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辛苦。
伊德失笑。“在我看来,说是母鸡笼更贴切吧?”
“不管是鸟笼还是母鸡笼,”雅克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总之,外公老说妈咪就像一只安静不下来的暹逻猫,要把暹逻猫关在鸟笼里头,太可怜了啦,所以说,妈咪还是穿长裤好!”“鸟笼里的暹逻猫?”伊德喃喃道,笑意在喉咙处蓄积,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雪侬飞去,才一眼,抽了口气,忙又拉回来,硬把笑声憋回肚子里雪侬正在用眼刀砍杀他。“是是是,好可怜,暹逻猫被困在鸟笼里,真的好可怜!”
埃米尔若有所思的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又回复原状。
半晌后,好不容易将面包吃光,眼角瞅见埃米尔还在吃他的早餐,雪侬赶紧摸来红茶一口气喝光,再咳了咳,鼓起勇气开口。
愈拖愈难开口,早说早解脱。
不过得很有技巧、很婉转的提出来,免得埃米尔当场就给她打回票,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呃,我想想”
“妈咪,你想带我回去对不对?”
雪侬静了一下,旋即吃惊的倒抽气,慌张的眼马上溜向埃米尔那边,以为他要爆发了,说不定还会顺手把他吃一半的炒蛋全翻到她头上来,意谓请她滚蛋自己一个人。
然而奇怪的是,埃米头竟然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吃他的香肠和炒蛋,困惑之余,雪侬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拚命对儿子使眼色。
婉转,婉转,要婉转,不能一棒子就敲下去啊!
“雅克,你,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不能不回去呀!”
“我知道,可是呢”雅克拉开嘴皮笑出一脸诡谲。“妈咪跟爸爸说也没用嘛!”
“那要跟谁说?”雪侬狐疑地问。
“当然是我罗,”雅克大剌剌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很得意这一集的主角是他。“要不要回去自然是要由我自己决定的嘛,而且外公也嘱咐我”
“外公?”雪侬尖叫。“你告诉外公了?”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不过”雅克耸一耸肩。“外公嘱咐过我好几次,哪天有机会见到爸爸,一定要想办法撮合爸爸跟妈咪”
不敢相信,这根本不是不对劲,而是大灾难!
“但你外公根本不了解整个状况呀!”雪侬气急败坏地嘶吼。“有什么办法,”雅克两手一摊。“妈咪又不许我告诉别人。”
“说了也没人会信!”只有她和儿子开启得了“门”其他人连看都看不见,
说了谁会信?
“也是啦,所以我连最疼我的外公都没说,可是”
又可是,她可不可以不听?
“可是什么?”
“我已经跟外公发过誓,一定会按照外公交代的去做嘛!”
雪侬呻吟,想哭。“你外公到底交代你什么了?”
雅克咧嘴一笑。“外公说,哪天要是有机会见到爸爸,一定得要求爸爸和妈咪结婚,如果爸爸不愿意,那就算了,但如果是妈咪不肯的话,我就留在爸爸身边不回去了!”
青天霹雳响,天际数十道雷连环劈下来,劈得雪侬一脑袋焦黑,差点没当场发作羊癫疯,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再翻两下白眼。
“你你你你说什什什什么?”
“请妈咪和爸爸结婚。”
算了,别挣扎了,她还是直接昏倒吧!
雪侬又开始呻吟了。“雅克,别这样,你知道这是不可以的!”
“我跟外公发过誓了。”
“雅克,请你体谅一下”
“我跟外公发过誓了。”
“雅克”
“我跟外公发过誓了。”
不知死活的小子,以为她不敢开扁吗?
“雅克!”雪侬翻脸怒吼。“你这小子,我k”
“爸爸,妈咪要揍我!”
谁也没料到,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效果不但惊人,也很可笑,咻一下雪侬就不见人影了,雅克和伊德先是愕然,继而狂笑到声音都挤在喉咙来不及出来,险些被自己的笑声噎死。
埃米尔眼也不眨一下,慢条斯理地放下叉子,优雅地执起茶壶在雪侬的空杯里注满红茶。
“雪侬。”
“喝茶。”
缩着脑袋半天,又咽了好几口唾沫,雪侬方才战战兢兢的从餐桌底下爬出来,双颊两抹尴尬的赧红,目光落在自己的茶杯里埃米尔又在盯着她看了,拚命压抑住想要拔腿逃回二十一世纪的冲动侏罗纪也行,冰河期就有点勉强了
“雪侬。”
“什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问你,包括你怎么出现在这栋房子里的”
天,最好不要!
雪侬畏缩一下,差点又躲到餐桌底下去。
“我保证,我什么都不问,只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呜呜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哪哪一件?”
“让雅克自己决定要留在我身边或随你回去。”
懊死,就知道不是好事!
“但但是”
“不行吗?好,那么请解释,为什么”
“好嘛,好嘛,让他自己决定,让他自己决定嘛!”雪侬连声尖叫,然后哀怨的抽抽鼻子,咕哝“以前你都不会追问我任何事的说,我就知道,对你来讲,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埃米尔眸中飞快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但表情依然不露半点痕迹。
“他是我儿子。”
“废话,不然是谁的?”
“你没有权利不告诉我。”
雪侬的脑袋又往下掉了。“对不起。”
埃米尔伸出修长的手指扶起她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我不怪你,但孩子的事让他自己决定吧!”
一对上他那双沉邃似幽井的眸子,她的心跳又乱了拍。
“我可以说不吗?”雪侬喃喃道。
“不可以。”收回手,埃米尔继续用他的早餐。
就知道,唉,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懊死的他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就好,温和也行,冷峻也罢,起码她猜得出他是高兴或哪里不爽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应付得来,但眼前的他这种摸不透的深沉,她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连猜都猜不来,难道这就是所谓成熟男人的转变?
虽然对十年前的她来讲,当年的他已经够成熟了,因为那时的她也只不过是个高中刚毕业的毛头少女,只要是已踏入社会工作的男人,对她而言就够“老”了。
然而不可否认的,跟眼下的他一比,当年的他根本不够看。
十年前,他也才刚踏入成熟阶段,尚无法确实控制住情绪的起伏,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他的喜怒哀乐,换言之,只要摸透他的脾气,应付他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但眼前的他可就是个名副其实,真正的成熟男人,那样沉稳从容,宛如一潭深藏不露的静水,谁也摸不透它有多深,你的一切却毫无保留的映现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彷佛这世间所有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看透他半点心绪。
看来在这十年里,他已练就钢铁般的自制力,足以使他隐藏起所有情绪,让人看不透他任何心思了。
可恶,成熟男人最难搞了!
漫不经心的啜饮着红茶,雪侬绞尽脑汁苦苦思索要如何脱离眼下的困境才好,没注意到其他三人已用完早餐,正用三双好奇的眼盯住她研究。
她究竟会想出什么无与伦比的馊主意来解决目前的难题呢?
“好,结婚就结婚!”忽地,雪侬毅然道,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壮烈。“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埃米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我们要在乡下的小教堂举行秘密婚礼,”雪侬的语气十分坚决。“不通知任何人,也不举行婚宴。”
“可以。”埃米尔很爽快的颔首同意。
雪侬再瞥向雅克。“婚礼一结束,雅克就得跟我回去,也不准再自己跑到这里来!”
雅克更阿沙力。“没问题,没有妈咪的同意,我绝不会再自己跑来了!”
雪侬点点头,视线又回到埃米尔那边。
“最重要的是”她严肃的目注埃米尔。“我带雅克回去后就不会再来了,倘若哪天你后悔了想另外结婚的话,请务必记得我们举行的是秘密婚礼,你只要私下去办离婚就行了,这么一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结过婚又离婚了。”
拿破仑和约瑟芬可以离婚,他们当然也可以,这就是她的解决之道。
这也是拿破仑最伟大的功绩之一婚姻状况非宗教化,无论是结婚或离婚,再也不需要经过教会的恩准了,不像亨利八世,想离个婚还得先跟教宗拍桌翻脸,最后干脆砍掉老婆的脑袋,一了百了,还可以省下好几笔赡养费。
悄悄结婚,偷偷离婚,正适合他们。
“我会记住。”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掩住半眼,埃米尔的表情依然莫测高深,总是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很好,”雪侬满意地点了一下头。“那我们就结婚吧!”一口气喝完红茶,她起身,伊德也跟着起身。“我想我最好回去拿几件衣服过来,不然你也不敢让我穿这样出门。”
一待她离开餐厅,伊德又坐回去继续用早餐,雅克奇怪地看着他。
“伊德叔叔,你干嘛起来又坐下,起来又坐下的?”
“这是礼节,”伊德莞尔道。“在女士们出现或离去时,绅士们必须起身以示礼貌。”
“那爸爸为什么不用?”雅克用叉子指指埃米尔。“他不是绅士?”
“我想”伊德斜睨着埃米尔,唇边笑意放肆地拉开。“也许你父亲知道,如果他真的起身的话,你母亲可能会一路逃回东方去!”
雅克听得哈哈大笑。“真的耶,我从没见妈咪这么害怕过任何一个人呢!”说着,他眼中亮起狡猾的光采。“这倒方便,以后若是我想做什么妈咪不允许的事,我只要躲到爸爸这边来做就行了!”
“我会先揍你一顿屁股!”埃米尔以最平静的语气警告他,再问:“你母亲接受过洗礼吗?”
不满地呃起小嘴,雅克忿忿地喝下一大口巧克力“有,虽然妈咪是无神论者,但我们家都信仰天主,所以外公要求妈咪也得领洗。”他咕咕哝哝地说。
“那就没问题了。”埃米尔喃喃道。
“为什么?”雅克好奇地问。
“很简单,任何一对已领洗者所缔结的婚姻是不被允许离婚的。”一旁,伊德代替埃米尔作解释“既然你母亲不信教,她应该不知道这点”他笑得一脸奸臣样。“既然领过洗礼,你父亲和你母亲就不能离婚了!就算她坚持要离,你父亲也可以拿出这个理由拒绝,对吧?”最后两个字,他是在问埃米尔。
埃米尔无语,默默喝茶。
伊德笑笑。“不过,你不怕她真的不回来了吗?”
埃米尔依然默不吭声,仅将目光移向雅克那边,后者得意洋洋的猛拍胸脯,自信满满。
“没问题,交给我就搞定了!”
话刚说完,雪侬又跑回来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惊讶。
“埃米尔,衣橱里那些衣服是你替我准备的吗?”
“不是。”
“那是哪里来的?”
“突然出现的。”
突然出现?
难不成又是
“喔”雪侬两眼飘开,不太自在的咳了咳。“那么,既然我的衣服有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不,还少一件。”
“哪一件?”
“结婚礼服。”
“咦?结婚礼服?不需要吧?”
“一定要!”
“可是”
“不要跟我争辩这件事,我绝不让步!”
他不让步,难不成要她让步?
门儿都没有,去爬窗吧!
雪侬马上两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跟他争辩起来,在“辩论”这门学问上,她可是学有专精的,前年在撰写博士论文时,她都不晓得跟教授咆哮山河多少次了。
只可惜这场辩论还没开张就已决定她要输场,因为她是占下风的一方。
一开始,埃米尔便彻底实现了他的宣言,十分坚决,不肯稍让半步;雪侬更不愿认输,打死不低头,结果两人当场就在餐厅里掀起第二次巴黎大革命战火,枪来炮往激战了数百回合,最后大概是不耐烦了,埃米尔干脆站起身来,用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轻而易举地将低低在下的雪侬压成一张薄薄的玻璃纸,还是透明的。
雪侬不得不仰起脸来总不能对着他的胸膛吵架吧,结果,她马上搞丢了她的声音。
虽然不甘心,但每当埃米尔一语不发地用那种深沉不可测的幽邃目光凝注她,彷佛她就像一方透明水晶般一目了然,随便扫两眼就可以扫瞄出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似的,不由自主地,她的心虚又开始无限度暴涨,漫淹三大洋五大洲,明知不可能被他看出什么蟑螂蚂蚁来,偏就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心,只能猛吞口水,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所以说,心中有鬼的人吵架永远吵不赢,没辙,她只好举起小白旗投降。
“好好好,等结婚礼服就等结婚礼服,不过能不能请问一下,要等多久?”
“起码十天半个月吧。”
“enculer!”
“跟九年比起来,你不认为十天半个月很快了吗?”
“”真正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