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喟口气。“我知道相公自幼在山林长大,不习惯跟人接触,但咱们成亲后,我的家人也是相公的家人了,难道相公也要把我的家人当成外人?”
“这跟习不习惯无关,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在玄冰山上,他见过太多人们因利益而拔刀相向的例子。
动物尚且不以同类为食,但人类却会为了一颗珍果、一头异兽,将屠刀挥向同伴。
从那些人身上,他得到了一个结论天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以他从不主动接近人,除非经过一段时间的探查,确定他们无害;那他或许会在那群人遇险时,伸一下援手,就好像他救下花无颜三人一样。
“世间的坏人也许不少,但好人更多,我相信”仿佛在讽刺她对人的信心,人群那一头突然传来花无瑕愤怒的尖叫声。
“浑帐,你们知道本姑娘是谁吗?竟敢对我无礼!”花无瑕已经把随身佩剑拔出来了。
司徒兴也拔剑护在她身后,与黑衣人们对峙。
“怎么回事?”遥望那突起的变故,花无颜愣住了。
“可能是有人贪图你姐姐的美色,或是他们突然出现破坏了对方的行动,对方展开报复。”这种事罗什见惯了。
“我们快过去帮姐姐。”花无颜说着说着就要跑过去。
“等一下,先看看再说。”
“还等!”那群黑衣人已经刀剑棍棒齐出,攻向花无瑕与司徒兴了。“再等下去,姐姐和司徒就要没命了。”
“不会的。”罗什手指天空,那遥远的云端处有两抹黑点在盘旋,正是金儿与银儿。“金儿它们会保护你姐姐和司徒的。”
“你一个人就可以把那群黑衣人打退,干么还要麻烦金儿、银儿?”
“你确定?”
“凭你的武功,恐怕武林榜上排第一的少林方丈大师都不是你的对手,天底下谁还能打得过你?”她可是见识过他的能耐的,那内力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无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在不知对方底细之前任意出手,那不叫英雄,是白痴。”
“你”眼看姐姐和司徒兴被打得狼狈,花无颜哪还忍得住。“你不去,我去!”说着,她挥手摆脱他,几个踪跃,落到花无瑕和司徒兴身旁。
罗什看着突然空出来的双手,忍不住疑惑,将自个儿娘子的武功教得如此厉害,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花无颜的功夫还是四个月前的水准,哪有办法突破他的掌控?现在他一个没注意,她就溜走了。
看来他得变得更强才行,否则每天光追老婆就累死了。
罗什可以不在乎花无瑕和司徒兴挨打,但有人欺负花无颜,那就犯了他的大忌了。
他身形一展,好像化作一缕轻烟,眨眼间来到花无颜身边,双手抱圈、抡圆、挥洒,围攻花无颜的黑衣人们像撞到墙壁一样倒飞出去。
“又来一个。”一名黑衣人狞声说着。“兄弟,哪条道上的?咱们是苗岭五毒门的人,特意来找七星草回去配葯,费了二十多天的功夫才找到三株,莫非你们想抢?别忘了,玄冰山上有规矩,谁找到的宝归谁,妄想抢夺者,武林人共诛之。”
“没错,这三人妄想杀人夺宝,我们要带他们回去交由武林盟处置;兄台请速速离去,莫要自误。”另一名黑衣人说。其实他们是被罗什出场时的威风吓到了,不愿招惹如此厉害的对手,才想用话把他请走。
“兄台速走,我们要捉拿恶匪了。”又一个黑衣人道。
“你们竟敢颠倒黑白。”花无瑕气得浑身发抖。“妹夫,你别听他们胡说,我只是过来打声招呼,问一下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趣事?他们就说好久没见到女人,难得山上遇见一个,是他们他们先欺负我”
“无瑕姐没说谎,这群人一见到我们就说男的杀掉,女的抓回去大伙儿乐一乐。无瑕姐才跟他们吵起来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手上有七星草,又怎会想夺宝?”司徒兴含蓄地解释,脸色也非常难看,因为他一过来就被问候了祖宗十八代,这对深以皇族血脉为荣的他来说,简直不可原谅。
走着瞧!他在心里发誓,等回京后,一定奏请父皇派出大军,平了苗岭五毒门。
“我知道。”罗什相信花无瑕和司徒兴的话,因为他二人太草包,紫炎果都不认得,又怎会认得更加稀罕的七星草?更何况黑衣人连无颜都想抓,明摆着不安好心。
至于黑衣人们,早在听见花无瑕叫出“妹夫”二字时就变了脸色,悄悄将包围圈扩大,并且更换了武器。
司徒兴看到黑衣人的新武器,气得脸都扭曲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军队专属弩弓?”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动手!”早在黑衣人冒犯到花无颜时,罗什就已经决定大开杀戒。
“但劲弩是军械,百姓们不可能买得到,除非”司徒兴还没说完,一枝弩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带走了几缕发丝。
劲弩的威力可是连铠甲都射得穿,当下司徒兴只感觉脸颊热烘烘,心中涌上愤怒,涛天的愤怒,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小王爷,也会有被军中武器伤害的一天!
而同时,罗什已经一掌打爆那个射了一箭的黑衣人脑袋。
刹那间,红红白白漫天飞。
场中的男人们,除了罗什,个个都觉得惊悚,两名女子更是吐到不行。
“相公,你能不能换种方法杀人?”请念在她是孕妇的分上,别让她吐得太难过。
“是的,娘子。”罗什从善如流,不打人脑袋瓜子,改而将一个个黑衣人的胸口轰穿。
花无颜吐得更惨。“相公,别见血成不成?”好晒啊!
“是的,娘子。”罗什换用暗劲,一掌震碎敌人的五脏六腑,却不见血腥。
眼看着四十余名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司徒兴猛然回神。“皇叔、皇叔,留个活口,我要知道是谁盗卖军械啊!”这一个不经意,罗什的身世被泄漏了。
花家两姐妹对视一眼,看到彼此脸上的惊讶。
司徒兴怎么会叫罗什皇叔?这岂不是说罗什是皇上的弟弟?
但大陈朝百姓个个都知道,皇上没有兄弟,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来了?
“无颜,你嫁了个皇叔耶!”花无瑕怔忡地说。
“是不是搞错了?”花无颜也呆了,她可是早打算好要将罗什拐回家,和她一起振兴花家堡声名。如果他是皇帝的弟弟,怎么可能再帮花家堡做事?
“但司徒是这么叫的啊!”“可我从没听相公说过,而且堂堂一个皇族会住在山里头,穿兽皮、打赤脚吗?”
花家两姐妹对话间,罗什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黑衣人,只留了两个给司徒兴问口供去。
花无颜走向大战现场,身上依然干净不沾半丝血腥的罗什;这也是罗什特意保持的,以免她又因为闻到血腥味而孕吐。
“相公,刚才司徒唤你皇叔,你真的是皇室中人吗?”
罗什没回话,只转身给了司徒兴恶狠狠的一瞪。
“我、我去问口供。”司徒兴赶紧抓着仅余的两名黑衣人到一边拷问军械来源去。
“相公!”花无颜拉着罗什的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就是我,别人怎么叫我、如何看我,又与我何干?”罗什淡淡地说。
“可皇帝的弟弟”
“小心。”罗什突然大吼,一手抱着花无瑕、一手搂住花无颜,扑向地面。
原来是被制伏的一名黑衣人突地在腰带上一拍,漫天针雨飞射、针针夺命。
罗什在地上滚了两圈,又弹向半空,一转一折,完整护住了自己与花氏姐妹。
“啊!”司徒兴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武功不及罗什,距离黑衣人又太近,只闪过了上半身,两条腿却被射成了蜂窝。
“嘎”在半空中盘旋的金儿、银儿见到下方突起变故,两道雄伟身影急射过来。
金儿迅速抓起司徒兴,带他逃上高空。银儿爪喙凶悍地击向两名黑衣人。
罗什大叫:“退回去,银儿!”
但太晚了,另一个黑衣人也拍动了腰带上的机关,又是针雨飙射。
“嘎!”银儿躲避不及,雕眼中了一针。
“浑帐!”罗什挥出两道掌风,像两股龙卷风瞬间将两名黑衣人卷上半空,扯成碎片。
这时,金儿已经降落地面,司徒兴也被它放下来了。
罗什奔向倒地的银儿。苍雕羽翼如铁翎、爪喙胜金钢,可以说是刀剑难伤,除了眼睛是唯一的弱点。但就这么巧,一枝钢针穿透了它的眼。
“嘎嘎嘎”金儿围着银儿不停悲鸣,不时用翅膀拍一下自己的伴侣。
银儿一动也不动,已经死了。
“对不起,金儿,是我的疏忽。”罗什低垂着头。他不该只点住黑衣人穴道的,应该挑了他们的手脚筋,也不会害银儿枉死。
“嘎嘎嘎”金儿围着罗什飞了两圈。
罗什看着这伴他成长的同伴,眼眶红了,沉痛地颔首。“好,我会照顾你的孩子。”
“嗄!”突然,金儿仰天长啸,然后抓起银儿飞向高空。
“相公,金儿要带银儿去哪里?”花无颜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断魂谷。”罗什沉痛地说,牵起花无颜的手。“我们也去吧!”
“断魂谷,听名字就好恐怖,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为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罗什牵着花无颜走过司徒兴身旁,看都不看他一眼,恼他和花无瑕无端惹祸;但念在亲戚一场,还是扔下一小盒葯膏,至少可以保住司徒兴的命。
司徒兴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多说话,花无瑕赶紧捡起葯膏替他涂抹伤处,又撕下内裙,一一包扎伤处。
那葯颇具疗效,一接触伤口,血就止住了。司徒兴以手撑着地面坐起来。“无瑕姐,我们也去看看。”
“但你”见他两条腿包得像粽子一样,还要去断魂谷,行不行啊?
“你扶我一把,求你了,无瑕姐。”想到先皇就葬在断魂谷,他无论如何都想弄清楚断魂谷的位置,以便有一天前去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