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卓少……”岳子见小钟的身影走向门外,仍然企图想要劝服。
卓越这才看向他,然后漆黑深沉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说:“这个仇一定要报,对不起兄弟的地方,只能请你海涵了。”
这些人都是跟他有感情的,这么多年来打拼不容易。他知道自己与靳家作对就是不计后果,并没有替他们考虑,但是这个仇是他的执念。
众人从跟着他的那一刻开始,便知道他回昕丰是为复仇而生,所以可以感染到那种情绪与决心,终于都不再相劝。
因为知道劝也没用。
靳远自入院以后,可以说是一直在静心养病,公司的事现在也不闻不问。靳名珩除了那次与他偶遇,从未来过医院,而靳名璞更是不知所踪。靳家家业看似庞大,死了一个唐媛之后,竟也让人忽觉人事凋零。
“管家,太太葬在哪?”他看着外面的阳光,突然问。
管家眼眸闪了一下,才回过神,他是问唐媛,便回答:“二少爷买了墓地,葬在音域山。”
像靳家这样的人家,都是有自己的墓园的。当年靳名珩的母亲并没有葬在园中,但是怕外面的人知道,就做了空的衣冠冢。
靳家的规矩,原配与继室又不同,原配可以死了入园,继室若是比丈夫先死,则必须先埋在别的地方,等到丈夫百年之后才能迁入墓园内。
这还是古时候传下来的规矩,继室虽平时看起来与原配无异,其实这地位还是不如原配,几乎与小妾同等。
虽然如今已经是新时代,这条规矩却一直没废,这是当年靳名珩的奶奶为了给自己的儿媳争一口气,临死前让他答应的。
靳名璞一直都知道,所以他在唐媛死后并没有强求。或者心里一直憋着气,心里充满仇恨,等着某一天强势逆袭而来。到那时,靳家是他说了算,将靳名珩母亲移出墓园的想法都有,也未可见,不过那都是后话。
“管家,让人给我备车吧。”管家回答他以后,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半晌才听到他说。
管家闻言,眸色闪了一下,直觉要劝:“可是先生,你的身体……”他还在住院中呢。却见靳远摇头,说:“不碍事,你尽管去安排。”
管家也只是管家,他可以劝,最终决定还是要听主人的,哪怕他的决定不对,他也没有权力干涉,所以他便出去安排。
十五分钟左右后,靳远穿戴整齐,由医院离开往音域山的方向开去。在他的车尾消失在医院大门的时候,靳名珩便已经接到了电话。
“靳少,靳先生离开医院。”那头一边驾着车跟随一边禀报。
“去哪?”靳名珩一听父亲离开医院,只觉得眉心一跳。
“看方向是城东,具体地点还不知道。”那头回答。
靳名珩也知道,他们这样跟踪根本不可能知道目的地,便又问:“有别人吗?”
“车上只有靳先生、管家和司机,至于其它人……”那人扫了一眼外面的路况,回答两个字:“不明。”
靳名珩闻言点头,说:“继续跟着,如果有情况尽快给我打电话。”
“是。”那头应着。
靳名珩挂了电话,看着掌心中的屏幕暗下去,心思却在翻涌。
那天他接到杰森的电话之后赶到医院,最终却并没有惊动靳远,只是派了人暗中守着。是因为相信他的父亲能将靳家撑到今天,必定不会像他表现的这样孤立无援。
纵使这样笃定,可是他仍派了人在那边守着,自己也分不清是出于监视还是保护。杰森那边,他是利用机场的地勤在安检口干预,趁机将他安全带离机场。杰森从机场脱离卓越的人,消息传过去,卓越便也明白了几分。事情变得越来越紧张,可是仿佛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总感觉仿佛还有遗漏。
遗漏吗?
他闭上眼睛静心,然后将整个事件从头到尾是捊了一遍,然后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不起眼,却又可能关键的人物——宋一瞬。
眸子骤然睁开,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人打电话,让他们确定一下宋一瞬的行踪。
十分钟左右,他的人打来电话报告:“靳少,宋一瞬又失踪了。”
“什么时候?”靳名珩眉心再次一跳,声音已经沉沉,说明在极力稳住自己。
“昨天出过一次门,去了方正科技,出来后线索就断了。”那头回答。
其实不必再去查,靳名珩都预感到是卓越在行动。他抓宋一瞬干什么?不管问她是怎么请动青爷庇护自己,还是问她用个芯片与谁做了交易,这事都会牵扯到靳远。
昨天?那么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她可以招供所有,而让卓越有所行动。
如果他要行动,医院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地点,可是偏偏靳远今天出行……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想下去,拿着手机便拨了靳远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起的时候,靳远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点了接听键,发出低沉的一声:“喂?”
“你要去哪?”他并没有问他在哪?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去哪,是表明他知道他离开了医院。
靳远掀唇,本来想说去音域山,可是想到他不喜欢唐媛,便改了口,说:“随便走走。”
靳名珩自然不会相信他随便走走的话,不过既然他话里有所保留,靳名珩也不再问。只提醒:“爸,卓越可能会对你不利,你哪也不要去,你马上回到医院或直接回家。”这个时候只有这两个地方是安全的。
靳远闻言叹了口气,仿佛疲惫地闭上眼睛说:“他还是知道了。”那声音里并无意外,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天似的。
“他父亲真是你杀的?”靳名珩先前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过证实。
靳远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没有先前的平和,他说:“名珩你说,自己的养的狗如果有一天咬主人,主人会怎么做?”
这话无疑是默认,同时也透露了他与卓越父亲曾经的关系。
“那么我母亲呢?”靳名珩的声音沉静地从话筒那头传来。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以自然地问出来,沉静,居然是沉静,而不是歇斯底里地咆哮,或者激动。
靳远在听到这句许时,眼珠转动了一下,那犀利的光芒仿佛被击碎。唇部颤抖,仿佛瞬间就失声了一般,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她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不是……你?”父子两人二十年来见面只有争吵,他总是表现的放荡不羁,将他气得暴跳如雷。
第一次这样平静的交谈,居然是讨论他的母亲是不是被父亲所杀,是不是他动的手?
靳远的唇仍然在抖,就连管家都看出他的不对,仿佛四肢都不由他控制一般,脸部抽搐,令人十分害怕。
“先生——”他的询问并刚刚出声,外面便传来巨大的声响,同时车子被人撞得一震。
车子不稳,管家及时抓住安全带,靳远也是下意识地抓住前座,才没有跌下去。转眼再看外面的情景,他们的车子已经被人包围,迎面一辆红色的货车头倾轧过来。
“名珩,我爱的人一直都只有你的母亲。”红色向他倾压过来的那一刻,他是抱着留给儿子最后一句话的决心说出来的。
靳名珩心底震动的同时,然后听到巨大的声响。他心极速下沉,因为意识到出了事,所以着急地大喊:“爸!”
可是那头除了忙音,却什么都已听不见。
他心里突然很害怕,很害怕,抖着声音再次拔那个号码,已是关机状态。手一抖,机身便掉到了地上。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看到他的样子一惊。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手机,看着他问:“名珩,你怎么了?”
靳名珩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眼睛里明明映着宋凝久的脸,可是却像心神均不在身体里一般。只是那般看着,没有动作没有反应。
“名珩,你别吓我。”宋凝久伸手在他眼前晃着,见他没有反应,便抬手摸上他的脸,担忧是因为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指尖触到他脸颊的那一刻,靳名珩如触电一般骤然惊醒。来不及向宋凝久解释,安抚她的担忧,而是将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然后拨了自己派去跟着靳远人的电话。
“靳少。”那头的气息粗喘。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声音那么沉,握着手机的手却在收紧,背面青筋凸显。
“靳先生,他……他坐的车子被一辆货车撞了。”那头回答,仿佛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