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恩师与云皆为带兵之人,俱知若是战端一开,胜败之数乃由天定而非人力度测,可林云尚知一事:若战端开启,恩师苦心经营的两湖膏腴将一夜之间划为灰烬,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恩师半生经营湖广,此地子民视恩师如父母,难道恩师真的要为个莫须有的罪名而陷湖广数十万百姓于万劫不复之境地吗?”
张之洞眉头紧蹙,他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林云啊林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我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让人头疼呢?他定了定心神,接着往下看。
“学生林云遥望武昌泣血再拜而告,若战端一开,华夏狼子野心之徒乘机而起,环伺列强必趁乱而瓜分家邦,若此,恩师与云,虽万死也难辞其咎!悠悠青史,恩师与我,皆为千古罪人!”
张之洞看到这里,长叹一声。他何尝不曾想到过这样的局面?可是你,你做的也太过分了!
“若恩师还疑虑云有悖逆之心,恩师只需只言片纸,云自当肉袒负荆而亲至阶下领死,生我者父母,苦心栽培我者恩师,若因恩师一念而天下百姓免遭战火,林云百死何惜!云所虑而畏死者,唯国家危难,百姓水火,列强环伺而欲瓜分我泱泱大国,此乃静留此身而待有为之时也,学生苦心,恩师谅之!”
再看落款“百拜不肖门生林云泣血跪秉与襄阳。”
“林云啊,你居然连这个也料到了。”张之洞苦笑着闭上眼睛。“可是我却不得不照你说的做。”难道我还能叫你来负荆请罪不成?
张之洞注视着火盆里的火焰舔舐着林云的来信和自己的奏章,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那个在庙会上卖字的落魄少年,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杀伐果断而又不动声色的襄阳王了呢?言辞虽然恭谦,却又让人不得不听从于他。”
“龙者,变化腾潜,人莫能测也”张之洞心头响起这样一段话,他涑然惊立,良久,才又缓缓的坐下。
“时也,势也;命也,运也”张之洞看着火盆中燃烧殆尽的纸片,在心中默默喊道“林云啊林云,我今天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迁就你,你你千万不要让我为今天的决定而悔恨终生啊!”他遥望着窗外阴暗的天空,良久之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而在这时,武昌街头那层薄薄的晨雾尚未散去。
对于内线传来关于张之洞并无密奏上报朝廷的消息,林云只是淡淡的表示知道了。这一轮的暗战,可以说又一次获得了胜利,然而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他却被另一个消息惊呆了。
“卖报了卖报了,乱党头子孙中山在日本东京开记者招待会了哎!”
“广州巡抚衙门搜出乱党名册了哎,襄阳新军校长林云赫然在册了哎,都来看了哎!大新闻啊!咱们襄阳的林校长上报纸了哎!”
“孙文,你好狠!”这是林云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亏老子还送你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