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次跑去院子里玩耍,踩着厚厚的竹叶玩的正兴起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条青蛇,吓得她当时就嚎啕大哭起来,这之后还连续做了几夜的噩梦,竹林里有蛇的记忆也是自那时候就在她脑子里印下了。
因为那一次被吓到,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院子,而那处本就幽静,除了爹爹心烦意乱喜欢在竹林里听听风声,静静心,也再没有旁人进去。
此时再想起,完全是因为她所能想到的离前厅最近的有井水的地方,就是那里,远点的在玉兰苑,靠近厨房了,人多眼杂,到底是不好的。
小时候怕蛇的阴影虽然依然留在脑海里,但比起眼下脑袋昏昏脚步虚浮来说,何梦锦更情愿此时蹦跶出一条蛇来吓吓她,帮她醒醒酒也是好的。
一路沿着回廊走过去,也并没有见到半个侍卫,自门外望去,那院子里甚至连灯都没有点。
好在今夜月光很盛,对于何梦锦的行动完全没有障碍。
好多年不曾踏入这院子,院子里的景致大致还是同儿时的记忆一般,出乎何梦锦意料之外的是,这院子收拾的很整齐,很干净,这样一个几近荒废了的院子,不知道沈洛打理出来做什么,难道也是同爹爹有着同样的癖好,喜欢在竹林下品茗听风?
不过,这些已然不是她所关心的问题,她如今只想洗把脸,清醒清醒,因为脑袋已经越发迷糊了起来。
沿着鹅卵石铺满的小径,顺着竹林里的清风,走着记忆中的路,果然在那一角找到了那口井。
何梦锦也不顾及井台上厚厚的苔藓,身子一软,就歪了下去,就着井台坐了下去。
井水如同记忆中的沁凉,入骨,映着天上那轮圆满的月,孤寂无比。
掬起一捧,拍打在脸颊上,被那凉意刺骨的一激灵,灵台果然清明了不少,何梦锦又重复了几番,才长舒一口气。
离开的宴席也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她起身,这一次的步子比初进院子的时候稳妥了许多,只是,刚走出那角月牙拱门,便听有女声自前方的回廊处传来。
“姐姐,你可是要为我拿主意要帮我!”
这声音何梦锦已经很熟悉了,今日在皇朝殿外就听到过,平阳公主,李嫣然。
在乍一听这声音的同时,何梦锦心头咯噔一紧,怎么又撞到人家的墙角了?
这时候,她若贸然从这院子走出去,天知道这骄横的公主会不会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而当下治了自己的罪?
虽然如今仗着身为广平使臣多了份保命符,但在这个骄横起来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管什么厉害关系的公主面前,焉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何梦锦略一思索,便是将本要继续前行的身子往后退了退,将自己的身形隐在了半边的月形拱门之后。
“嫣儿,怎么了?我正要赶去前厅跟广平世子见上一见,身为公主,且还是这沈府的女主人,这点礼数还是有的,你做什么这么焦急的把我截下,不等一会儿宴席结束了再说?”
这声音何梦锦也知道,正是今天早上被她听了一回墙角的安阳公主李婉然的,听这话里的意思是她正欲去前厅见客,怎的被李嫣然突然跑出来,将她拉到一旁没人的回廊处,似有话对她说。
想到这里,何梦锦心头一松,好在自己刚刚没有冒冒失失的走出去,不然还当真是要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正想着,那头李嫣然已经开口道:“我的事情也很重要啊,姐姐,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姐,你再不帮我的话,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说什么胡话呢!”李婉然声音本是很温婉,此时也带了三分嗔怪道:“你还有母后,还有一母同胞的皇兄,竟说傻话。”
“阿姐!”似是被李婉然的话语刺激到,李嫣然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尖锐“什么母后皇兄,他们是合起伙来要把我嫁出去!”
“这是好事啊,难不成你想一辈子赖在皇家做个老公主啊?”说这话的时候李婉然已经带了几分笑意。
对此,知道事情始末的何梦锦当然清楚为何现在的李嫣然要跳脚,她尚未来得及想李嫣然大半夜的赶来找已经身为沈相的夫人的姐姐做什么,只听李嫣然已经开口道:“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不同意我嫁给贺兰珏!”
“我说过了,我就是要嫁给贺兰珏,”说到此处,李嫣然顿了顿,带着无比的决心与狠戾道:“母后皇兄怎么阻拦反对,我都要达成所愿,阿姐,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