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没有,我不敢,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葯草佯装沉痛的表情让她忽略了一点,天知道他医治皇后娘娘和她学伤寒杂病论有个什么鸟关系?
知道了葯草崇高的地位之后,现在的宫心心简直对他另眼相看,更不要说他还是招财、进宝的救命恩人了,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一定全力的配合他。
看着她几乎要把他当成神祇膜拜的崇拜眼神,葯草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实在是乐歪了。
他深深觉得当初辛苦的学习果然没有白费。
“那以后要乖乖的学习啊,不可以偷懒。”
“是。”
爆心心恭敬认真的点头,乖巧的态度就像是孔子门下的颜回。
觉得自己也玩得差不多了,嘴巴笑得有点酸的葯草决定要好心的放她回家休息。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就把招财、进宝留下来交给孟德照顾吧。”
“不行,招财、进宝需要我。”
“你不放心把它交给我们吗?家里的人会担心你吧?”
一个姑娘家出门这么久了,家里人一定会着急,更别说宫心心还是宫家的大小姐,如果她再不回家,只怕宫家人就要到“葯草堂”来要人了。
不想把自己单纯的生活闹得人尽皆知,葯草谨慎的强调“你一个姑娘在这儿真的不好,别人会说闲话的。”
她一点也不在意“无妨,反正宫家的闲话已经多到可以编成一本艳史放在书肆里卖钱了吧。”
“但你家人会找你。”
“呵如果他们有空发现我不在家的话。”
“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对于葯草的问题,宫心心无所谓的耸耸纤肩,云淡风清的口吻好像她跟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她悄悄撇开与葯草对视的眼,明显的有逃避之嫌。
她娇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愁,即使很多年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么不负责任,但是要她在葯草面前亲口承认,却还是让她有种心痛的感觉。
葯草眼尖的发现有两滴透明的液体从她眼角滑下,让他觉得很刺眼,刺眼到他想亲手擦掉。
不过就在他动手之前,宫心心快快的用袖子抹去眼泪,想要遮掩自己的悲伤。
“你呃是宫家的宅子太大了,所以父母跟你住的厢房隔了很远吗?”
“呵呵葯草,你安慰人的方式还需要学习喔!”
“不然就是宫家生意太好,所以你父母都很忙吧,他们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呢?”
葯草清清喉咙,假装不着痕迹的问着,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紧紧握住双拳的手有多用力,因为他害怕听到她更难过的回答。
他的问题让宫心心张大了水润润的双眼,她实在很难相信,住在姑苏城里的人,居然会不知道“宫家乱象”?!
“你没听过宫家的笑话吗?”
“没有。”
“真的没有?那可是姑苏城里最有名的笑话呢!”
“真的没有。”
葯草平日深居简出,看见他的人只会告诉他自己哪里酸、哪里痛,根本没空告诉他有关宫家的闲言闲语。
爆心心浅浅的笑了,但是目光迷离,笑容更是冰冷。这时候的她像是回到宫家的大小姐,必须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在冷笑里。
从没见过她这种伤痛中带着恨意的表情,葯草有如见到了伤痕累累的小兽,即便坚强的她表现的无所谓,但他却看见她的楚楚可怜。
“那么,为了感谢你刚才的枸杞粥,我就提供你一个故事当交换好了。”
“别说了。”
“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听到的,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不要勉强自己。”
他不想揭人疮疤,更不想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尤其是宫心心的。
但是宫心心却在他面前卸下了平日严密的武装,自动的向他展示伤疤,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但她就是想告诉他。
也许葯草知道了以后,会更同情她,也许会吓得推开她。
不管结果是哪一个,宫心心都不想再继续遮遮掩掩。在葯草洞悉人心的眸光,她决定豁出去的赌这一把。
即便是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希望葯草进一步了解她。
她究竟是希望他离开还是更靠近?宫心心找不到答案,但双唇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爹就忙着到处做生意,一年在家的时间十根手指就数得出来,但是他到处做生意的时候,却也到处跟女人鬼混,所以我家除了我娘之外,还常常会有不同的美女艳妹出现。一开始,我娘还以为她的忍让可以让我爹迷途知返,没想到我爹却是变本加厉,甚至在外面金屋藏娇,我娘受不了,就上吊自杀了,但是被我发现,所以她没死成。可是活下来的她,只会每天对着佛像念经,一点都不愿意理我.我不知道,她是怪我的出生让她走不了,还是怪我的发现让她寻死不成,总之,我没再看过我娘用正眼看我。我爹见我娘这样,也干脆不回家了”
爆心心凄凉的说着,从没在别人面前露出的哀伤都在此时尽现。
“前阵子听说我爹在京城又买了一个小妾,年龄居然比我还小,你说,这个家是不是很荒唐很荒唐”
一旦承认了那种被深深刺伤的痛,宫心心的心防全然崩溃,她将脸埋进双手里,但是从指缝间溢出的泪水和啜泣声,明明白白的表达出自己长久以来被爹浪忽视的伤心。
“根本不会有人找我,陪在我身边的也只有招财、进宝了,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心中只有我的人,陪着我一辈子。”
“你会找到的,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会有人疼你一辈子的。”
“葯草谢谢你。十几年来,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么多话的人,我、我”
她哭出埋藏多年的失落,不停抖动的肩膀说明了她此刻的椎心之痛。
葯草虽然无法想象她从小就被爹娘当成空气的感受,但是当大夫多年的他却很清楚,如果你把一个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扒开,那么那种痛,是比当初受伤时的痛还要痛上十倍的。
就像现在痛到发抖的宫心心。
从来没有接近过女孩子的葯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得伤心欲绝的她,他只能轻轻揽着她的肩,让她可以在他怀里哭泣。
闻到熟悉的味道,宫心心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洗得泛白的衣裳眼看就要被她扯破,但是葯草一点都不在意,他不在乎她把它当成手绢擦眼泪,只要她能停止哭泣就好。
爆心心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哀怨的眼眸牢牢的揪住葯草的视线。
“我们宫家的名声这样坏,搞不好姑苏城里早就有人传说我在勾引你了,所以你刚刚的担心都甭说,先紧张‘葯草堂’的招牌别被我弄臭吧。”
“心心,听我说。”
她的自我贬抑,自怨自艾,葯草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捧起她泪湿的小脸,温柔的唤着她,不让伤心的她继续说出伤害自己的傻话.
他看到了躲在长大的宫心心身体里的,那个小小的宫心心,她总是好可怜的等待着爹娘的爱,却一再的失望。
所以,那个小小的宫心心一直在伤害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爹娘为什么不爱她,但是阅人无数的他却看得很清楚,内外皆美的宫心心有多值得怜惜。
“宫家发生过的遗憾是大人们的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需要为他们的愚笨负责,你是善良而美好的,所以,一定会有一个一辈子只要你的好人出现的。”
“真的吗?”
“相信我,我是神医的传人,不骗人的。”
“你从没骗过人?”
“是。”
他重重的点头,用力到连宫心心的心也跟着动了。
“我认识的宫心心很善良,她可以为了救一只母狐狸在山野间四处找人;我认识的宫心心很勇敢,她能够为了自己的理念据理力争;我认识的宫心心很认真,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她就不会放弃。所以,姑苏城里最好的姑娘就是宫心心了,怎么可能有人不把她捧在掌心里呵护一辈子呢?”
葯草在她的耳边轻声诉说,这如神葯般的字字句句,终于治愈了她伤痕累累的心。
她抬头望进他充满理解的眼眸,眼眶里不争气的泪水拼命落下。
其实她好感谢那只母狐狸让她遇见了他,因为今晚的这番谈话,她再也不用自责,再也不用急着与宫家切割。
终于放下日夜折磨自己的心魔,宫心心倒进葯草的怀里尽情哭泣,她知道这个绝世好大夫已经医好了她的心。
她放声的哭泣着,只要哭过这一次,就不用再为根本不懂得如何爱她的爹娘哭泣了,她要掌握自己的人生,找到一个可以跟她相守一生的人,再也不躲在宫家的阴影之中流泪!
“哭吧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哭了。”
“好,我答应你,我我再也不哭哭了。”
葯草轻轻抚着怀中人儿的头发,想要尽自己全部的力量给她支持与温暖,只可惜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女孩子,所以这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不过,因为他的话而终于得到解脱的宫心心,却一点也不在意。
她只知道因为他,她再也不用夜夜辗转难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