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明末的皇上跟其他朝代不同,不能仗着皇权为所欲为,随便杀人,朝堂大事还要受内阁限制,甚至有时就算是没有皇上,只要有内阁,国家机关可照样运行,要不万历皇帝都可以几十年都不上朝呢。
另外史可法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要因为这件事诛杀一个朝廷重臣,又会给那些专爱跟皇上作对的东林党留下口实,甚至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来,刚过去不久的红丸案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何况留着史可法还有用,至少眼前可以牵制一下马士英,给他留出些时间。
第一次行使帝上权力的朱由崧虽有些冒失,但不是没有脑子。
“史可法,你固然拥朕登基有功,但你身为兵部尚书,消息如此闭塞,有渎职之嫌,今天又给朕出如此荒唐的注意,不惩戒你一下难以服众啊。官降一级,罚俸两年,以观后效。”
朱由崧一句话,史可法的兵部尚书没了,成了兵部左侍郎了,另外两年没有俸禄等于白给皇帝打两年工。
“臣谢恩……”史可法做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此时却没有半句怨言,相反有的只是感恩,因为他知道吴三桂降清这么大的事连在寝宫内养病的皇上都知道了,而他这个兵部尚书却半字不知,还出此下策,难怪皇上会震怒了,别说官降一级、罚俸两年,没砍了自己的脑袋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等史可法磕完头起来时,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知道就这一件事,入主内阁事恐怕已经没有指望了,真是弄巧成拙,后悔不迭,同时他也纳闷,这位有着七宗罪只知道在宫中作威作福的酒色皇帝,之前对他可是言听计从的,病了这一场后,何来如此的威严和脾气?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世上的事情就这样,有人哭就有人笑,有人倒霉,就有人走运。
史可法官场失意,对于马士英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别看皇上没有杀他,但短时间内他已经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剩下一个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姜日广就更不在话下了,他跟吕大器当初拥立的可是潞王,跟史可法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马某人只须差人巧妙地在皇上面前点一点这些刚刚往过去的往事,这内阁首辅之的宝座自然就非老夫非属了!
马士英脸上现出得意之色,在他看来,今天史可法被问罪不是因为他失职消息闭塞,也不是因为他给皇上乱出馊注意,而是因为他当初拥立桂王反对朱由崧登基所致,这个内幕又是他马士英悄悄通过大太监韩赞周向皇上告了密,皇上今天之所以震怒,是找了个借口秋后算账来了,想着这些,马士英心里甚至感叹朱由崧是个英明的君王了。
倒是钱谦益心中既恨又怕,当初他也不同意立这个弘光帝,这个东林党的领袖以立贤为名主张拥立潞王朱常芳,其实贤君不贤君的东林复社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一旦立朱由崧登上皇位,数年的移宫案和廷杖案会牵连到他们。只要不立朱由崧,无论立谁他们东林复社的人都不会有反对,可是偏偏朱由崧登基了,而且还因这两句话就降罪这位兵部尚书了,这是不是要翻旧账的节奏啊?昏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