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祈年附和道,此时见沉水停住脚步不似早先那般紧跟着楚律,便也想通了石清妍跟沉水说的是什么话。
顾漫之冷笑道:“好男不跟女斗,倘若你人在京城,如今早被拉出去配小子了。”说着,便要转身,忽地肩膀上被撞了一下,扭头就见沉水抓了一把墙边的积雪又丢在他肩膀上“姑娘自重!”
“自重什么,有人要找你说话呢。”说着,沉水指了指那一路跑来的小丫头“放心,这丫头脸生的很,不是锦王府的,有廉耻的很。”
顾漫之瞧见那丫头是余君言领来的宫女,便立住脚,待那丫头走近了,便等这丫头说话。
“顾侍卫,奴婢是王夫人的丫头”
“该改口叫甘姑娘了,王夫人很快就是孙家姑娘了。”沉水说道。
祈年看沉水应付得了顾漫之,便不开口。
那丫头在心里撇了撇嘴,心道王钰娶过了甘棠,哪里还能看上其他女人?不过是石清妍仗着自己是王妃强迫王钰娶的罢了——便是娶了旁人,王钰心里仍然只有甘棠,甘棠想回王家还不容易?
“顾侍卫可否替我们夫人去找一找王先生,我们夫人她,兴许是有了。如今她又强撑着教导郡主——只怕她的身子会受不住。”那小丫头得意地瞥了眼沉水,心道甘棠方才吐了,甘棠有了王钰的骨肉,慢说孙姑娘还没进门,便是进门了也要被送回孙家。
沉水被口水呛住,咳嗽两声,心道王钰还和离不了了?
沉水、顾漫之等人自然不知甘棠只跟王钰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于是自然也不知道甘棠便是有孕,也要等之后几个月才能看出来。
顾漫之见这丫头来寻自己,想到甘棠的身世便知道甘棠此时孤立无援,寻不到旁人相助,于是才放段求他,她那般高洁的人,如今被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眉头皱起,沉声道:“在下此时身负要事,要陪着陛下”
“陛下?”那小丫头大吃一惊,眼睛猛地睁大地看着顾漫之,因才知道皇帝在锦王府里头,便错愕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顾侍卫叫耿大人来,自己去找王先生不就行了?”祈年建议道。
“顾某不会擅离职守的。”顾漫之蹙眉,有些惭愧地对那丫头说道:“还请你替我跟王、甘姑娘说声对不住,顾某有要事在身,不能过去了。”
那小丫头眼睛一红,随即跪下,求道:“顾侍卫,郡主她王先生若不快些回来,我们夫人她就如今天天冷的很,我们夫人大病初愈,若有个万一,只怕就要带着那没出世的孩子我们夫人多少年才盼来一个好消息,若是就此没了,我们夫人定然再也活不下去了。”说着,就痛心地哭起来,咚咚地给王钰磕头。
顾漫之想起那日楚静乔当着楚家兄弟的面对甘棠冷嘲热讽,不由地提起心来,心道楚静乔定然会欺负甘棠人单势孤,说道:“你莫着急,待我去找了王钰来,叫他接了王夫人回家去。”说着,便向前走,走了几步,忽地想到楚徊,扭头看向西院,见西院大门已经紧闭,再看不到楚徊的人,心道坏了,便忙跑过去砸门,砸了两下不见人开门,便在墙外转悠了一下,后退两步,高高跃起,待要一鼓作气地跳过去,就又听到一声尖叫,真气一泄,人掉了下来,脸抢在墙壁上,蹭破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祈年叫了一声,便立时住了口,然后跟沉水两个一同笑盈盈地看顾漫之。
顾漫之握紧拳头,又后退两步,待要跳过去,终归因围墙太高,他又力气不够只能呆呆地站在墙这边,恨恨地瞪向沉水、祈年,心道这两个丫头当真讨厌。
“给你的银子,戏演得好,有出息,等会子叫郡主调了你来蒲荣院伺候王妃。”祈年丢了块银子给甘棠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有些没转过弯来,愣愣地跪在地上看祈年丢了块银子在她面前。
顾漫之听说是演戏,登时又怒了,双眼冒火地看向沉水、祈年“两位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身为丫头却”
“你打我啊。”沉水有恃无恐地说道。
祈年也白了顾漫之一眼,心道楚徊怎放心领了这么个人在身边。
顾漫之气急,尚有一丝理智知道好男不跟女斗,只能徒劳地握紧拳头,心里急着去保护楚徊,想起耿奇声说王府外头也有通往西院的门,便忙向前院奔去,走了几步,回头再看地上那丫头,心里松了口气,暗道幸好是演戏,既然是演戏,那甘棠就是没要紧的了,想着,便快步向前走。
那小丫头醒过神来,忙追着顾漫之喊:“顾侍卫”
“不想要舌头了?敢在王府里大呼小叫。”沉水恐吓道。
那小丫头一颤,牙齿就咬到了舌头,心道果然王府里都是些仗势欺人的人。
“叫甘姑娘跟你都安分些,王先生是定要跟孙家姑娘成了好事的。”祈年不屑地说道,心里瞧不上甘棠自己要和离,回头又找了借口支派王钰的行事。
那小丫头缩着脖子,心里先有几分怕了沉水、祈年,喏喏地说不出话来,顾不得去捡地上银子,便又向怡然楼跑去。
沉水、祈年办完了差事,便去敲了敲西院的门,果然见这边石清妍叫人给她们留了门,等着进去到了西院一片宽敞的空地,听到刷刷的弓箭声,二人因大开眼界不由地睁大眼睛,随即眼尖地瞧见射出箭的弩机之后伸出两条腿,又瞧见那弓箭射出的地方实际上是弩机后头,不是弩机,心里了然,但依旧做出大吃一惊的模样。
楚律袖着手跟石清妍一起看着空地,再看楚徊紧紧地抿嘴郑重地看向弩机,便挺了挺胸膛,心道楚徊眼睛看不清楚也有好处,想来此时在楚徊心里,这弩机当真是“神兵利器”比传说中的木牛流马等机关还要精巧百倍千倍。
楚徊袖子里的手指有些微微颤,在他眼中,三十几的弓箭不停地从弩机中射出,虽射出的距离不似他想的那般远,但已经十分了不得,足以将朝廷的上等弩机贬低到泥地里,伸手示意挺直射后,便向射出的箭矢走去,足足走了百来步,瞧见那些箭矢个个深深地扎在泥地里,用力拔起一根,余光瞄向楚律,心道这等厉害的东西万万不能只落在楚律手中。
楚律装作不在意模样地转着手腕,笑道:“弩机还没全做好,射的有些近,叫陛下看笑话了。”心道幸亏贺兰辞领来的那些猛士还留在西院,若没了他们,今日的戏就演不出来了;身后那架早先用来哄骗余思渡的假弩机,终于又派上了用场;早先他盘算着修路的事,如今大可以提出来了。
“陛下,这弩机能够自动上膛,射简单容易,一学就会,不似其他的弓要练够了臂力才行。”石清妍说道。
“嗯,差强人意。”楚徊点头。
石清妍心道你就装吧,明明都吃惊地了不得了,还装作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这是如今研究的玩意,有些差错也是难免的。”
楚徊笑道:“不知三哥、三嫂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东西献给朕?”
“春暖花开日。”楚律肯定地说道。
“王爷,这玩意贵的很,咱们一家的口粮全耗在它上头了,臣妾都几个月没吃过葡萄西瓜了。你确定?”
“春暖花开日便将弩机送去京城。”楚律肯定地说道。
楚徊心道他也几个月没吃到夏日的时令果蔬了,眼睛看向堆着大片白雪的庭院,因这白雪耀眼的很,他的眼睛越不顶用,心里因楚律答应的痛快,便迟疑起来,起身向弩机走去,揣测着楚律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是不信楚律会白白地送了弩机给他,待走到那弩机身边,冷不丁地瞧见弩机后头的棚子里站着十几个满脸胡须的汉子,心道自己方才怎地没瞧见这些人,因看这些人体格魁梧不凡,便要走近说话。
“陛下小心,这些人身上活物多的是。”沉水小心地提醒。
楚徊顿住脚步,心道锦王府果然卧虎藏龙,不枉费楚律为招纳贤士,将侍妾都嫁了出去,走到弩机边伸手摩挲着弩机,京里太后也听说过益阳府弩机的事,但在太后眼中这些弩机不过是奇淫巧计,没什么大用;此时他想若是太后看见这弩机会自动上膛连几十支弓箭,定然不再称这为奇淫巧计。手掌摩挲着弩机,虽不懂这些机关,但因才见识了这弩机的“威力”此时对这弩机看重的很。
石清妍有些出神地看着楚徊搭在弩机上的那只素白如玉的手,在铁器的映衬下,这只手越美丽,忽地额头一疼,瞧见楚律阴沉着脸扯了她额头上掉下的细软头,悻悻地一笑,未免楚律日后不带她出来,便不再去看楚徊的手。
“只是春暖花开后冰雪融化,道路泥泞不堪,实在运不过去,经了东西里余将来来回运送辎重,道路想也毁得差不多了,想来陛下要等上一些日子了。依着往年的例子来看,要等到端午之后道路才会干燥,中秋之后才会平整了。”楚律见石清妍老实了,瞥了眼楚徊毫无男子气概的手,心道有什么好看的。
楚徊见楚律果然食言而肥,又找了借口推搪,因想着这弩机到手工部的工匠才能照着这弩机早早地造出百十架来,于是笑道:“道路泥泞可以走水路,三哥用船将这东西运去就是。”
“水路也可,只是这两年来运河里淤泥堆积,船只吃水太浅,北边要清理河里淤泥,运不得弩机。”楚律镇定地说道,心道水路、6路,楚徊总要修一样。
楚徊心中冷笑,手指又摩挲了两下弩机,瞧见的石清妍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雪,想了想,心道这运河清理不定要花上多少时候,但道路修整一番,却费不了多少功夫,于是笑道:“朕叫人将道路修整一番就是了,这道路修好了,也是利国利民功在当代的事。”
“陛下英明。”楚律含笑道。
石清妍看楚律难得精明了一回,便忙对楚徊说道:“陛下可否替臣妾写信给皇后?”
“三嫂子要写什么?”
“就写某事某地陛下留下宫中的心头好得罪了余姨娘,叫皇后惩戒了那位。”
楚徊心知石清妍是要陷害余君言,叫余君言回宫后成为众矢之的,笑道:“三嫂子多虑了,朕没有心头好。”
“那就挑家世最显赫的。”
“朕为何要听三嫂子的?”楚徊反问道。
石清妍往楚律身边移了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楚律“王爷,余姨娘害了咱们孩儿呢。”
楚律难得看见石清妍这“小鸟依人”模样,虽说女人间的事论理他不该开口,但难得她求他,于是对楚徊说道:“陛下,虽说前朝与后宫相连,但英明神武的皇帝是不用连宠爱哪个女人都看臣子脸色的。况且在臣看来,余二将军当真不如余大将军顶用,还请陛下给臣夫妇二人做主,写信给皇后吧。臣的将士都去了燕回关,臣实在无暇照看王妃。”
楚徊眯了眯眼,心道他这位嫂嫂当真是能俗能雅能屈能伸,因对余君言早已失望,便点头道:“朕回去便去信给皇后,想来不出几日,嫂嫂便能收到京里的消息了。”
石清妍抿唇一笑,仰头看了眼楚律,心道这人比楚徊顶用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个长评,开心可惜现在没空双更,日后补上
太抽了,评论都回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