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
“圣旨到!”他扬声宣告,见骠骑大将军昂然耸立,不为所动,有些不豫。“还不跪下来接旨?”
琉离深吸了口气,单膝下跪。“微臣接旨,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君王诏曰”右都侯摊开手中的圣旨。“轩辕琉离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即日起摘去骠骑大将军一职,特命曹匀将其押往廷尉府大牢,朕要亲自审问,钦此。”
圣旨一宣读完毕,所有的将士全部暴跳如雷,愤而起身抗旨。
“什么叫做通敌叛国?”
“王上怎么可以随便安个罪名,就要定大将军的罪?”
眼看全营的将士都围了过来,右都侯和其他的禁卫军吓得纷纷拔剑自卫,双方的气氛一触即发。
右都侯冷汗直流。“你、你们想抗旨吗?”
“抗旨又怎样?”
“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把大将军带走的。”
他嗤哼一声“王上有令,要是谁敢抗旨就当场诛杀。”
“住手!”琉离抬高手臂制止自己的手下。“全都退下!”
将士们依然剑拔弩张,和禁卫军对峙。
“这是命令,听到没有?”他扬声大喊“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将军吗?谁敢不从就以军纪处分。”
逼不得已,众人只得咬牙和血吞,将剑收了起来。
“把人带走!”右都侯不敢再多待半刻,只想快快回去交差。
两名禁卫军上前押人,还没碰到琉离,就被面具后面那双不怒自威的瞳眸给瞪得缩回了手,在他身上有股傲气凛然的气质,令人暗自生畏。
右都侯气势虽矮了一截,不过还是死撑著,免得让人瞧扁了。
“先缴了他的剑,还有收回王上御赐的铠甲和兜鍪!”没有这些束西护身,他可就不怕他还敢反抗了。
陪同他征战多年的随身兵器,岂可让这些人糟蹋,琉离解下挂在腰上的青铜宝剑递给易胜保管,然后毫不眷恋的交出身上的铠甲和兜鍪。
“慢著!”右都侯存心刁难似的大喊“再帮他上手铐和脚镣!”
话才出口,在场的将士一个个都气疯了。
“你说什么?”
“你竟敢这样对待我们的大将军?!”
“简直是欺人大甚,”
琉离把下颚绷得死紧,举起右手制止众人怒火中烧的情绪。
“统统退下!”
所有的人都不禁泛红了眼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敬重爱戴的大将军像个囚犯般被上了刑具。
即便受到如此不平等的待遇,琉离依然一脸傲然,扫视过几名军位较高的将领,对他们说:“军营里的一切活动都跟平常一样,训练也要照常知道吗?”
“是,大将军。”将领们一个个嗓音都哽咽了。
右都侯冷哼一声“押他上囚车!”
“大将军!”
“大将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们多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救人,可是大将军绝对不愿意他们这么做,所以除了伤心、愤怒和不平之外,也只能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进入囚车内,琉离盘腿而坐,腰杆挺直,不卑不亢的扬起头颅,隔著一段距离和夹杂在士兵当中的碧落遥遥相望着,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眼底的忧虑他看得很明白,琉离朝她微微颔首,彷佛在告诉她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碧落挤出一缕微弱的笑意,轻颔螓首,只可惜还来不及告诉他有关孩子的事,不过她相信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任务完成,右都侯洋洋得意的踢下马腹。“叱!”
在马蹄声中,押解著琉离的禁卫军往昂宿城的方向扬长而去只剩下扬起的漫天黄沙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群龙无首,将士们茫然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大夥瞥见握雨披了件斗篷,边走边咳的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其他将颌气急败坏的围上前去。“你这个军师到底管不管用?”
“大将军都被抓了,现在该怎么办?”
“你快拿个主意!”
握雨咳了几声“大家别慌,先听我说,大将军此行虽有风险,却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而且这将是朝向胜利的第一步。”
“我们都是粗人,听不懂你这些文诌诌的话。”易胜直率粗鲁的打断他。“只要告诉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好?”
他垂下掩口的手,嘴角泛出一抹笑。“那么众将士听令”
没有在原地听下去,碧落默默的走开,虽然琉离要她放心,再三保证不会有事,可是她心里真的很害怕,若是白帝得知他才是真正的君王,可不会顾念两人是流著同样血脉的挛生子。
哀著尚未凸起的小肮,她在心中祈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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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将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日夜赶路,押解囚犯的队伍终于在今天进入昂宿城了。
因为白帝下了旨意,为了让百姓知道密谋造反的严重性,特令右都侯在犯人身上加了手铐、脚镣,大有昭告天下,以儆效尤的恫吓意味。
琉离盘腿坐在摇摇摆摆、发出吱吱嘎嘎响声的囚车内,在严寒的气温下虽穿著单薄,但仍旧背脊挺直,即便脸上戴著面具,看不出表情,但那虽有千万人,吾亦往以的磅礴气势仍是表露无遗,沿路上反倒让百姓们的情绪为之沸腾,拥戴支持之声不绝于耳。
或许这就是握雨的用意,他希望琉离不要有任何反抗,这样就可以让百姓们看清朝廷的虚伪和无能,还有君王为了巩固权位诛杀功臣,让更多的人愿意牺牲性命也要追随他,形成一股强大的后盾。
“大将军是无辜的!”
“请王上放了大将军,”
“大将军!”
“大将军!”
只要是因车经过的地方,两旁的百姓便大声的呐喊著。
负责押解的禁卫军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尽快派人进宫讨救兵,否则万一百姓们想劫因可就糟了。
有个十来岁的少年趁乱挤到囚车旁,拿出腰上的水袋。“大将军,你也渴了吧?快喝点水。”
“谢谢你,不用了。”琉离将目光转向他,这名少年是那些听到消息之后,便由奎宿城就一路跟著来的百姓之一,不管他赶几次,他们就是不愿离去。
“水还是你留著自己喝,天气这么冷,你还是跟著其他人快点回去吧!不要再跟著我走下去了。”
少年摇了摇头,态度相当坚决。“我不能回去,我答应爹娘要护送大将军到进宫为止。”
“大将军,我这里还有一点乾粮,你将就著吃。”年约六旬的老翁冷得直发抖,不过还是来到囚车的另一边,从怀中掏出又乾又硬的馒头给他。
他见了于心不忍的苦劝。“老人家,你们不要再跟著来了。”
“这是我们奎宿城的百姓唯一能帮大将军做的,大将军帮我们这么多,我们却救不了你。”说著老翁便是老泪纵横,直用袖口抹著眼角。
发现有人接近囚车,禁卫军态度恶劣的驱赶他们。
“你们要干什么?让开!”
老翁就这么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上,引起了共愤。
“你们这些禁卫军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跟他们拚了!”
百姓们大声叫嚣唾骂,然后往前推挤,双方霎时打了起来。
近百名的禁卫军对这些百姓可不会手下留情,他们拉紧缰绳,抬高马蹄就往群众踩了过去,一时之间呼救声、尖叫声此起彼落。
“住手!”被困在囚车内的琉离眼看情况已然失控,怒声低吼“他们只是一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统统住手!”
琉离目皆欲裂,实在是忍无可忍,数度用自己的身躯冲撞囚车,原本只用木头钉制的囚车瞬间支离破碎,他陡地站直高大的身躯,戴著手铐的双手用力扯住距离最近的一名禁卫军,将他从马背上拉了下来,被自己的马给踩得口吐鲜血。
看到这精采的一幕,大家拍手叫好。
“快抓住犯人,”
几个禁卫军将胯下的骏马掉头,试著回到囚车这边,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去拉他们的缰绳,阻挠他们的行动,有不少禁卫军更被拖下马背,遭到围殴毒打。
“放手!”
“你们想造反吗?”
“抗旨者死!”
其中几个禁卫军朝他们拔剑相向,混乱之中有了血光,场面更为火爆。
“连老百姓都杀,你们还有人性吗?”琉离发出低哑的怒咆,跃下囚车,尽管脚镣阻碍了步伐,他还是试著夺取他们的剑,保护那些为了自已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百姓们。
“大将军不要管我们。”
“你快点逃!”
有人催促著他趁乱逃逸。
他重重的摇头。“不!”
“大将军!”一张张乞求的睑孔看着他。
琉离还是不肯接受他们的好意。“其他的禁卫军很快就会到了,这里不能久留,你们快走。”
有人哭了起来。“我们不能让大将军白白送死。”
“对!我们还等著大将军带领我们推翻现在这个腐败的朝廷。”
“我们在天帝庙求得的签诗上说,大将军才是真命天子”
“只有大将军才有资格当我们的王上。”
“大将军不能死”
一名禁卫军策马奔了过来,将他们冲散,挥舞的剑尖险些就要伤到人了,还不忘张狂的咆哮“你们一个个都想找死吗?”
“你们快走!”琉离听见远方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扬声大喊。
丙不其然,只见从宫里赶来的救兵来势汹汹,惊慌失色的百姓们见状立即吓得四处逃窜。
宛如慢动作般,他不断高声大喊“快逃”而右都侯高高坐在马背上,由后头一脚踢向琉离的背部,这一脚踢得又狠又重,让他不禁往前扑倒在地。
右都侯还觉得不过瘾,干脆翻身下马,再朝他补上一脚。
“”琉离在地上打了个滚,咬住下颚,不让自己逸出呻吟。
右都侯睥睨著手脚戴著刑具的琉离,扯开一丝冷笑“听说你在战场上很威风,敌人见到你就像老鼠看到猫,怎么今天变得这么落魄了?起来打啊!”琉离头上的发髻被打乱了,黑发披散在脸庞两侧,口中粗喘着,试著用手肘撑起身躯,人还没站直,又被他一脚踹倒。
“哈哈什么黄泉将军,也不过尔尔,我呸!”右都侯嚣张的大笑。“本官真不明白为什么丞相和太尉大人这么怕你。”
咬紧牙关,他忍辱负重的站起身。“王上不是要亲自审问我吗?还不快点带路!”这命令的口气可把右都侯给气坏了。
“你、你死到临头,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本官说话?!”
这时前来押解囚犯的左都侯上前制止他公报私仇的行为。“王上此刻正在大殿上等著,快把犯人押进宫去!”
右都侯这才悻悻然的住手。“押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