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亏你还替他们开脱,说是因为堡里经济有困难,吃穿用度上才会捉襟见肘,我信了。但你晓得我昨天在街上看见谁吗?是大嫂,她花一千两买一颗夜明珠,说是下个月要送她爹当贺寿大礼。堡里有一千两给她买礼物,却对我们的膳食斤斤计较,分明是欺负我们!”
“你就是为这事儿不开心?”
“不是,大嫂奢华我早就知道了。我伤心的是,我跟娘提起这件事,娘却说大嫂贵为宰相千金,下嫁花家堡本就是委屈了,难得宰相过大寿,花点银两给大嫂做面子,也属常理,要我别斤斤计较,以后大哥的前程还要靠大嫂娘家帮衬呢!”她越说越委屈,呜咽成了哭泣。“相公,我很爱计较吗?”
“怎么会?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无私的姑娘。”他们大可在玄冰山上逍遥自在的,但她仍选择回来振兴家业。
按常理,闺女出嫁了,娘家是兴是败,便与她无关了。
是无颜惜情、念旧,才会死拖着他帮忙扛这副重担,无奈家人不领情,反而认为她的行为败坏家风。
现在外头谣言很多,有说花无颜行为不检的;也有人认为他们夫妻俩在外头日子过不下去,才会回来依靠娘家;更离谱的说法是她妄想跟兄长分家产,所以即使已出嫁,还是死赖在堡里不走。
天知道花家堡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他随便当一条玄参须的发带都可以买下整座花家堡。
他不在乎那些流言,但显然她受到了伤害。可惜花无瑕又跑出去玩了,否则可以请她安慰一下无颜。
花无颜的情绪在罗什的安抚下爆发。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已经没钱了,为什么还要借贷来做面子?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表就算光耀门楣了?我问娘,娘说我们女人家不要管男人那么多,他们有自己的做法。相公,你告诉我,我错了吗?”打她晓事以来,花家堡在江湖的地位就如同江河日下,一日低过一日。
她很不服,开始努力习武,期望有一天能扭转这样的局面。
然而爹和大哥却说,江湖混不下去也无所谓,花家堡转战朝堂,一样可以风生水起。
她原先觉得没错,大哥素有才名,真能博个一品大员的官位回来,也算为花家堡争口气。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花家堡能保持该有的实力和能力,如此才能得到江湖上众人的尊敬。
可是现在的花家堡却是什么都没有,被江湖中人引为笑柄,连在朝堂上她最近才知道,大哥的青云之路是靠裙带关系拉起来的。并且为了讨好岳父,爹爹和大哥变卖了大部分家产,得到一个暂时的尚书之职。
这样的尚书真值得做?这样的风光真能持久?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这个地方越来越不像她期望中那个团结和睦的家。
“无颜。”他两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替她揉按开那紧绷的筋骨。“你为什么不换个方向想呢?宰相门生数百,却挑中大舅子做女婿,原因何在?”
“因为大哥够懦弱、够奉承、够谄媚”每骂一句,她哭一声,好讨厌住这里,她想回玄冰山,再不见爹、娘跟大哥了。
“我想,以宰相大人的权势与地位,讨好他的人绝不会只有大舅子。”
“是啊!大哥是拍马屁的高手嘛!”
“这马屁要拍得让人舒服,不讨厌,也是门学问呢!”
她推开他,转头恨恨瞪着他。“按你说的,这一切全是我的错喽?”
“也不能这么说,要看目的是什么,你希望的是花家堡长久兴盛,对不对?”
“当然,谁要那表面的繁华?”
“按你的方法做,确实能振兴花家堡,但却得花十多年的时间打根基,你同不同意?”他又牵她的手,她甩了两下,没甩脱,被他抱进怀里,温柔地按摩着,放松疲累的身躯。
“十年,我有信心在十年内让花家堡风云再起。”唔!在他韵律的十指中,她的语调慢慢放缓了。
罗什不仅按摩,更运劲替她调理经脉。孕妇啊!就要放松心情,好吃、好睡、好生将养,天塌下来高个子顶嘛!她何苦为难自己、也苦了腹里胎儿?
“但你有没有想过,岳父和大舅子可能等不了十年那么久呢?尤其岳父年岁已大,他若期望在有生之年瞧见花家堡兴盛,十年是否太久了一点?”
“嗯”她被侍候得太舒服,有点昏昏欲睡了。“相公,你说的好像也有理,但爹和大哥的作法太急躁,根基不稳,很容易出事的。”
“你可以帮他们稳固根基嘛!花家堡现在缺的是实力和金钱,这两样你都有,有你辅助他们,不愁事不能咸。”
她掩嘴打个哈欠。“相公,我们哪里有钱?”
“你家相公我一身的宝,随便拍卖两项就可以把堡里的欠债还清,还有剩呢!怎会没钱?”
“一直卖宝物也不是长久之道啊!”“那就兼着做买卖啊!看是要经商,还是买地做地主,总是有办法的。”
他说得她一颗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温暖的大手好像带着魔力,在她身上游移,顺道带来了几只瞌睡虫,让她的眼皮变得沉重。
不知不觉,她收了泪,全身懒洋洋地,连打了两个哈欠才接续起那中断的思绪。“相公,我大哥的官位全是靠着宰相大人得来的万一宰相倒台,或者告老还乡,大哥怎么办?”
“这就要看大舅子有没有本事在靠山倒塌之前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了,但我想这并不难,现在的花家堡有你我帮忙,实力和银两都不缺,只要大舅子不是太无能,花家堡就不会垮。”他加快按摩的手势,平和的内息转遍她全身,逐渐地,她多日来的烦闷被一一扫除。
“相公,爹娘对你这么坏,你还处处为他们着想你真好”声音越来越低,她快睡着了。
“我倒觉得岳父、岳母不坏,毕竟他们养出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给我做娘子。”他附近她耳畔低喃,声音带着催眠似的魔性。
“相公”她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夫君的体贴、温柔与多情,将她送入了深沉的梦乡。
睡梦中,再没有任何烦心事,任外头风狂雨骤,有他相护,她什么也不必担心。
他低头,轻喙一下她微嘟的红唇,得到一记甜腻的嘤咛。
“好好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转的。”将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棉被。本无意插手花家堡事务,毕竟,那与他无关。
但这件事竟让她心神不宁到吃睡难安,他就非插手不可了。
对他来说,凡是让无颜不开心的人事物都不可饶恕,就算是她家人也一样,都要好好教训一顿。
他哄着她入眠的同时,内息依然不停地为她调理身体,不只要她休息,还要她强健身体。
“放心吧,无颜,一切有我。”他支着额,凝视她恬静的睡容,心底无限满足。
突然,一阵喧嚣声从后门那头传来,不是很大,但以他耳目之聪,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花家堡长年借贷维持门面的后遗症出现了,有高利贷上门追债。
罗什一边替花无颜运气,一边注意那头的吵闹,想知道花家有没有人会出面处理这档子事?
可惜他失望了,追债者越吵越大声,花家却始终无人出面主持大局。
“该死,无颜好不容易才睡着,谁敢吵醒她,我撕了他!”他愤怒地穿窗而出,来到吵杂的后门口,指风连弹,只要嗓门稍微大点的,不论亲疏,一律点了哑穴。
“统统给我闭嘴,不就是要钱吗?”罗什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拿去,找个识货的验验,上等火炎草制成的回元丹,市价一颗价值纹银千两,这里头有十颗,够抵债了吧?现在统统给我滚,再敢吵闹,哼!那棵树就是你们的下场!”掌刀切过,双人环抱的大树断成两截。
几个放高利贷的大汉看着那横断的树木,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他们是爱钱,但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杀星,天晓得是哪号人物,身手如此了得,他们可不想白白送死。
王管家和一干奴仆看见穷酸二姑爷大发雄威,一时也呆了,四周一片诡静。
罗什满意地点头,很好,无颜可以安心休息了。至于这些人的穴道,三个时辰后自解,他懒得理会,唰地,又飘回了绣阁。
天大地大,没有他的娘子大;照顾好花无颜最重要。
两个月后,花堡主和花家大公子花无痕终于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两个算好消息吧!
花堡主道:“黑风寨那边已经答应半年后再来迎亲,暂时可以不必担心他们杀上门了。”
“岳父举荐,圣上亲下旨意,如今我已是正式的礼部尚书了。”花无痕喜笑颜开,那一千两的重礼送得值得啊!想他年方二十六便已高居尚书之位,假以时日,封侯拜相当不是梦想。
至于花夫人这边的消息就不太好了。
她把花无颜练成玄月诀,罗什代花家堡还债,技惊四座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花堡主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怎么可能?无颜才几岁玄月诀大成夫人一定看错了。”
“无瑕可以作证。而且”花夫人一脸为难。“听说女婿的功力比无颜更高。”人心是势利的,罗什的超强实力让花夫人认可了他的身分。
“那岂非可比少林方丈?”花无痕眼珠子都瞪凸了。
“只怕少林方丈都非女婿对手。”但除此之外,花夫人更担心的是“这两个月我看得出来,无颜和女婿非常恩爱。这黑风寨的事一闹出来,怕他二人抓狂,花家堡和黑风寨都会被拆得片瓦不留。”
“夫人,你确定没看错?”花堡主还是不敢相信两个年轻人有如此本事。
“夫君可问问王管家,验证我所说的是否属实。”就可惜无瑕外出游玩未归,否则人证更齐全了。
花堡主和花无痕要昏了。
“但是我跟黑风寨主已经谈好迎亲时间了,如果摆不平罗什,那黑风寨会血洗花家堡的。”花堡主面色如土。
“还不知道谁血洗谁呢?”想到女儿出神入化的功夫,花夫人反倒不担心黑风寨了,她怕的是“相公,我们这样待女婿是不是错了?现在还看不出他的脾气,但万一我怕他造成的危害比黑风寨更大。”
“做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花堡主简直想撞墙,当初怎么会看走眼呢?
“堡主,不好了,黑风寨上门迎亲了。”突然,王管家连滚带爬地闯进书房通报。
“不是说好半年后的,怎么现在就上门了?”花堡主、夫人、花无痕同声大叫。
完蛋了,花家堡现在只剩一个空壳子,对上实力雄厚的黑风寨花堡主牙齿咬得嘎嘎响。‘莫非天要亡我花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