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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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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其上的字迹,神情极为激动地红了眼眶,似怀念又似痛苦的表情让旁人一头雾水。

    几年了,他都快忘了当年凄厉的哭喊声,奔走的下人一个个倒下,哀戚哭声由弱转微,直到不再有任何声响,血流到他脚上,怎么也停不住。

    他和大哥奋力地抵抗入侵的贼人,却因三弟被砍了一刀而分开,他想救倒在血泊中的怒雷,但是身后的魏叔直拉着他往后退,口中不住的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让他平静的去吧!风家最少要留下一条子嗣。”

    他被带走了,在那一场血流成河的浩劫之中,他是第一个离开的风家子孙。

    “风二哥,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全身在发抖。”没多想的净水一把抱紧他,以自身温暖暖和他冰冷四肢。

    风妒恶一抬头,凄迷的双眼中布满昔日伤口的痛楚,深幽得如同一潭死水。“这是我风家所铸的记号,属于风家所有。”

    他语调中的伤痛竟深沉得令人落泪。

    夜黑风高最适合做什么?

    相信绝大部分的人会没好气的回道:“除了上床歇息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做贼。”

    没错,是贼。

    而且还是笨手笨脚的贼,连翻墙也不会的钻狗洞,暗窗开到一半还会夹到手,梯子搬不动用花盆垫脚,手一挥差点弄倒花瓶,偷偷摸摸的身影竟穿得一身白。

    要装鬼吓人吗?还是贼胆包天,毫无畏惧,这般肆无忌惮地进入大户人家偷窃,一点也不怕行踪暴露,招来追打。

    张万富家业甚大,所以收集的古董也多,琳琅满目的摆在架上,十分张狂地显示他富甲一方,再多的贼也搬不走他的家当。

    偏偏这明目张胆的小贼对他的家当不戚兴趣,贼手东摸西摸地摸不出所以然,这边走走、那边看看,似乎不知该偷什么才好。

    一声懊恼轻轻逸出,为了该从何下手而苦恼万分,没做过贼哪晓得做贼的辛劳,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真要偷得到东西才有鬼。

    “小心。”

    低沉的声音忽地一起,在黑夜中特别冷森。

    “喔!多谢提醒,我差点撞到桌角真是的,也不点盏灯,谁看得清楚嘛!”

    “点了灯还能做贼吗?岂不昭告人家快来捉贼。”迷迷糊糊的,真不是做贼的料。

    捏了把冷汗的“贼”顺手接住被挥落的砚台,又伸手一扶绊一脚的身影,大气不敢喘的暗惊不已,连连苦笑怕惊醒主人。

    “说得也对,我们当贼的不能点灯,不然怎么算是贼我我们”不对,怎会有两个人,明明只有一个。

    “为什么不动了?”难道哪里伤着了,另一道身影紧张的查看。

    笑声很虚地带疑问“你呃,你是谁?”

    不会那么凑巧真遇上贼吧?!

    “小净,真听不出我是谁吗?”她也够糊涂了,敌友不分。

    那一声小净,女贼净水霍然地一喔。“风二哥,你也做贼?”

    “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吗?”瞧她那身显目的白,要不发现都很难。

    一脸无奈又宠溺的风妒恶托高她往下滑的腰,微扬的叹息声清晰可闻。

    ‘我是来做贼耶!你也一样吗?”太好了,有个伴才不会四处碰壁。

    “不,我是捉贼的。”他突地严厉道,钳握住纤纤细腕。

    “嗄!捉贼?!”那不是指她?

    对喔!她忘了他是捕头,专门擒凶制恶,她是被逮个正着的现行犯,以他们凡间的律法是有罪的,她做的是宵小的行径。

    净水丧气地垂首敛目,低视看不见的脚尖,她大叹出师不利,第一次做贼就功败垂成,没能完成生平最得意的壮举,可见她真是没用的仙子。

    难怪阿猛一开始就嘲笑她,不肯出手帮她,认为她只有坏事的份,不出半刻便会事迹败露,让人捧棍齐下,当是小贼打个半死。

    “作奸犯科是不对的行为,你私闯民家便已触法,按律当随我走衙门一趟,由大老爷判决你有没有罪。”窃盗,轻者拘役三个月,重者发配边疆充军。

    “风风二哥,你真要将我绳之于法喔!不能当没看见吗?”她小声地恳求,拉着他衣领娇声软语。

    “身为执法者怎能贪赃枉法,私下纵凶,我一介光明磊落的公门中人,岂可带头蔑视律法。”敢做贼就要勇于承担后果。

    “风二哥,你好无情,人家都低声下气的求你了还不放过人家。”她语带不平的娇嗔,小嘴微噘。

    “谁叫你要做贼,于法不容。”知道怕了吧!不是人人都有为恶的本事。

    是呀!谁叫她是贼。“那有没有补救的方法,我什么都没偷喔!”

    “有。”风妒恶好笑地抚抚她柔顺乌丝,轻柔地碰触柔嫩芳唇。

    “真的?”她喜出望外的说,失望的小脸立即散发生气勃勃的亮光。

    “说:‘抱歉,风二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不再乱走乱闯害你担心。’”多让她吓几次,他肯定早生华发。

    “喔!风二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啊!少了抱歉,重来重来,我再念一遍”净水两手拉着耳垂,一副求饶的讨喜模样,让人瞧了好笑又好气。

    不过她很快就发觉不对劲,柔媚如丝的眼眨了又眨,困惑又苦恼地捉住她两倍大的手掌,顿时转嗔为嗔,娇怨不已。

    “风二哥,你太坏了,居然戏弄人家,差点被你骗了。”枉他还是耿直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会使小人手段。

    风妒恶闷笑的接住她捶打的小手,头一低在珍珠耳垂旁低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来。”

    “人家哪有胡来,不过想帮你啊!这是什么?”怔了一下,她一抚唇上气息。

    偏过头的她不晓得自己碰到什么,暗沉的墨黑里只听一声急促的喘息,她十分好奇地扬起手,碰碰尚未遗忘的气味来源。

    接着,更深浓的重喘声急过她的心跳声,还没意会到发生什么事之前,整个人落入紧抱她不放的胸膛中,粗浓的气息覆上微启樱唇。

    那是什么感觉她说不上来,只觉得头很昏沉,心跳得极快,浑身麻酥,完全使不上一点力,好像被一团火包住,既热且狂地烧灼到心口。

    骤地,有阵冷意袭向背脊,她轻嘤地推开他,满脸春潮未退的娇媚。

    “我我不帮你了”她低着头,努力抚平狂跳不已的心。

    “你非帮不可,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贼。”他们做的错事是回不了头的。

    闻言,她噗地笑出声,随即又认为轻浮地抿起唇,用眼角斜睨。

    “小净,我不会负你,我是真心地喜欢你,绝无半点虚假。”他的心涨满她的身影,无法从心头割除。

    “呃,这个我们是不是该做贼了,再晚就天亮了。”她逃避地不敢直视他的眼,有种想哭的心痛。

    她爱上凡间男子了,而这绝对是不被允许的,他们都会受惩罚的。

    “看着我,不许敷衍,你心中当真对我毫无爱意?”若是如此,他绝不强求。

    风妒恶挑高亟欲逃开的雪颚,清丽的娇颜映着桃花颜色,借着窗外洒进刚探出头的月光,他从她闪避的眼神中,读出和自己一般的情意,以及害怕?

    “我、我不能不可以我、我们会遭天谴”她不能爱他,也不可以爱他,动了凡心的仙子会被关进冰牢。

    “天谴?!”要不是时机不宜,他大概会笑出声,他们能否在一起关天何事?

    “风二哥,我们可不可以先找出张老爷犯案的证据,还你一家血债,我第一次做贼很不安耶!”她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净”他沉下眉,左右为难。

    “好啦!风二哥,你找左边我翻右侧,一定会有所斩获,说实在的,这么暗还真有点不便,让人心很慌”哎呀!她撞到头了。

    刚刚不是还有月光吗?怎么真要做贼了反倒跑去云后躲起来,天都不帮她。

    见她往柜子一撞,心疼不已的风妒恶连忙一扶“怕了就先回去,改日再来。”被她这一搅局,他也忘了要逼问她什么,一心担忧她伤着自己,萌生退意地不忍她再跌跌撞撞,把一身细肉跌出青肿紫淤。

    “不不用了,我没事,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人家说贼若偷不到东西会倒楣三辈子。”错过这次,他和阿猛准会把她看守得死死的,不再让她有下一次机会。

    唉!她的好奇心永远多那么一点点,若没得到满足会老记挂在心上,直到满意为止。

    横睇一眼,他是想骂骂不出口,独吞愠意。“真把自己当成贼不成?!”

    口口声声贼之道,她是入戏太深。

    “呵过过干瘾嘛!我没当过贼,总要搬出三分架式啊!这尊流水观音会动”大士,祢真这么灵验呀!她一做坏事马上知情。

    误打误撞地,一扇隐门忽从书桌后移开一丝缝,透光的隙缝隐约可见耀目的金光,风妒恶接手转动观音神像底盘,门缝渐开足以容纳一人通行。

    他在前头领路,净水后行,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通道,骤然光亮的密室竟有丈宽、高十尺,十二颗拳头大小的南海珍珠镶嵌壁柱,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照亮一室。

    但令人惊奇的是那一箱箱未上盖的金银珠宝,黄澄澄的元宝,亮晃晃的银子、玉珥、发簪、璎珞、圭璋玉佩女人家的首饰居然满满一箱,还往外溢散。

    “这只半环状玉块是我娘生前最爱的物品,是我爹送她的订情物,她向来爱不释手的配戴在身上,常说日后要带着它入土。”

    睹物思人,倍感凄凉,物存,人却已不在人世了。

    环视堆积如山的财物,向来迷糊的仙子说了句发人省思的话“原来你家曾经如此富有呀!难怪惨遭横祸。”

    埃祸双全,人的福气有多少,便有多少灾难,难有两全。

    人一旦累积到令人眼红的财富,要不遭妒着实很难,在有心人的算计下,反而惹来杀身之祸,祸随福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同样地,拥有过多的钱财不见得是件好事,它所引来的贪婪之心足以使人性沉沦,成为吃人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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