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代庄书记,特别是胡副书记上升到省里后,朱县长通过薛华鼎联系上他,那么上升会更快、空间会更大。最后自己终究要靠在朱县长的身上。
到那个需要张清林改变投靠者的时候,就需要一个中间人替他解释以前的做法,为他顺利靠近朱县长铺平道路。这个人当然非薛华鼎没属。作为联系胡副书记的桥梁,薛华鼎在朱县长的心目中,绝对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只是薛华鼎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正因为薛华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张清林才能在现在以最小的代价结交他。从开始与薛华鼎交往起,张清林不但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得到了一台新版手机。照顾彭冬梅的事那纯粹是举手之劳:公安干警几个不是党员不上党校的?档案室主任只是一个班组长,离股长还差十万八千里,就是让她当管理员也不损失他张清林什么。
至于对薛华鼎客气,那也只是说几句客气话而已。他薛华鼎不是政府官员也不是自己的下属,跟他说几句好话并不落张清林的面子,说不定薛华鼎还以为张清林和蔼可亲呢。即使将来朱县长没有上升,将来张清林无须再投靠他,那也不损害张清林什么,薛华鼎也拖累不了张清林。
还有一层意思是现在的薛华鼎是树小不招风,只要给一点好处,他就可能感恩戴德,也不易引起别人的怀疑。等到薛华鼎地位升高了才去临时抱佛脚请他帮忙,张清林出不出得起其代价是一个方面,过于接近薛华鼎也将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薛华鼎听张清林说不要他现在在胡副书记和朱县长面前求什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想:你张清林真是既要抓住眼前的又要抓住将来的,算盘打得精啊。说白一点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不过看在你照顾彭冬梅的份上,到时候在其他人面前帮你说说话也没有关系。不过你现在可不要为了讨好庄书记而过于得罪朱县长,到时候可不是几句话能劝和的。
薛华鼎总算明白官员光鲜外表的背后还有这么多苦恼和无奈。
于是,张清林为未来转变身份找好了传话人,薛华鼎也放开了狐疑很久的心。二人都轻松起来,开始专心致志地钓鱼。
不知是天热导致鱼不想吃食,还是因为二人的钓鱼水平不高,直到吃中饭了二人还没有钓一条鱼上来。不过二人还是很高兴,躺在竹睡椅上都不太想起身。还是老头大喊:“你们二个家伙快点,我孙女肚子饿了呢。”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块避暑的“宝地”。
崔老头的老婆已经回来,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女孩挣脱奶奶的手,热情地扑入张清林的怀里大叫“张伯伯!”,在她奶奶的指挥下又羞涩地喊薛华鼎为叔叔。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奶奶的督促下吃饭。
菜很简单,就是一大盆鲶鱼。旁边摆着几个新鲜的蔬菜。一瓶五粮液在三个男人的杯子里各自倒了一点。碰了几下杯就各喝各的,主要是天气太热,不适合喝太多的酒。
小女孩提前一个人吃饭,等大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吃完了。一个人拿着一本旧杂志在旁边翻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里面的图片,偶尔也读一读里面的文字。遇到不认识的字还找她爷爷问。
可崔老头眼睛不好,就打发她找小林或彭冬梅。问了几次后,与二个姑娘的生疏感很快就消失了。她干脆挤在二个姑娘之间一会要这个读一段、一会儿要那个读一段。调皮的她让桌上的气氛更显轻松。
小女孩又翻了一页,看了看,自己念道:“月饼盒里藏现金,谁是收礼人。”九岁的小孩已经懂得这几个字的含义,她笑着对彭冬梅道:“阿姨,谁把钱藏在月饼盒了,要是我捡到就好了。”
彭冬梅闻言心里一震,脸变得通红,她连忙低下了头。小林用筷子点了小女孩的额头一下,笑问道:“哪有这么多捡的?你妈妈有很多很多钱,不要别人的。”
小女孩转头对小林笑道:“我要捡到了就是我的了,我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
她奶奶见孙女让二个姑娘吃不了饭,就起身把她拖走了。
崔老头哈哈大笑,放下酒杯,说道:“哎,现在的人啊真是钻山打洞地送礼拉关系。象这种糊涂蛋,送礼送成这个结果,真是可怜啊。”
也许是喝了酒话兴来了,没有人搭腔他也继续说道:“送礼也有上中下三等。下等就是刚才这种人,把钱塞进月饼盒、鱼肚子、食品袋,还有什么香烟盒等等地方,生怕送出手的时候被收礼者看见,结果别人还真的没有看见。浪费钱不说还浪费了一番心思。真是愚蠢之极。”
薛华鼎有感地问道:“那上等送礼怎么送?”
“当然是光明正大地送,让收礼者光明正大地收。送礼送得理直气壮,收礼收得理所当然。”老头道。
别人没有说话,他老婆则笑骂道:“喝了酒就瞎说。送礼收礼怎么能光明正大?”
老头摇头笑道:“多呢。送礼收礼都是一种交往,最常见的就是你为我在世人面前歌功颂德,我帮你在仕途上平步青云。这种相互提携似的送礼就是最上等的一种送礼。”
薛华鼎笑道:“这种方式太难了。”
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对大多数人难,但对有的人不难。收礼也有上中下三等。”
薛华鼎笑道:“那这个丢月饼盒的人应该是下等收礼之人吧?”
老头哈哈大笑,但没有急于回答,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吞下后,又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里,吃完后才说道:“不然。如果收到后就扔掉,那是收礼的上等人。”
薛华鼎啊了一声,说道:“那不浪费钱吗?至少要从里面把钱拿出来再扔啊。”
老头又笑了:“收礼之人缺这个钱吗?这种偷偷摸摸塞钱的又有多少钱可塞。一扔,一了百了,心安理得,可以安心睡大觉。收礼的下等人就是把礼物都收起来,或者堆在家里码成墙或者偷偷地运到外面的小商店换钱。心里想着怎么为送礼者办好事,又担心有人发现自己收礼。”
他老婆笑着对老头道:“你这么精通送礼收礼,在位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见什么礼物,也没有看见你高升?……,小伙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退休后,他就只有一张嘴巴厉害。”
老头听了老婆的话,一下没有谈话的兴趣,老老实实地喝起酒来。
但老头的话却在薛华鼎心里产生了一点点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吃完饭,下午钓鱼的成绩就好多了。薛华鼎调了六条鱼,张清林钓了十一条鱼,就是彭冬梅试着玩也钓上一条大草鱼,乐得她忘记了东南西北。
晚饭是在浏章县城吃的,他们没有拿多少鱼,薛华鼎拿了二条,张清林拿了二条,小林接受了一条,彭冬梅没有要。
张清林将薛华鼎和彭冬梅送到薛华鼎住的地方就就开车走了,彭冬梅自然留在这里帮他一起收拾已经死了的鱼。
一边收拾,薛华鼎一边回答彭冬梅的问题:“没事。他也是闲得无聊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那个老头说话没什么顾忌,带其他人去当然不好。他对你们张局长大呼小叫的,带你们干警去那里还不降低你们张局长的领导威信吗?呵呵。他是一局之长怎么可能巴结我。你就放心吧。”
实际情况当然不好跟彭冬梅说,再说薛华鼎也一时说不清。
第二天,天南摩托车公司的老板董楠杰也打电话跟他联系。二人还在红桥大酒店见了面。入座后稍微寒暄了几句,董楠杰就交给薛华鼎一份有关蓄电池生产的可行性调查报告。
薛华鼎拿着装订整齐的文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不好意思地问道:“市场前景好不好?”
董楠杰笑着朝薛华鼎手里的报告努了一下嘴,说道:“短期效益可以,长期竞争激烈,它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技术含量不高,准入门槛低。我不建议你进入,我也不准备进入。”
薛华鼎失望地哦了一声,又拿着厚厚的文件稍微翻看了几下,诚恳地说道:“董老,非常谢谢你,我没有想到你真的派人专门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