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枯黄,万物萧瑟,肆虐的北风发出一阵阵的呜咽之声,透入每个人的躯体,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湖广的冬天绝不是一个好季节,阴冷潮湿的空气极易让人的手脚与耳朵冻伤,奇痒无比,让人寝食难安。
此时,在荆江上行船,更是苦不堪言。西北风在宽阔的长江上毫无阻拦,肆意挥洒着它的力量,让人加倍的感到阴冷。
一叶扁舟上,张凤仪正站在船头上,远远的眺望着逐渐后退的两岸。
当年,她就是沿着长江顺流而下,跟随秦翼明远赴辽东抗击建奴。后来,回到京师,随着秦柱国收复四城,战功赫赫。可是,自从离开京师后,张凤仪就事事不顺,不仅缺粮缺军械,还经常陷于险境之中,这次更是全军覆没,连自己险些也丧失了性命。
张凤仪心情沉重,满怀的愁绪挥之不去,斩之不断,一路折磨着她,让她日渐消瘦。
虽然胜负乃兵家常事,但张凤仪心里总是放不下战死沙场的二千余麾下,也许,这就是女将与男将的区别。过度的感性,让她们内心受到的煎熬更多。
“将军,左首边就是百里洲,还有半个时辰咱们就到码头了。”秦永成不知何时站在了张凤仪的身后,指着百里洲说道。张凤仪令杨应矶率着残余的白杆兵缓缓回到石柱,自己且带着秦永成及两个随从,准备到林纯鸿的老巢去看看。
张凤仪“唔”了一声,顺着秦永成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一个圆圆的庞然大物印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什么?”张凤仪大吃一惊,脱口问道。
“水车!属下曾听人说,看到了水车,就离百里洲码头不远了。”
“哦……”随之,张凤仪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瞅着水车发呆。
随着扁舟的前行,越来越多的水车出现在两人的眼前,大大小小居然有十多个!
这林纯鸿居然造了这么多水车!
张凤仪叹为观止,内心的失落稍稍减轻了些。她总觉得,林纯鸿就如她的弱弟一般,狡猾、调皮,关键时刻,还会遮护着自己这个大姐姐。这种感觉非常温馨,让张凤仪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过会到了百里洲后,不要透露咱们的身份,咱们也就是好奇,上岸瞅瞅就走……”
“诺,大*奶奶!”
秦永成非常机灵,立即改口应答,让张凤仪扑哧一笑,心情明显好起来,“也别叫大*奶奶,称张少爷即可,过会我稍稍变下容颜……”
……
当船在刘巷港口靠岸后,张凤仪被桅杆的森林惊得目瞪口呆,连上岸都忘记了。“以前的百里洲就是一荒岛而已,现在如何有这么多巨舟,这该运送多少货物啊?难怪林纯鸿从不缺粮,一艘船运过去,足够他们吃一年!”
秦永成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武将世家出身的汉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船,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四人方才醒过神来,通过栈桥上了岸,被登记的小书吏堵了个正着,小书吏满脸堆笑,躬身道:“四位请留步,按照小岛的规矩,上岛需要登记。请问四位贵姓?”
张凤仪头上挽了个发髻,戴着一青色书生巾,身着白色长袍,掩盖住曼妙的曲线。乍一看,还真像一个俊俏的小书生。张凤仪听了小书吏的问题后,微微吃惊,心道这林纯鸿难道在百里洲搞了个独立王国?还要求来往的旅客登记?她对林纯鸿充满了好奇,不以为忤,微微一躬身,压低嗓音抱拳道:“免贵姓张,名一德,四川重庆人士,此来百里洲做点小生意,采购一批货物。这三位是在下的伴当,分别姓秦……”
小书吏在纸上运笔如飞,张凤仪话音刚落,小书吏就停止了书写,一双疑惑的眼睛盯向张凤仪。小书吏常年从事登记工作,见过的人不下百万,岂能看不出张凤仪乃女扮男装?
张凤仪作为一妇人,从未被人这么盯着看,脸色变得通红,微微怒道:“有完没完?我们能不能上岛了?”
小书吏慌忙躬身道:“还请四位稍待,马上就好。”说完,在纸上哗哗写道:“为首之人乃一妇人,年约三十,伴当三人肌肉虬结,皮肤黝黑……”
张凤仪四人最终被放行,在一家小旅馆要了两间房,住了下来。小旅馆虽小,倒也精致,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张凤仪看得心喜,掏出点碎银子赏给小二,吩咐道:“找个女婢打点洗澡水过来!”
小二应道:“本店没有歌姬,客官要听曲子和游玩,可以到柳树巷,出门左拐走个一里路就到了。”
张凤仪脸色骤变,心里恼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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