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跟我进酒店房间?我的天,女人,我可能是任何人!”
不知为何,他的责骂让她觉得有趣而微笑起来。如果他受雇来杀她,又何必对她的不够小心如此大惊小敝?
“不好笑。”他抱怨。“如果中情局在找你。你就该机警点。你不是间谍什么的吗?”
她摇摇头。“不是,我杀了一个他们认为不该死的人。”
听到她杀人,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反而把房间菜单丢在她的腿上。“叫些食物吧。”他说。“我的胃也还没适应时差。”
虽然还不到晚餐时间,黎璃很快地看了菜单选好东西,然后听着洛克打电话订餐。他的法文还可以,但没有人会把他当成法国人。他挂上电话,走过来坐进一张蓝色花纹的椅子,抬起右脚架在左膝上,接着问:“你杀了谁?”
“一个叫做赖维多的意大利商人兼流氓。”
“他该死吗?”
“噢,当然。”她轻声说。
“那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狙击未被认可。”
“被谁认可?”
“中情局。”她语带反讽。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中情局探员?”
“不算是。我是以前是约聘探员。”
“因为你不想再杀人了?”
“这么说吧,我怀疑我以后还接得到工作。”
“你可以接受他人的雇用。”
她摇摇头。
“不?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做我认为对的工作。”她低声说。“也许天真,但我相信我的国家。如果要出任务,我一定得相信那是出于正义。我无法对别的人有同等的信任。”
“不算天真,但绝对很理想化。”他的蓝眸是和善的。“但你不相信他们会对赖维多这件事置之不理?”他问,她再次摇头。
“我知道他是中情局一项有力的资产,是一条情报来源。”
“那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杀了我的朋友。我还有很多事不清楚,但他们已经退休、抚养女儿,过着正常的生活。他们不知为何闯进了我们昨天去的那处实验室这只是我的想法他就杀了他们。”她的声音一沉。“还有他们十三岁的女儿丽雅,也被杀了。”
洛克吁了口气。“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闯进去?”
“我刚才说了,我甚至不确定有这件事。但他们一定惹到了赖维多,这是我唯一查得到和赖家有关、且时间点一致的事。”
“我并不想表现得冷漠无情,但他们是专家,一定知道有风险。”
“他们的确知道。如果只有他们,我会很生气,也会很想念他们,但我不会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去追杀赖维多。但丽雅我绝不可能就这样放手不管。”她清清喉咙,自然而然地开始述说。谋杀案后她一直无法和别人谈丽雅,现在却说得如流水般顺畅。“我发现丽雅时她才几星期大,是个弃婴,饿到快死了。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女儿,但我让艾瑞及汀娜收养她,因为我没有能力照顾她,也不能在工作的同时给她稳定的家。赖维多杀了我的小女儿。”尽管她极力忍住,泪水仍然涌上眼眶,并滑下双颊。
“嘿。”他紧张地说。泪水让她视线模糊,看不到他移动,但他突然来到她身边,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窝。“这不能怪你,是我也会杀了那个混球。他应该知道不能殃及无辜。”他轻抚她的背,安慰她。
黎璃让他抱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接近、他的体温及皮肤上的男性气味。她渴望身体的接触,渴望有人在乎、有人碰触。他也许不在乎,但他同情她,那就够了。
她觉得自己太过享受了,便挺起身体离开他的怀抱,很快地擦干双颊。“对不起,”她说。“我不是故意要靠在你的肩上哭没有别的意思。”
“若有需要,随时欢迎。所以你杀了赖维多,这大概就是昨天那些家伙想杀你的原因。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那只是一部分。我要知道艾瑞及汀娜做这件事的原因,什么事这么重要,让他们在退休多年后还接下工作。一定很严重,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他们必须行动,我就要全世界知道是什么事。我要赖氏组织破产、崩解,变成世界的贱民。”
“所以你计划闯进实验室,看看能找到什么。”
她点点头。“我并没有怎么做的明确计划,只是先开始搜集资料。”
“你知道你的朋友闯入后,保全一定会加强。”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系统,一定会有弱点,只要我找得到。”
“你说的没错。我想第一步先要找出保全是谁做的,再想办法拿到说明书。”
“只要还没被毁掉。”
“白痴才会那样做,系统有时也会需要维修。但如果赖某人够聪明,他会把说明书收藏起来,而不会留在保全公司。”
“他很聪明,也很多疑,所以可能也想到了这点。”
“还不够多疑,否则他不会死。”洛克点明。“虽然我在另一个半球待了十年,我也听说过赖维多。你怎么接近他的?近到能用那把小手枪。”
“我不是用手枪,”她回答。“我在他的酒里下毒,但同时也差点害死自己。他坚持要我也喝一点。”
“该死,你明知道有毒还是喝了?你的胆子一定比我大,要我就喝不下。”
“不那样他会勃然大怒地离开,我也就无法确定他喝的分量足以致命。我还好,只是心脏瓣膜受到损伤,应该不太严重。”除了昨天在他的车子里她有点喘不过气,所以不太妙。她没有跑步,但她猜想遭人射击会激发肾上腺素,也会使心跳加速,状况与跑步类似。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敲门声。“啊,食物来了。”他说着起身去应门。黎璃则把手伸进靴子里,准备服务生一有奇怪的动作就要反击,但他只是把车子推进来,迅速而精准地摆好食物。洛克签好帐单,服务生就离开了。
“你可以放开小手枪了。”洛克说着拉了两张椅子到推车旁。“你为什么不带火力大一点的东西?”
“小手枪就够用了。”
“要是你没射中要害,失手了,那个人可能会火大而反过头来追你。”
“我不会失手。”她淡淡地说。
他看着她,笑了。“绝对不会?”
“重要关头绝不失手。”
行动处处长因为车祸而严重受伤的消息,并没有在情报圈子里引起连漪,而是掀起滔天巨浪。第一个被调查的可能性是这场意外并非偶然。比车祸更有效的杀人手法多如牛毛,但这个可能性仍需考量。这项怀疑很快平息。但有个警察跟着那辆超速闯红灯的花店货车,所以被密集约谈。货车司机在车祸中丧生,留下一大叠未缴的超速罚单。
处长被紧急送到海军医院去开刀,那里的安全措施比较严密。在此同时他的家也设了防护,凯撒交由七任的管家照顾,副处长暂代其位,等待他复职。车祸现场经过仔细搜索,是否有任何敏感文件,但温法兰对文件一向小心异常,所以没有找到任何机密文件。
经过长时间的手术,他能不能活下去仍有待观察。要不是坎南在货车撞上他们之前努力让车子稍微转向,温法兰可能已经当场死亡。他的右手臂有两处复合性骨折,锁骨及五根肋骨断裂,右大腿也断了。他的心、肺严重受创,右边的肾脏破裂。一块玻璃如箭般穿过喉咙,还有脑震荡,需要密切观察是否会压迫到脑盖骨。他能侥幸逃过一死,全是因为乘客座侧边的安全气囊爆开,帮头部挡去部分的撞击。
他撑过了修复残破身体的各项手术,送到外科加护病房,注射大量镇定剂,受到严密观察。外科医生已经尽了全力,接下来就看法兰自己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