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随便应了两声,知道舞灵是想要摆脱这种让她纠结的心情。
可她一向是那种个性直率,喜怒不掩,无论是仙还是人身,她永远也学不会将心终所思埋葬。
她封印与否,这性子都没大变化,这样也好,伪装得再高明,也难免会有些许破绽,云锦这种真实恰好可以用实来绎虚。
舞灵装作对她的形容不在意,轻道:“幽朔,云锦,你们有未觉出,此处阴气甚重?”
云锦“嗯”了一声。
她刚至此处,就觉冰冷之气缭绕,透入肺腑,甚至与九幽之息相近。冷幽朔自己缺乏阳暖气,对此阴冷相融,对此知觉十分迟钝。
舞灵一说,他用法力加强了感知,才勉强能感受到些许。
他忽地灵光猛然一闪,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精致。
冷幽朔差点就忍不住道,原来竟是这里吗?
但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沉默着,听舞灵继续讲下去。舞灵从他那欲开启的嘴唇与心脉的震颤,早得知了他未脱口的感叹。
过往哪怕偶擦肩的花木风清,都还是念念不忘。
只要记忆已化作曾经,无论悲喜,都是种难以言说的痛。
甜美回啜,徒感酸涩;苦味再忆,更无隐甘。
简直是执迷不悟啊。
能责怪他什么?
因为她自己的念恋,不也同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清晰。
终都是回不去了,也不可能再回去。
“照理来说,这样的地方,是不大适合住人的吧。”冷幽朔故作平静地道:“那为何这里还会有这许多小石屋?”
舞灵回道:“这问题问得倒好。这里也曾是个繁华的小村落,直至十几年前忽起一桩大的祸患事,才变得渺无人息。”
冷幽朔问:“究竟是何事,竟能让这许多屋室空置?”
他面色原本僵冷,只须竭力压制着胸臆中的奔涌,就不易看出异状来。舞灵心道:这么副身躯对你来说,倒当真适合,跟不上灵魂情感的丰富程度,也就来得及及时收束,不过,就不知待我说出接下来的事,你的表情会何如了。
她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流枫在一旁抢先道:“据卫大娘说,不知为何,有天村子中有人陷入沉眠中,怎么唤都唤不醒,不时说着人听不懂的梦话。且昏睡后,他们的气息愈来愈微弱,至第七日,这些人基本全咽气了,偶有苏生的人,也中邪了似的变得非癫即傻。村里人将这症状叫做‘七日魂丧’。”
冷幽朔轻轻抬手掩住口,不让人看到他抽搐的嘴角。
流枫顿了顿,道:“渐渐的,‘七日丧魂’的村民愈来愈多,大有吞噬整个村落之意。他们起初以为是村子触怒了神明之类,拼命祭祀祈福,却也无甚大用处。直到有家欲带着幸存的疯女儿去问药,刚离开村子不远,她竟自好了,他们欣喜地不得了,可一回来,她却又失了心智。自此一桩,开始有人猜测,许是此处风水不详,纷纷离却尝试,发现不在村中,昏迷的会苏生,癫狂地能恢复,也再无人患此症。于是,这里就变得这般空落萧索。”
云锦略带诧异地道:“既然这样,为何那位卫大娘却还在此处?”
“卫大娘的儿子陷入昏迷一直未醒。”流枫淡淡道:“她是为了照顾他,才留于此地。”
云锦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糊涂,正欲再开口,玉若轻笑道:“师姐是不是想问,既然之前说过,只要离开村落,就可以解除七日魂丧之症,那儿子昏睡,她岂不是更没道理留在此处了?”
“正是。”此话正是她心中的疑问。
“此事说来甚蹊跷。”玉若道:“她的儿子是最早昏迷的之一,也被当作魂丧者,可是仔细想来,与周围的情状相似又不似:胡言乱语嘶吼咆哮,却并未出现脸色青紫,气息减弱,损魄之相,多日过去依旧安然无恙。人们皆想是大娘与他的儿子善事做得多,才佑寿命未止。后来,终于等到了救治法,喜不自禁,让村中人帮忙迁居。他就挣扎下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跑回床上重新躺好。如此往复,他依旧未醒,却不知从哪传来幽冷的声音道,不可将他带离此处,否则他与带他离开的人都得死。他们害怕了,也就不敢再管这事,卫大娘也就放弃了,与儿子相伴。”
处处皆诡异。
那七日魂丧之症状,并不大稀奇。
无论过阳或过阴之气侵袭地界之躯,哪怕是法术高强,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都会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崩坏,逐渐扭曲陷落。
何况是普通的老百姓,环境乍变无法适应,得了什么怪病都不为异。
可那位卫婆婆却健步如飞,她的儿子十数年前已被侵蚀,竟然还只是昏睡而已,这就不大对头。
而且,本为凡地,环境为何会作此改变?
若说是正常的灵力变动,地脉并无孔穴,常理来讲,稍有幻化,不止于此。
可若说有外力干涉,注入了强大的法术改变了地势灵息,才在一夜间将平凡之地变得犹如九幽透骨寒凉,虽然可以解释清,可是,却有了新的疑问。
何人,为何要做这种事?
此处地脉实在太过平凡,在此汇集阴阳之气,只怕要耗费多重修为。
想要生灵血魂,逆改之能已经如此强大。这般自损法术,如此折腾,还不若直接去捣毁一个门派收获更大。
何况,最后还把人全放走了。
欲腾修炼清净处,恐怕在世间随意寻个山清水秀地,都比此小小山村好。
无论从哪种角度看,这都是桩只赔不赚的生意。
结合在一起,所有的线索都在这老婆婆与她的儿子身上。
只怕他们身上拥有着答案,也是源头。
云锦的眉毛不由挑了挑。
冷幽朔的表情没怎么变,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有些类似于忧伤的情绪。
舞灵察觉了冷幽朔眼中的悲哀,嘴角微微上扬,想要将他引导,心却猛地一痛。
轻咽了咽,喉咙有咸涩的味道。
注定只能踩着你向前走,无论过去还是现今。可我对你,究竟还是那般不忍心。
明明必须去说,又不愿开口,这般矛盾的心情。
“云锦师姐,师兄,我知道你们在纳罕什么。”玉若眨眨眼,不无骄傲地用穿一切的眼神盯着云锦与幽朔:“如果我一下便中,你们...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