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四月底温热潮湿的空气仿佛凝住了,夜静得落花之声也隐约可闻。半响,他才语带惊喜又带着不确定问道:“你,相信我?”
朵儿看着他骤变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他长长轻叹:“非我不能容他,实是他不能容我罢了。”
她总算听清楚了,他是在叹气,不是错觉,他并非没有七情六欲。他内里并没有他平日表现的那么洒脱。她不语,等待他说下去。
“不错,今日御花园是我故意激怒于他,又让人把父皇引来的。”
朵儿接道:“你是想让父皇看清他急躁的性子,从而对他恶之,失望。对朝堂的事,也可趁机推波助澜一番,对吗?”
他点头:“不错,可朝堂之事不是我冤他的,他竟妄想谋朝纂位!”
她脱口而出:“你不也盯着那个位置么?”他一时语结。
良久才又似叹气道:“你可知道,他第一步就是想除了我么?有我一天,都是他的威胁。他无时无刻都想置我于死地,你又知道多少?”
她辨道:“怎么会呢?你是他的同胞兄弟——”
他冷笑一声,打断她道:“同胞兄弟?这几年来,他一次又一次的策划暗算于我,他可曾顾念过我是他的同胞兄弟?”眼内闪过深深的痛楚,失望道:“你既是不信我,我又何苦多说?”说罢大步而去。
他在转身的刹那,她的目光正触到他的腰间,水银白的袍子一缕淡碧莹白的光噎住了她冲口而出的挽留。
那块她珍藏多时丢失后又让她心中抱憾的玉佩,竟然稳稳的佩于他的腰间。那一夜竟然是他!
满地如银的清辉下,落花簌簌。看着他掩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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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辗侧。
清晨时分朵儿才迷迷糊糊的的睡着了,醒来已是日竿半上。
朱梅正在寝殿内侍弄一束白色的鲜花。见她醒来,笑道:“公主好睡,瞧,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朵儿的目光却被朱梅手上的那束雪白紧紧攫住,花态如蝶,花色若云,飘然柔美,香气独特,且袭人心扉。这种花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连御花园也没有。
她不禁禁闭上又眼,深深一嗅,顿感神清气爽,郁气全消。此时翠竹端了铜盆进来,为她洗簌。她边吐着浊水边问道:“哪来的花?好美,好别致,从没有见过呢。”
朱梅笑着恭谨道:“是今早魏王殿下差人送来的,说公主这些时日忧思太过了,此花可助公主舒心活气,并说公主一定会喜欢的。”忧思太过,不就是说让她别管他与太子间的事,不要胡思乱想吗?可真是有心。
想起昨夜拂袖而去的身影,再难舒怀。
彼时朱梅已把花插好,笑向朵儿道:“公主,怎么样?魏王殿下的人说这花叫杜若,瞧着可喜欢?奴婢入宫十年,什么珍罕的花没见过?可真真没见过这种花呢。可见殿下是花了心思寻的。公主虽然非娘娘所生,但魏王殿下真是待公主亲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