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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化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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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回皇宫,略微显得有些疲倦的冷牙就前来见我。

    当我听完他对临安之行的汇报后,心思开始活动起来。

    这次临安行动已经达成了预期目的,不过却还多了一些意外的事情,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些事情对我今后计划的影响。

    首先是那个花公公,他本来就是我的一个耳目,可是按照他在临安的表现,他似乎对赵远更忠心些,很有可能,他投靠我就是因为要保护赵远。

    其次就是青莲的事情,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计划中,况且不知赵远是否真如花公公说的那般在意她,如果只是平常的露水姻缘,那我就没必要对她过于注重。

    接着就是欧阳义,在我的计划中,他并不是搅乱临安的人选,照冷牙的说法,他本来就是冷牙的一个直系属下,后来因为冷牙受伤就失去联系。这次冷牙按照计划,前去联系我方动乱人员的时候见到他,冷牙就冒险和他见了一面,后来他就决定投靠我。不过冷牙自己也认为此人还要多调查一下,才脑葡定其是否真心。

    最后就是天闪的事情,虽然证实他和蒙古的关系,而且还打听到博鲁试图让摩尼教和史弥远对建康进行騒扰,可他的死亡,却让事情出现了变故。更重要的是,冷牙并不脑葡定龙战天是不是故意杀他的,因为当时冷牙用那个小娇已经让天闪心神大乱,以龙战天的能力,活捉他不是不可能,可是龙战天却杀了他,这让冷牙的计划付诸东流,也使我丧失了一次了解蒙古情况的良机。这个损失,绝对不是说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

    考虑了一会儿,我才缓缓的道:“史弥远下令车知勉带人拦住赵远,使得欧阳义可以不受打搅的脱逃,此点确实让人疑惑。索无常当时就在车知勉身边,他应该会有消息传来,你不需要再管此事。只是你认为这个青莲是拉拢赵远的一个好人选,所以才将她弄到建康来,是这样吗?”

    冷牙平静的回答道:“是的,属下听到那个花公公说及此事之后,就觉得她大可利用,因此才自作主张将她接到建康,还请殿下恕罪!”

    “你做的很好,有什么罪?当时你是前线指挥,有什么事情你完全有权利临机决断,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你真的有罪,就算你不说,本王也会说的。总体而言,你这次做的很好,那些立功人员应当受到嘉奖。

    青莲既然认识曲弄蝶,就将她安置在春风楼,让十三娘好好的照顾一下她。至于欧阳义那帮人就先驻扎在建康,等过一段日子之后本王会委派他一个任务。另外,这次血杀天,莫心媛和龙战天表现的非常好,你去问问他们有什么要求,只要合理,就可以满足他们。唐门那边,本王自己会做的,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冷牙走后,我陷入沉思中,这次策划的临安之乱还真是有收获,不仅让自己完全掌握了临安的命运,连带还知道了不少事情,今后做起事情来将会有利的多。

    只是没想到天闪会这么完蛋,不知道这样会对蒙古人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对博鲁的既定计划产生问题,如果他因此改变了计划,我原先预定的计划也将改变,看来还是应当密切注意博鲁的动向。

    博鲁,你如果还不死心,我就继续陪你玩,直到你输尽为止。

    我提笔给完颜云花写了封书函,提醒她注意博鲁,并告诉她,近日之内蒙古将有行动。

    将密函送走之后,我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让人去通知上官天南,让他将那位鼓动百官死谏的神风华带来和我相见,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不久,上官天南就带着一人前来求见。

    我让他们进来后,就留意的看着后面一人。

    此人身穿普通长衫,年纪虽才中年,但已飞霜两鬓,神态平淡,自有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的风范,给人一种超凡脱俗,明辩世事的智者感觉。

    “上官天南(神风华)见过淮王千岁!”

    “不用多礼!”

    “谢殿下千岁!”

    在他们二人直起身形之后,我又留神的打量起神风华来,此人确实不同寻常,在我的目光下竟然还是一幅闲雅的样子,比之上官天南还要来的自然,似乎这里不是皇宫而是一座酒馆一样。

    果然是个不怕死的主。

    暗自点点头,我语调放缓的问道:“你就是写那份陈情表的神风华?”

    神风华淡然自若的说道:“正是小民!”

    “你的胆子挺大的,难道就不知道此举会让你失去性命吗?”

    “成仁取义,为风华一向之准则。能以风华一人之死,而免殿下造成遗恨千古之事,风华死有何惜!”

    我和他卓然的目光对视住,从中感受到一种浩然的凛冽正气,更有一种不畏强权艰危的坚持,让我心中升起几分赞赏。

    沉默了一下,我突然问道:“今天本王让先生过来,主要是想问,既然先生说西元纪年不好,而本王又不想用年号纪年,不知先生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本王想先生不是一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吧!”

    听到我有些挑衅味道的话,神风华目光朗朗的说道:“其实自古以来,我炎黄子孙都是以神州华夏自说其地,殿下完全可以以此为号,施令天下。”

    我击桌而叹道:“说的好,可到底是用神州,还是华夏,先生可以明确的告诉本王吗?”

    神风华微微停顿了一下,才道:“神州故土,为我炎黄子孙生存之地,小民认为,以神州为佳!”

    我站了起来,离开书案,来到神风华前五步之处才站定,紧紧的盯着他道:“说的好,可你能告诉本王,这个纪年如何算法?本王怎么推定今年是神州那一年?”

    神风华显然早有所准备,处之泰然的说道:“既然我等都为炎黄子孙,神州纪年的起始就应当为炎黄立国之年。小民这些年遍查古籍,综合春秋命历序、吕氏春秋、淮南子等记载上古传说之古籍,得出第一代炎帝立国,以去年截至当在七千五百六十八年前。殿下完全可以以此为据,商定纪年。”

    我对他可以得出这样一个数字感到吃惊,我本意只是想借此为难一下他,没想到他还真有点本事,给了我这么一个数字,而且听上去,好像相当有依据。

    收回目光,我负手走了两步,然后问道:“你脑葡定吗?”

    神风华自信的道:“殿下可以召集博学鸿儒前来推定小民之言,到时就可知真假!”

    我将目光又放到他身上,沉吟一番之后:“为表谨慎起见,本王会让太史司,文渊阁,天文监共同就此事进行讨论,不知你是否愿意参与其中?”

    神风华拱手道:“小民理当从命,只要殿下心怀神州故土,小民心愿已足!”

    我点点头,走回书案,写了一封命令,让人去将太史司,文渊阁,天文监三部的负责官员召集起来,让他们在文渊阁和神风华共同讨论此事。

    写完之后,我交给上官天南,让他负责将神风华带到文渊阁去。

    上官天南接过命令之后,就和神风华离去,临走的时候神风华还看了我一眼,从中透露出来的自信,让我感受深刻。

    也许这次真的找对人!

    当我处理完一些需要批复的奏折后,我就回到眠月宫,菊告诉我,姿儿和念雪已经回来,正在我的小楼中等我,李碧如也来了。

    等我走入小楼大厅中,就看到竹正在收拾桌子,而小筠正在帮她,姿儿和念雪正在和李碧如说话,好像是谈论新币发行的事情。

    看到我进来,大家都停止了动作,过来和我打招呼。我让她们随意之后,就走到姿儿三女那边和她们闲聊起来。期间,在我的引导下,大家都没怎么谈公事,念雪还提起被我送走的灵儿等人,问我这次能否让他们回来,不过被我以时候不到为由给拒绝了。念雪抱怨了几句,但在李碧如巧妙的转移话题之后,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要好好的照顾那些孩子。

    吃过晚饭之后,我让人将她们送走,不过姿儿却去而复返,非常认真的问起灵儿他们的事情。我想了一下,就告诉她,我其实将原来王府中的那些孩子,连同灵儿一起送到一处秘密学校中,在那里他们将封闭学习三年,期间不能有任何打搅。

    姿儿听后才终于放心的离去。

    当晚,我歇息在姿楼。

    接下来的三天,建康官员首次放假,而派去临安的人员也陆续回来。

    虽然那些官员放假,而我却没时间休息。在见过血杀天和莫心媛两人,商定今年的计划之后,又和唐天风商谈了一些合作事宜,并让小筠全权负责和唐门的合作。初二哪天,我还给武林盟中那些重要门派送了份礼物,并邀请悟缘入宫一叙。

    在和悟缘的交谈中,悟缘对我说了一个提议,想让各门派的一些高手加入我的护卫中,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并对我保证这些人绝对忠诚可靠。

    我估摸这是武林盟对我的一种答谢,也就答应下来,后来悟缘送来一份名单,一共有二十名江湖高手进入我的外围护卫中,除了少林有二人年纪稍微大些,其余都是各派中一些年轻的新秀。白女已经派人对他们在进行无孔不入的调查和试探,如果他们能通过,以后他们才有机会成为内围侍卫。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各部又开始日常的运作,我又陷入政务和军务的纠缠之中,等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喘口气的时候。姿儿却提醒我,谢道清来到建康的时日已经不短,而我却没有见过她。念雪也凑热闹的告诉我一件事情,请我帮忙解决。

    罢好今天是元宵节,旧城那边的秦淮河畔有大型的灯会,我就微服简从的出了皇宫,叫上岳风,并让人约谢道清前去秦淮河畔赏灯。

    虽然建康新城不是灯会的主要场地,但是几条主要的街道上,还是挂满了不少造型各异的花灯,一些大家富户还专门让人制作了精美的花灯,大大小小的挂在自己的屋前墙下,其高超之处也大有可观,让坐在马车中的我看的极为高兴。

    可惜因为建康地近江南,未有下雪,不然银装素裹中千灯齐放,那种场景,想想就觉得动心。

    收回目光,望着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岳风道:“你怎么了?难道让你陪本王出来散心很难为你吗?”

    岳风赶紧答道:“不敢,属下只是不知殿下用意为何,故才如此!”

    我从车厢中拿起一个酒壶,给他倒上一杯后说道:“这酒一直温着,你尝尝味道如何?”

    岳风端着酒杯,疑惑的望望我:“殿下难道不喝吗?”

    我放下酒壶,接过菊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啧啧赞叹了几句,才道:“本王只喜欢喝这个?和你的爱好不同!”

    岳风眼中闪过重重疑惑,但还是毫不迟疑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喝完酒,又给他满上后才说道:“你不怕本王给你喝的是毒酒吗?”

    岳风将手中的酒再次喝干之后,才说道:“属下的性命是殿下所救,殿下要拿去只需说一声,又何必如何麻烦?入口清凉,落喉火热,果真是好酒。”

    默默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我才说道:“这才对,你对本王的忠心,本王岂能不知?只是你如今如此苛待自己,让本王有些看不过眼。云绿确实是位好姑娘,为什么你会让她空等你一天?”

    岳风脸上露出惊讶,不解,疑惑等表情,好半天才道:“殿下竟然知道这个?”

    我点点头:“本王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你和云绿的事情本王清楚的很,而且本王答应了老夫人,会关注此事。最近老夫人告诉本王,你和云绿之间出现了问题,本王想知道你的想法!”

    “殿下,其实属下”

    “等等,在你回答本王之前,本王先告诉你一句话,在本王心中,你不仅是本王的属下,更是本王的朋友,希望你考虑清楚才回答本王。”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望着岳风,等待他的回答。

    岳风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些为难的意思,好半天才喃喃说道:“其实殿下对我岳家可说恩高义重,属下既不愿因一己之私欲而辜负殿下期望,又不想对云绿有所辜负,两难之下,属下只能先公后私!”

    有些明白他的想法,看来要解开他的心解才成。

    我抽出一个暗格,拿出一些糕点果品放到岳风面前,先拿出一个放入嘴中,嚼了几下,赞叹道:“念雪的手艺确实没的说,你也尝尝!”

    等岳风品尝了几味糕点之后,我才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本王给了念雪充分的选择,她完全有理由可拒绝我,可她没有,而本王如今也履行了当初的诺言,依你所见,念雪如今生活开心吗?你是他的亲大哥,希望你不要说出违心的奉承话。”

    岳风目光收缩了一下,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念雪如今的笑容比属下以前看到的要多的多!”

    我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拘谨。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本王问你句话,如果本王在念雪喜欢上本王的时候,却因为你们岳家的缘故而要放弃她,你认为对念雪是否应该?在本王的位置上,有很多的事情上你只能选择做与不做,但更多的时候却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但本王如今可以给你选择的权利,一个可以忠义两全的选择,希望你不要为了讨好本王,而放弃这次机会!”

    岳风的脸**了一下,好半天才缓慢的说道:“多谢殿下成全,但属下已经有负于云绿姑娘,只怕辜负了殿下的好意?”

    终于松口了。

    又给他的酒杯满上,然后神秘的一笑:“是吗?本王看未必。”

    在岳风的不解中,我下令停车。

    此地已到秦淮河畔,这里的花灯果然和别处又不一样,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品种也不下千种。

    花灯会场打头的就是一盏九华灯,此灯共有九九八十一盏小灯,用彩绸接带而成,挂于路旁,蜿蜒数丈,颇为可观。各家门院之前也搭有灯棚,争相悬挂自家的花灯,放眼望去,整个秦淮河似有万盏华灯,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而此地原本就为一风景胜地,此时在**的照耀之下,不仅楼台更添华丽,更应和了丝丝拂柳随风摆,簇簇锦灯迎步辇的意境,使得行人游客,穿于其间,不觉半点单调。

    当我带着岳风来到一盏走马灯下的时候,岳风就明白了我的话意,两位衣着朴素的丽人正在灯下交谈着。久违的谢道清还是那么秀雅出众,那份高华出尘的气质、不可轻侮的端庄,都让人可以感到这位姑娘内心高洁如莲的情操,她就如同云间的仙子,只能让人敬赏,不应出现于尘俗之内。

    圣洁、高雅、雍容、端庄、尊贵,这种种神态聚于其身,糅合成世间一道美丽的风景,让人见之难忘!我已经和她错过几次机会,不知今次相见又会如何?

    我对菊吩咐了一声,就和岳风走了过去,在两位丽人的背后突然高声道:“两位姑娘请了,小生沈云向两位姑娘问好!”被我话语所惊扰,两人惶急转身,当看到我,她们二人都是一怔,眼看就要失声叫出来的时候,我赶紧大声道:“小生能在这里遇上两位姑娘,真是有幸,今日元宵灯会,不如我们一起去观灯如何?岳仁兄,你不是有话要和云绿姑娘说吗?今日也正是其时。”

    岳风马上就领悟过来,也一拱手道:“见过二位姑娘,今日沈公子想邀请谢姑娘一起观灯,云绿姑娘,不如我们先去那边如何?”

    好家伙,不逼你还真不成,这话说的漂亮!

    看到云绿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一摆手道:“云绿姑娘,你和岳仁兄先去观灯吧,小生还有话要和谢姑娘说。”

    云绿这才微微一福:“见过沈公子,云绿就先告退了!”

    傍了岳风一个眼色,就让他们两人离开。

    等他们没入人流中,我才对谢道清道:“谢姑娘,好久不见!”

    谢道清端庄的容颜也露出和煦的笑容:“沈公子行事总是出人意表,道清领教了。”

    我淡然一笑:“谢姑娘,人世间的缘分总是很奇怪的,在它到来的时候,不论你如何躲,如何推,它总是逼的你去面对,不知姑娘是不是有同感?”

    谢道清微微摆首道:“沈公子世家豪门,天下之人又有几个能违公子心意,这么说,似乎太让道清难堪!”

    我有些不解她的意思,微微思考了一下才试探道:“姑娘难道是怪小生不该用强?”

    谢道清看看我,微笑道:“不是,若非道清自愿,今日也不会在这里见到公子!”

    “哦,既然姑娘不怪小生,那为何还会如此说?”

    “道清只是心生感叹,并非针对公子,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我听出她的话似乎有些言不由衷,我没继续问下去,用手一指:“那边的花灯似乎更美丽,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瞧瞧如何。”

    谢道清颔首应允之后,我就举步向前而去,谢道清微微尾随于后,途中,我几次试探她的心意,可惜她都没能正面回答我,让我不脑葡定她的心意到底如何。

    照道理说,她肯来建康,应该是不怪我才对,可是为什么还会对我这个态度,难道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但那句:缘到尽时有若无,情到切时痴到好,不是已经点出她的心意吗?她应当对我有好感才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疑惑中,我留意的看着谢道清,发现她似乎兴致很高,脸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时还会对某一盏造型奇特的花灯驻足观看,没有透露出任何心中的意图。

    如果她不是真的很高兴,就是她非常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看样子,后者的可能大的多。

    走了一途,我趁一个机会将菊叫到身边,问清楚灯谜在什么地方后,就走到谢道清身旁说道:“听说建康数家诗社,文人会社联合举办了灯谜大赛,不如姑娘和小生一起去看看,以姑娘的才华,想必一定会满载而归,小生也可沾沾光。”

    谢道清温和的眼神落到我身上,淡然自若的说道:“江南不仅为天下富庶之地,文人俊彦更是辈出。建康一地人杰地灵,世俗中藏龙卧虎,岂是道清能比,公子取笑了。”

    我呵呵笑道:“那我们去看看总不为过吧,姑娘请!”

    谢道清神情似乎有些变化,微微一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没说什么,带着她缓步的走向灯谜会场。

    这里的人比那边的更多,观其衣着,就可知多是一些文人士子之流,他们或摇头晃脑,或凝神静思,不时有人答对灯谜的谜底,而获得挂灯谜的花灯。更有一些人携美同行,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不过不少女子的衣着却过于艳丽,大别于普通女子的着装风格,让我有些怀疑她们可能是附近**地的女子。

    我和谢道清在这里走了一段路,我发现了一盏六角宫灯十分漂亮,上面的雕刻描画极为精致,人物花草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活过来一般,让我大感有趣。可惜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让我不能近观。

    看到我的脚步停下来,那些暗中跟随的护卫就明白过来,几个身体粗壮的护卫装做你推我,我推你的冲入这群人中,后来还发生了扭打,在一片怒目中,给我清了场。

    谢道清看到这一幕,眼中流露出一种不快,既现急隐,并没有说什么。

    走入此灯之下,更是觉得其做工非同一般,其灯纱上的人物花草并非描画,而是用针线绣刻而成,我在皇宫中见过和其类似的织锦,听说是很名贵的。可惜我对这方面知识过于浅薄,不能说出它到底好在那里。

    回头看看谢道清,发现她正非常入神的看着此灯,似乎发现了什么奇特之处。

    我轻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谢道清闻言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一笑:“道清失礼,没想到此法已经传至建康,不过观其影响,显然并不及刺绣,而且绣刻此灯的人,针法还有些生疏,有些地方失却协调,真是可惜!”

    我听的莫名其妙,开口问道:“难道这还有什么讲究?不就是一幅刺绣吗?”

    谢道清娇颜留笑,轻轻说道:“原来公子还不认识此绣锦,难怪无动于衷。其实此花灯的绣锦乃是从定州传过来的‘缂丝’,又名‘刻丝’。此法和刺绣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将山、水、花鸟、人物、楼台等照样织制,而且图案逼真,如同真物一般。道清年幼之时,从家母处习得此技法,曾经织锦数丈,故深有体会!”

    老实说,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个什么‘刻丝’的有什么好,不过听谢道清的语气,似乎这种东西很难得,我也因为她的话,记起当初在皇宫看谢道清的介绍时,有提及她曾织锦于市的事情,看来她对织锦是个行家。

    我轻松的一笑:“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去那边看看灯谜,猜对之后,这个花灯就归我们所有了。”一边说,一边走到灯谜所在。

    “两心之外无人知?(打一句诗词,条件为男女情侣同时写下谜底交于主持者,不得事先互相告知。)”

    看到后面的介绍,我愣了一下,扫视了一眼,看到此灯谜的主持者是个丫环装扮的侍女,就走了过去问道:“敢问这位姑娘,为什么要男女情侣同时写下,还不能互相知会?难道此谜底不能公开吗?”

    这个丫环颇为俏丽,似乎非一般普通富家的丫环。

    听到我的询问,她先用那双灵动的双目看看我们,微微一笑,明快的说道:“公子误会了,我家小姐的本意只是想考一下情侣之间的默契,并无其他意思。如果公子有心,可以和这位小姐一起猜猜谜底,只要答对,这盏‘缂丝宫灯’你们就可以拿走。”

    我闻言点点头,转过头对谢道清道:“不如你和小生一起来猜猜如何?”

    谢道清明亮的眼光看了看我,似乎也明白了我话语中的暗示,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公子想猜,道清一定奉陪!”语气不冷不热,有点像舍命陪君子的意思,让我兴致大减。

    真不知道她到底明白没有。

    苦笑着摇摇头,我就按照丫环的指示,和谢道清相隔五步互相思考起来。

    两心之外无人知!

    此句的意思就是说,彼此之间都能明白对方,但外人却不明白。符合这种意境的诗句似乎不多,但到底是那一句?两心既然知道,那就说明彼此之间心思互通,也就是心有灵犀,对了,就是它。

    我高兴的抬起头时,发现谢道清正看着我,和我目光一接触之后,又马上转了过去,让我还是只能看着其美好的侧面。

    “看来两位都已经想出谜底了,不知那位先过来写下?”这个丫环的开口让我们免去彼此的尴尬。

    “谢姑娘,你先吧!”无谓在此事上争,我微笑着请谢道清先去。

    “既然沈公子这样说,道清敢不从命!”谢道清说完,就轻移莲步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答案。

    这个丫环将谢道清的答案收起来后,又让我上前去写。当我将答案写完之后,丫环就将谢道清的答案拿出来,和我放到一起。

    “心有灵犀一点通!”两张纸上都是一句诗。

    我和谢道清对视了一眼,互相一笑,有种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恭喜二位,这盏‘缂丝宫灯’就是二位的了!”这个丫环一边说,一边将那个‘缂丝宫灯’摘了下来,递给我“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和我家小姐相见?”

    “你家小姐是谁!”我接过宫灯问道。

    “我家小姐就是白梦姑娘,不知公子可听闻?”这个丫环一脸骄傲的看着我,似乎这个白梦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样。

    我先看看谢道清,发现她也是满眼疑惑,打了个手势,菊就走了过来,一边接过我手中的宫灯,一边笑着说道:“原来你家小姐就是倚红院的白梦姑娘,听闻你家姑娘为建康城中四大花魁之一,我家公子一直无缘得见,还请代为引见!”

    花魁?那不就是烟花女子?菊是怎么搞的,没看见我带着谢道清吗?

    在我的疑惑中,那个丫环开口道:“我叫小月,是小姐的贴身侍女,既然两位愿意和我家小姐相见,还劳烦客人将姓名告知,以方便小婢通传!”

    我看看谢道清,她和我对视的目光隐含一种渴望,似乎也想让我答应下来,虽不明白原因,我还是决定去见见这位白梦姑娘,当下说道:“小生姓沈,这位姑娘姓谢,我们是从临安过来的。”

    小月精怪的打量了我们几眼,才说道:“原来是沈公子和谢小姐,请跟小婢来!请!”

    在小月的带路下,我们一行人离开这里,来到一栋房屋前,此房为一独立门户,外挂有青色帘布,两盏精致的圆形碧纱灯挂于檐下。

    小月让我们稍等之后,就掀开帘布进去了,菊马上就让几名护卫秘密的跟进去察看,一时飞檐走壁的身形不绝,不过却悄然无声。

    谢道清默然看着这一切,没有开口说话。

    当接到里面送出来的正常信号时,小月也同时走出来说道:“小姐已经知晓,还请两位客人进去!”

    菊上前为我们开路,小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的返身将我们带入屋中。

    掀开青布之后,就进入一座摆设简单的厅堂,小月脚步不停,将我们带到里进,进入中门之后,又是一个厅堂呈现在我们眼前。

    此厅堂和之前那座不可同日而语,一张铺有华丽织锦的桌子上,有只香炉正散发着清爽的香味,我嗅了两口,认出这是一种上等的檀香,而且价值不菲。两壁上还挂有四幅山水字画,我认出其中一福画是当代一位书画大家李唐的作品,在我的小楼中,就挂有他的一幅画。

    主人位置处有张铺有软垫的楠木雕椅,在下首位置还放有四张相同规格的椅子,两两相对。特别是那四盏灯,不仅**明亮,而且灯座也通体透亮,似乎是用玉雕琢成的,而且还像是个古物。整个大厅摆设虽然不多,但其华贵之处尽露无遗。

    看来仅仅此处的摆设,就值上千两白银,主人家确实为一富豪。

    小月请我和谢道清坐上客座之后,就进入里房去了。我低声问谢道清道:“你认出那几幅字画来了吗?”

    谢道清看看我,也低声回道:“道清发现李成,范宽,李唐三人的作品,可惜不知真假。另外一人虽不知名,但观其笔法技艺,也大有可观。”

    她说的三人都是当世的名家,看来此间的主人确实为一雅人。

    我淡然一笑道:“看来我们今天碰上了一位风雅之士!”

    “公子过奖,今日能够遇见两位,奴家才是有幸!”伴随着话语,一位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头上梳著高高的盘发头髻,鬓上插著一枝样式普通的凤钗,如玉般光洁无暇的瓜子脸上,描画着两弯淡月般的柳叶眉,眉下两只似笑非笑的双眸充满灵动,似乎里面含蕴有极多的情意,虽不如谢道清那般的明澈清纯,但却别有一番勾人媚态。白玉般的小琼鼻大小适中,樱桃红的朱唇正露出微微笑意,透了点洁白玉齿,更添动人的丰韵。

    谢道清的美丽是一种端庄典雅,行止有据,可为当代淑女的典范。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细微,没有任何做作,但自有一种扣人心弦的高贵魅力散发出来。而此女的美丽却是一种媚态内涵,动人心神,有种引诱人攀折的意味,大别于谢道清的淑女气质。

    如果以花做比较,谢道清当为国色天香的牡丹,而此女就只能为嫣红腻翠的凤仙。

    在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我们,当目光落到谢道清身上时,我看见她的眼光露出惊异,显然也被谢道清的风姿所打动。

    我站起来首先开口道:“这位想必就是白梦姑娘,小生闻名已久,今日得见真是幸会!”

    白梦示意小月将茶送呈之后,才移到主位前,轻声说道:“今日有缘,能够见到两位仙露般的人物,才是奴家之幸。草草杯盘,不成敬意。两位请坐!”话语间的神态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并无烟视媚行之态。

    我和谢道清回礼坐下之后,我问道:“敢问白姑娘,今日那花灯上的灯谜是否为姑娘所出?”

    白梦微笑着说道:“公子何出此言?”

    我平淡的说道:“只是小生的一点猜测!”

    “确为奴家所写,让两位见笑!”

    “姑娘过谦,敢问此灯是何人所做?”

    “公子为何要问这个?”

    “小生自有原因,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这个嘛,不瞒公子,此灯是奴家自己所做,不知公子可否满意?”

    “小生是个外行,不过小生这位同伴却认出姑娘的‘缂丝’手法,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学得此手法?”

    白梦听闻之后,有些意外的看看谢道清,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原来这位姐姐也知道‘缂丝’,看来也是此道中人。其实此手法只是奴家跟一对定州来的夫妇所学,当时他们教了奴家半月,可惜奴家太过愚笨,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明白,不知姐姐可否再对奴家指点一二?”

    这话说的谦虚,但却隐含考考谢道清的意思,也显示出此女的心性确实高傲。

    谢道清闻言,就将目光放到我身上,我涸葡定的点点头,表示鼓励之意。谢道清得我赞同之后,才回望着白梦,语气平和的说道:“姐姐过谦,其实说起‘缂丝’,其手法无非就是‘通经断纬’,以实物为依归,一切讲究浑朴自然,不加雕饰,取其真如本来。姐姐在手法上虽已得其要,但却过于追求华贵美丽,反到失去此手法的最终讲究,故在人物花草的变换上有些过于生硬,不能竟全功。此乃小妹的一点浅见,姐姐勿怪!”

    白梦听闻后沉默不语,眼中露出思索的表情,不时还会无意识的点点头,好一会儿才语气敬服的说道:“听了姐姐的话,才明白问题之所在。姐姐能够指出小妹之不足,实是可贵,请受小妹一拜!”

    谢道清赶紧站了起来推辞道:“只是一点心得,姐姐不用如此。”

    顿时一个要拜,一个不许,两人一下就僵持了起来,我赶紧站起来解围道:“你们二人都为当世之才女,实无必要这么客气。正所谓‘识英雌重英雌’,你们二人能够相遇也算有缘,大家何不以茶为媒,互敬一杯?”

    白梦顺话而下,先拿起茶杯:“沈公子的话也对,小妹就以此茶敬姐姐!”

    谢道清看看我,也端起茶杯,以示尊敬。

    两人喝过茶之后,气氛就开始融洽起来,白梦和谢道清二人就以‘缂丝’为切入点,谈到刺绣,诗词,书画,音律,戏曲这些代表才艺的东西,二人各抒己见,互较长短之余又互相补充,谈的极为投契,反到将我放在一边。

    不过,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气闷,不仅从二人的谈论中,对当代这些才艺的发展有了个印象,而且还从中认识到谢道清和姿儿,念雪两人都不同,她的爱好并非是治国理家,而是文化曲艺。不能说她这种爱好有什么不好,只是在我心中,这些东西可为世之点缀,难为乱世之经纬。

    宋朝皇室中人就是因为一味推崇诗书字画,不通保国护家之策,才使得作风文弱,被人所欺。不过也是因为这种作风,使得如今文化兴盛,经贸发达,还真应了那句有得必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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