你妈是挺悍的,你哥曾跟我说过她有偏执狂,听不得闹、受不得气,她从年轻时代起就没跟长辈一起住饼。从来只有她对别人颐指气使的分。你哥还说她是被两任丈夫宠坏了。”回想过去,梁玉芬感伤又无奈。“你记得吧,我挨过她一个耳光。”

    “你是不是因为受不了妈才跟哥离婚的?”

    “多少吧。不过我也受不了你哥。”

    “你爱他吗?”

    “没什么爱不爱的,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没交往多久就结婚了。年纪都不小了,凑合的心态是免不了的。不过婚后我们也没培养出什么不得了的感情,加上你妈对我愈来愈不满意,你哥也不很在意,最后也只能走上离婚这条路了。”

    “你会再婚吗?”

    "再说吧。我都三十几了,要想再婚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十几算什么?我妈快四十了才嫁给我爸的,还带着我哥和我姐。你的条件比妈当时好太多了,干嘛那么悲观嘛。"

    梁玉芬笑了。“看缘分了,我也没说一定不会再婚嘛,你那么激动干嘛?”

    “又没有。”她扁扁嘴。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读哪所大学呢?”

    “读补习班啦。”

    “没考上学校啊?”

    “嗯,高三那年根本没念什么书,考不上是必然的。”

    “重考有几成把握?”

    “今年应该可以考上吧。”

    “那就好,其实你的底子不错,去年没考上一定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对不对?”

    “嗯。我现在可用功了,只差没学古人悬梁刺骨罢了。”

    “有空的话就来找我聊聊天吧。”

    “嗯。”--。--

    苞梁玉芬聊了一晚,她觉得好像渲泄了些什么,心里舒服极了。

    魏欥华做了件很平庸的事。他从加拿大带了些枫叶标本和一个娃娃回来送给戚幼吾。

    “好漂亮喔!”她喜孜孜地抱着那个他从温哥华闹区的商店橱窗里买回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娃娃。

    “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你都做了些什么?”他坐在沙发上瞅着她,忿忿于她不平庸的反应。他把她丢在台北那么多天,她竟连一句娇嗔抱怨和想念之类的话都没有,一个娃娃和几片枫叶就能让她乐成这样。

    “念书、听音乐;听音乐、念书。”

    “没跟同学出去疯啊?”

    “不疯。等考上了再疯它个三天三夜也不迟。”

    “想读什么科系?”

    “外文。”

    “哦?有什么理由吗?”

    “耳濡目染呀,受你影响嘛。”

    “我没跟你说英语呀。”他有些纳闷,何来耳濡目染?

    “你有。”

    “什么时候?”

    “你的教学录影带呀。”她笑了,用指尖搓着娃娃的头。

    “你说英语很好听。”

    “我说中文不好听吗?”

    “不是啦,听你的英语我必须特别用心,所以觉得特别好听。”

    他也笑了。心想自己算不算对社会有一点贡献了,至少眼前这只迷途羔羊看起来一点也不含糊了。

    “丁丽文来过一趟。”她突然放下娃娃,盯着他看。

    “她来干嘛?”

    他的笑容顿时敛住。

    “我没问、她也没说,住一晚就走了。”

    “她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有。她不知道你回加拿大了吗?”她一直觉得奇怪。

    “我没告诉她。”

    “她自己开门进来的。”

    “她有我家的钥匙。”

    “你说过以后不带她回来过夜的。”

    她认真的表情给他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仿佛自己欠她什么,而自己现在只有挨打的分,她完全掌控了局面。

    “你在暗示我向她要回钥匙?”

    “看你说话算不算话喽。”

    她又抱起娃娃,用手指耙着娃娃的金发。

    “你不能干涉我的交友情形,这里还是我在当家。”

    “说话不算话了吧?小人!错误示范。”

    又来了,错误示范?他翻了个白眼。

    “你想过没有,我是个三十岁的正常男人耶。”

    “那你想办法结婚就是了。”

    “我已经结过一次婚了。”

    “离婚了,不算。你得再结一次婚。”

    “我不想结婚。”

    “那你算什么正常男人?根本是心理变态。”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知道呀,一个男人。”

    拿着娃娃和那本夹着枫叶的书,她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突然恨起她来了。一个闯祸在先,不懂事在后的孩子,一个把他的心锁住然后转身离开的孩子。

    几天之后他把钥匙要了回来,同时也把丁丽文家那把他未曾用过的钥匙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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