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劲松垂下眼帘,兵丁若哗变,也当在自己初来时,而非此刻,这件事,定有蹊跷。柳劲松主意已定就对侍卫道:“既如此,那我也就先离开,可是要去往何处?”
“离此三十里地,就是一个关口,驸马可往那暂避!”侍卫既是奉命保护柳劲松的,对这附近有些什么,也十分清楚,已出言建议。
“那你们就下去准备,岑参将,此事还要劳你和吴将军解掉!”岑参将急忙应是,这是匆忙离去,侍卫很快就把马匹准备好,柳劲松上马,岑参将看着柳劲松离开,唇边有得意笑容,这件事,最大的障碍已经去掉,现在就要看吴将军的,若兵丁哗变把吴将军给杀了,那就是一件天大好事,天助自己!
岑参将心里想着,就往兵丁聚集的地方去,此刻兵丁往吴将军那边聚集的越来越多,岑参将让面上露出凝重之色,当有人越过自己时,岑参将故意自言自语道:“好了,这会儿柳驸马已经走了,先要保住了他!”
有兵丁听到岑参将的话,不相信地看向他:“岑参将,柳驸马当真走了?”
“他身份贵重,你们又这样哗变,总要保住他才是!”岑参将的话说的理所当然,这些兵丁中自然有不相信的,也有人飞奔去打听,很快就转回来:“问过守城的了,柳驸马一行七八匹马,刚刚离开!”
这消息如热油浇上了火,迅速传遍,那些兵丁本就不满,听的柳劲松不但没有出面解决的心思,反而还离开,更加不满,已有人把吴将军紧紧拉住:“你不是说柳驸马定会保证我们的饷银吗?为何此刻他反而走了?”
一人相问,千人附和,此刻吴将军也放不出做将军的威风来,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高声道:“误会、误会,这定是误会,只怕柳驸马有别的事情,这才离开!”
“什么误会,都问清楚了,他们匆忙离开的,再说柳驸马奉天子旨意来此,哪有事情没办完就离开的!”有人高声反驳,自然也就有人附和:“我瞧啊,什么当兵吃粮,全是骗我们的话,还什么新募兵丁,全是骗银子的,说不定柳驸马在这中间,不晓得捞了多少!”
吴将军还想解释,已被人一把拉住衣领,有人已经高声道:“倒不如冲进去,仔细搜检,瞧瞧他们可借我们的名头,赚了多少银子!”吴将军浑身汗出,已有人欢呼相和。
岑参将躲在高处听的这些,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悄声吩咐自己的亲兵,让他们去调一队兵来,等吴将军的住处被搜检过,最好就是吴将军已经被愤怒的兵丁给杀死之后,再做打算!
亲兵领命前去,岑参将志得意满,这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计策,实在不成,还可以往青唐一投,博一个荣华富贵。只可惜不得不让柳劲松走了,不然的话,把他献上,才更好!
看着远处的夕阳,岑参将正准备走下去,转身看着身后的人,眼瞪大嘴都在颤抖:“驸马,您?”
“我只是在想,就这样走了,不对!”柳劲松的声音轻松自在,接着柳劲松就道:“岑参将答应过我,等我走后,就处置这件事,可你的处置就是站在这看夕阳吗?”
说完柳劲松就对侍卫:“捆起来!”侍卫应是上前,岑参将后退一步:“我是朝廷命官,没有陛下旨意,你不得处置我!”
“况且,你并无证据!”岑参将的话让柳劲松又是一笑,侍卫已经推过一个人来,看见是自己身边的亲兵,岑参将脸色变化,柳劲松再没说话,举步往下走,夕阳染的天边云霞火红一片,让人心也热起来!
兵丁们群情激涌,吴将军只觉得自己小命就要不保,心里暗自后悔,就在此刻突有一个声音传来:“柳驸马在此,问你们有什么情可陈,尽可问来!”
这一声喝虽在嘈杂之中,也显得那么突然。兵丁抓住吴将军衣领的手已经放开,吴将军心中大喜之时却也觉蹊跷,不是都说柳驸马离去了吗?为何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柳劲松已在从人簇拥下往这边行来,侍卫瞧见这么多人,手里的刀准备出鞘,柳劲松已经对侍卫道:“不必如此惊慌,都是大雍的子民,都是大雍的兵丁,边关赖你们所守,我自当相信,他们也能护住我的安全,而不是视他们为寇仇!”
侍卫应是,把手垂下,兵丁中已经分开了一条路,柳劲松走到吴将军前面,对吴将军点头:“辛苦了!”吴将军此时脸上汗珠合着眼泪都滚落:“驸马,您不该来,您的安危”
柳劲松拍拍吴将军的肩,这才转身面对众人:“若边关失守,我的安危又算得上什么?驸马,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若没了江山社稷,什么驸马,什么公主,什么皇帝,全都没有用。
柳劲松的声音并不算很大,但连最后面的人,都能听清他的话,乱纷纷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柳劲松站在那里,声音不免有些激昂:“诸位都是守边关的战士,原先朝中颇有人重文轻武,致使军中渐渐糜烂,我在此处,向诸位致歉了!”
说着柳劲松对着众人团团作了一揖,这让吴将军有些手足无措:“柳驸马,使不得,使不得!”
柳劲松已经站起身:“诸位为我大雍基石,有何使不得的?况且太祖高皇帝起兵之时,见兵丁生病,尚且亲自熬药。高皇后见兵丁衣衫绽破,尚为他亲自缝上,今日一揖,众位有何受不起?”
场上此刻已经鸦雀无声,只有柳劲松的声音在回响,柳劲松顿一顿才道:“此刻,此时,往西去二十里,就是青唐!青唐和大雍之间,打打和和,已经上百年!我知道,谁都不愿意打战,可很多时候,不是你愿不愿意,而是不能不打,不得不打!青唐和大雍,互市已近三十年,这三十年边境可谓平安,可是这三十年,小摩擦难道就没有吗?”
“柳驸马,您讲的这些,我们都不大懂,就想问一句,当兵吃粮,饷银什么时候发,还有,据说新募兵丁的饷银比我们多出三成,可有这回事?”有大胆的,已经打断柳劲松的话。
柳劲松并不意外地笑了:“饷银已经在路上,两天之后就能到达。至于份额,新募兵丁和你们,是一样的!之所以会多出来,是因为他们的兵器衣物,都要重新做,这些折在里面,才会多出。诸位,你们手中的兵器,已经开始朽了,诸位,你们的演练,已经很久都没做了。诸位,你们是边境第一关,若有个万一,你们身后,是大雍的江山社稷,这江山,是大雍所有人生活的地方,是你们的妻儿老小,你们的父母先辈,世世代代所住之所。”
柳劲松的声音已经难以保持平静,喉中竟有些哽咽,他毫不掩饰这点,擦掉了眼中的泪才道:“诸位,守边关,并非为了天子,也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身后,妻儿老小父母先辈,邻舍乡里,能够安稳度日。我在这里,谢谢诸位了!”
说着柳劲松又是深深一揖,众人差不多已经呆了,吴将军已经被柳劲松的话说的生起惭愧,若忘了这点,守边关又为的什么呢?吴将军轻咳一声才道:“诸位,诸位,我也晓得,我之前也做过许多很对不起诸位的事,今儿当了柳驸马的面,我就说一句,以后那些事,再不做了,什么银子前程,如果不能安稳过日子,那些都顶个屁!”
吴将军忍不住说了句粗话,这让兵丁们快活地笑起来,柳劲松也笑了,接着就道:“生了疮得了病是常见的,可总要把这疮挖了,把这病给治好。今日,你们散去之后,我并不会追究,可有些人,我不得不追究!”
说着柳劲松已经示意,等待已久的侍卫把岑参将推过来,岑参将的衣衫已经被剥去,只穿了白色中衣。柳劲松看着他:“岑参将,方才我问你的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柳驸马,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别绕弯子了,我是个粗人,当不起你这样的绕弯子!”岑参将面色煞白,当几个侍卫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惊觉自己中计,没想到柳驸马竟不是那样轻易上当的,不,不但没有上当,反而还挖了个陷阱让自己跳进去。
这种身份的人,不是该不知世事,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不是发现自己的计策,让自己掉进陷阱?岑参将到现在都有些想不通,柳劲松也不和他多说话,只对众人道:“已经都查清楚了,是岑参将放出的,新募兵丁比你们多三成饷银的消息!”
兵丁们齐齐啊了一声,柳劲松垂下眼:“扰乱军心,煽动哗变,视同谋反,岑参将,你可有什么话说?”
“你不能杀我,我是成家姻亲,成首辅是我妻子的舅舅!”岑参将听到柳劲松的话,心中开始惊恐,大叫起来。
“我当然不会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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