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菊把玉壶轻搁于桌上。朵儿的目光向四周一巡,起身去取他壁架上的琉璃酒杯,又亲自把酒倒在一对酒杯里,向他含笑说:“虽然没有夜光杯,这琉璃杯还是可以替代的,皇兄就赏脸喝了这一杯吧!”
他看着她,嘴角不觉带出一丝笑来:“真是胆大妄为,居然连酒也带了来。本来起行在即,不应贪杯中之物,现在看来,这一杯倒是盛情难却了。”说罢,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朵儿也笑着一杯见底。轻拭了下唇边残留的酒汁,朵儿又把酒满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杯。。”
顿了下:“这一杯,雪狐大氅再名贵,在我心里,也比不上白羽披风。”
他闻言,颇为动容,一声不响地端起酒杯饮尽。朵儿也把杯中的酒喝了,睨了立在身旁的香菊一眼,又轻轻吟道: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悚悚。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所有的情意,都在其中了!
李泰心内一颤,不禁唤道:“文成。”
朵儿已有了几分酒意,借着酒意,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莫作声:“皇兄,文成还有话说。”
他凝视着她:“再喝你就该醉了。”
她一笑,笑中带泪,喃喃道:“我早就醉了,香菊,把酒满上。”香菊忙把酒满上。
朵儿端起酒杯,醉眼朦胧的说:“皇兄,这一杯,这一杯您一定得喝。”
李泰见状,担忧道:“好,我喝。可你不能再喝了。”
朵儿嘻嘻一笑,凑近他道:“这一杯,愿皇兄一路平安,抵达太原。”她刻意把“平安”两字咬重。
他回视着她,惊诧于她的异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按在她的手背上,皱眉道:“手这样冷。皇兄不过是去一趟太原而已,何故”
朵儿不着痕迹的把手抽离他的掌心,柔声道:“太原路途遥远,皇兄万事当心。”
他点点头:“这个自然,你放心吧,不日我便会返回长安。你和亲出使那一日,皇兄定会亲自送你。。”
朵儿心一酸,她当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只是,待他从太原赶回,也许只会见到一具冰凉的尸首
心内疼痛难忍,又怕他看出了端倪,便起身告辞道:“我得回宫了,您一路要好生保重!”又刻意咬重“保重”两字。
他颔首,默默把她送出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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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儿揉了揉双眼,睡不着,却把眼睛闭了两个时辰,眼睛已干涩难忍。缓缓睁开双眼,是香菊守在床边。香菊见朵儿醒了,欢快道:“公主总算是醒了。”
朵儿翻身下榻:“本宫睡了多久?”
香菊回道:“公主早上从魏王府上回来,便醉了,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现在已是响午时分了。”
算算时辰,他已出发在中途。时辰刚刚好。便吩咐香菊道:“把水端来,本宫要洗把脸。”却一眼瞥见香菊的发梢上,不知何时别了一支玲珑翠玉珠钗,朵儿笑赞道:“好别致的发钗,你戴着也煞是好看呢。款儿也是时下最流行的。”
朵儿这一称赞,香菊下意识的去抚着珠钗,笑得更甜:“奴婢也挺喜欢这个珠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