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是凌丘壑在朝中的朋友,还有一些江湖上的好友。
凌萧若根本不知有什么人来吊唁,她只目光呆滞地盯着一处。直至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方白色的身影。
凌萧若对着那方白色的身影眨了眨,现如今,光凭这白色衣角,她当真不能分清站在她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因为,云景轩爱穿白衣,尹致远爱穿白衣,那君离却也是酷爱白衣。
真不知道,这般不吉利的颜色,他们怎么就那般喜欢呢?
凌萧若盯着那方衣角,没有要抬头的意思,那人在伫立良久后,沉沉地话语终是越过凌萧若的头顶传了过来。
“你……莫要太过哀伤了。”男子低沉的声音仿如一壶陈年的佳酿,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这个声音,她太过熟悉了,那是云景轩的声音。
凌萧若缓缓抬眸看向他,些微发白的唇瓣轻轻扬起,她回道:“谢谢王爷的关心。”
云景轩凝望着她,心上究竟是什么滋味,他自个儿也说不出来,总之看见她如此心殇的神情,他的心里却也是十分不好受的。在他的眼中,她从来都是倔强的,坚强的,然而此时的她,却是柔弱得让他只想呵护。
可是,每当他一有这个念头时,子青的脸庞便会出现在脑海之中。
昨日,他离开王府后便趋马前往骊江行宫,到得行宫时却听致远说子青已经离开了。
其实,此次再见子青,他只是想要问一问她,她是不是喜欢大师兄?仅仅只是想知道而已,然而,他却总是与她失之交臂。
看来此生,他与她注定无缘。
罢了,此生就他一人过,又有何妨呢?
调整好心情后,云景轩朝凌萧若说道:“燕北宸王要回大都,本王要护送他回去,今日就启程,逐月会暂时留在凌府保护你,你自己……多加注意一些。”
在苍山的这么些年,他受了大师兄不少恩惠,而今有人想要在路途之中伏击于他,作为师弟,他自当尽自己的权力去保护他。
凌萧若闻言,眼眸一瞪,本能地问道:“不是才来么?为何忽然离开?”
一番问话,云景轩本是觉得有些诧异,因为凌萧若鲜少问他为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愿意与自己对话了?
虽觉惊诧,但是,他还是回道:“他的侍卫寒影被燕北二皇子抓住了,且大都内的局势也有所变化,是以,他必须现在赶回去。”
凌萧若听后,低下了头,她眼眸微转,心中满是失望,想来那枚玉佩还真是与她无甚缘分,为何想要找回它,就这般地难呢?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近来,她觉得自己也有些累了。待奶奶的丧期过了再说吧。
云景轩见凌萧若低垂了头不再说话,他又立了一会儿后便转身离开了。
凌萧若一直在奶奶的灵柩前跪了三天三夜,第三天的夜里,她终是抵挡不住身心的疲倦,一头栽在了灵柩之前。
一直默默守候在外的君离,在见到凌萧若欲要滑倒的身子时,一个箭步飞跃上前,猿臂一伸,将凌萧若抱入了怀中。
此时,奉命坚守于凌府阵地的逐月本也想扶住自家王妃,但是由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便晚了君离一步,当他在见到自家王妃被其他男人搂入怀中,眼角不停地抽搐,他朝君离说道:“君大侠,你手里抱的可是我家主子的女人呢。”
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做什么抱得如此之好?
君离闻言,白玉面具下方的眼眸微眯,他朝逐月回道:“你家主子何时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了?”
撂下话语后,他抱着凌萧若径自消失在了灵堂,动作之快让逐月有些瞠目结舌。
他对着君离的背影愤恨地说道:“真是的,欺负我轻功弱,是不是?”
不过,这个君离的轻功未免也太好了,好似比他家主子的动作都要快上许多。
君离抱着凌萧若回到了她的房间之中,一直侯在房中的碧绿在见到自家小姐晕厥后,焦急地问道:“君公子,我家小姐怎么了?”
君离将凌萧若抱到床榻上后,回道:“许是疲累了,你去打些热水来。”
碧绿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打来了一盆热水,君离拿了布巾,蘸了水,为凌萧若擦拭起额头来。
擦拭的过程中,凌萧若竟是睁开了眼眸,她在见到君离如此温柔的动作时,心跳加速了一拍,身子也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
君离见她躲闪,便笑着说道:“别将我当做洪水猛兽,我没有那般可怖吧?”
凌萧若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确实大惊小怪了些,她尴尬地扯出一抹微笑,须臾,她对君离说道:“君公子,你能教我武功么?”
君离握住布巾的手微微一滞,他没有想到凌萧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怔愣须臾,他唇边扬起一抹笑,点头道:“能。”
凌萧若闻言,扬起纯美笑容,她接着说道:“那你能教我软剑么?”
君离点头道:“可以。”他的软剑剑法乃是上一位宫主亲自传授给他的,那剑法乃是悦己宫的独门剑法,虽说不能外传,但是,他却是愿意教授给若儿的。
因着心中那份迫切,出殡后,凌萧若便学起武来。
这个世间的事果真是奇妙的,以往的她,一点也不愿意学武,而今却是自己吵着想要学习。
烈日当头,骄阳炙烤着大地,树上的蝉虫不停地嘶鸣着,本是让人烦躁的声音,凌萧若却是心静如冰。
凌萧若位于凌府中的院落里搭起了数根梅花桩,君离将她放置在梅花桩上后便站立于旁,耐心地等待。
“又是梅花桩。”凌萧若上得梅花桩后,兀自摇了摇头。
犹记得在苍山的时候,子沣教她学武,让她站在梅花桩上,那时的她恨不得咬死子沣,因为心中愤恨,她还将他玩了一把,而今想来当真恍若隔世。
其实,子沣其人,除了骚包一点以外,他也不算是个坏人,不知他在苍山如何了。
“练功之时不要胡思乱想,现在练的是基本功,虽然比较辛苦,但是却是必须的。”君离见凌萧若神思有些飘忽,遂扬声说道。
凌萧若闻言沉沉地点了点头,随后认真地打起马步来。她就这样立于日头之下,一动不动,直至精疲力竭。
君离在看见如此坚韧的凌萧若时不禁想到了另一个女子,那女子当真是顽劣,她下山已经有些时日了,不知她过得好不好。虽说他对她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毕竟同门一场,吵闹过后,师兄妹的情意也不是没有的。
日子似流水一般匆匆而逝,凌萧若每日都在骄阳下勤练武功,一转眼,便到了秋天。
秋日里,花褪残红,苍梧稍坠,万物都增添了一分淡淡的秋色。
练功的日子里,凌萧若从君离口中得知自己原是有内力的,却不知为何被封住了,君离告诉她,她的内力想要恢复,必须慢慢练,靠外力去强行恢复是没有可能的。
凌萧若认真听取了君离的每一句话,专心致志地练习着武功,因为,她想要变得强大,在古代,若想强大,武功就必须要好。
因着奶奶过世,凌萧若可以在凌府中住满七七,是以,她一直没有回过王府。
本想着在云景轩回府之前,她的日子都会比较平淡,却哪里知道,身在凌府的她仍是收到了一封请柬。
打开请柬一看,方知日子已经到了八月二十四,原来,明日便是安平公主与尹致远大喜的日子,这封请柬是安平公主专程找人送来的。请柬之外还有一张小纸条,凌萧若打开小纸条一看,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三皇嫂,因着奶奶的事,这些日子妹妹也没好意思去打扰你,而今,妹妹大婚,三皇兄不在身边,三皇嫂怎么着也要来参加才是。
凌萧若看完纸条之后,叹了一声,安平公主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又怎么好意思再回绝呢?
参加便参加吧!全当散散心了。
翌日夜里,尹府之中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府里的丫鬟小厮们皆是带着喜悦的神情。
因着是皇帝嫁女,是以,红色的长毯从皇宫朱雀门一直铺到了尹府门口,当真可谓十里红妆。安平公主是云博海喜爱的女儿,是以,他亲自扶着女儿的手,送她上了婚辇,随后与尹致远一起护送他到得了尹府门口。
尹将军身前立下了赫赫战功,是以,府门也是朱红大漆砌染而成,显示了朱门大户的豪华气派,府门口两个石狮子威严肃穆,时刻镇守着尹府,无时无刻都不会懈怠。
为了迎接儿媳的到来,尹夫人一身华贵妆容,姿态典雅地站在了府门口,云博海将安平送至府门口时,于不经意间见到了那抹娇艳的身影,眸光深深,仿似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一年,大雪纷飞之际,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雪中的她似一株红梅傲然于枝头,是那般的美丽,可是,他的母妃却说她是一朵淬了毒的罂粟花,专噬男人的心。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尹夫人在见到云博海时,柳腰轻折,朝他盈盈一拜。
云博海收回遥远思绪朝她说道:“夫人请起。”
尹夫人垂首,一手朝府内扬去,问道:“皇上今夜可要喝一杯喜酒?”
云博海转眸凝望了尹夫人须臾后,摇头道:“这喜酒啊,朕便不去喝了,省得那些文臣武官在见到朕时,放不开,如此,也就失了喜宴的意义了。”
说罢,他龙袍一掀转身朝龙辇而去,尹夫人盯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长睫垂下,将眸中的情绪全然挡在了美目之内。
因着是皇家婚礼,凌萧若自然要穿着打扮一番,因为云景轩一直未在身边,是以,她也没有往身上堆放太多的胭脂水粉,整个人变得清爽怡人起来。
到得尹府之后,凌萧若与女方家眷坐在一处。因着安平是公主,是以,不用像其他闺秀那般坐在房中等候,此刻的她正穿着红色的衣袍穿梭于女眷群中。
当她看见凌萧若时,她扬起纯真的笑容提起裙摆朝凌萧若奔了过来:“三皇嫂……”
凌萧若在见到她时,唇边不由扬起一抹淡笑,她回应道:“安平……”
安平奔向她后,即刻挽住她的手臂,她娇笑道:“三皇嫂,人家好久没见到你了,真的很想你呢。”
凌萧若眉头一蹙,调笑道:“想我做甚?现如今啊,该是多想想你的如意郎君才是。”
安平撅了一下嘴,不好意思道:“三皇嫂,你就别嘲笑我了。”
凌萧若见安平的一张小脸已经羞红,她继续调笑道:“本来就是嘛,过了今夜啊,你就不是孩子了,呵呵……”
“唔……三皇嫂,你真坏!”安平不依地摇晃着凌萧若的手臂,那样子当真像足了孩子。
凌萧若盯着这样的安平,心下忽而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尹致远其人,虽然时常微笑,但是,他的心却是深沉如大海的。
如此这般的一个男子会喜欢安平这样养在金屋之中的金枝玉叶么?
“三皇嫂,这是我敬你的酒,你一定要喝哦。”正思忖间,安平端了一樽酒放在了凌萧若的眼前。
今夜,月色如银光流泻,轻柔的月光洒在酒面上,漾起粼粼波光。
秋风拂来,酒香四溢,醉里芬芳。
难得遇上一个喜庆的日子,喝便喝吧,凌萧若接过安平手中的金樽,仰首倾尽了杯中之酒。
原以为,安平只会让她喝这么一杯,岂料,喝完一杯之后,安平竟是赖皮般地还要让她喝。
“三皇嫂,今天难得高兴,您就喝了吧,这酒不烈的,我都能喝许多呢。”安平吵闹的声音,让凌萧若崩溃了意志。
好在一杯下肚她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是以,推推攘攘间,她又喝了两杯。
喝完两杯以后,酒劲似乎来了,凌萧若皱着眉头,有些昏昏沉沉地对安平说道:“我要去出恭。”
“小姐,我陪您去吧。”碧绿听说小姐要出恭,遂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花园外面带。
出得花园之后,寻了一番方才找到茅厕。到得茅厕时,凌萧若对碧绿说道:“我其实不想出恭,只是找借口出来走走,不能再喝酒了。”
碧绿看着微醺的小姐,点头道:“奴婢这就扶小姐在府中走走,去去酒气。”
凌萧若微闭眼眸,点了点头。
她二人沿着石砖地面向前行去,走了一会儿便到达了一处小的院落,院落之外有一片清幽的竹林,竹林旁边有一处假山石,溪水潺潺而流,发出了叮咚脆响之声。
“怦——”
正想找块石头坐下来的凌萧若却是听见后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闷响之声。
“是谁?”凌萧若秀眉微蹙,转头问了一声。
然而,当她回眸之际方才惊觉本是站在她身旁的碧绿竟是不见了踪影。
凌萧若眼眸一瞪,惊声叫道:“碧绿?”
她话音刚落,只觉喉间一紧,余下的话语全然吞没进了口中,她眼眸一瞪,只见一抹黑影迅速封住了她的穴道,她的腰身随之一紧,下一秒钟,她的身子已经腾空而起。
再次落地时,她已经置身于幽暗的假山石之中了。
假山石之中,湿润柔滑,偶有泉水滴落而下,发出微微的滴答声。她的背部抵在石壁之上,凉凉一片。而她的身前却是堵了一块厚实的人墙。
四围的一切,都静谧的可怕,假山石中漆黑一片,让她根本就看不清面前之人的长相。只能从鼻端闻出,来人似乎也喝了不少的酒。男子刚性的气息让他可以判断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男人。
他是谁?
她想要问询出声,却奈何被封住了哑穴。
男子微微粗重的喘息声喷洒在她的脸颊之上,她感觉到,身前的男子似乎离她越来越近了。
黑暗中,她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莫非她遇见采花贼了?
思忖之间,她只觉一只大掌缓缓抬起,带着剥茧的手掌轻柔地触摸着她脸颊之上的肌肤,他的动作是那般的温柔,仿似她是一块容易破碎的瓷器一般。如此精心地呵护让凌萧若随之一滞。
采花贼竟然也会这般温柔么?
很显然,这个人不是采花贼!如若不是,那么他是谁?他想要做什么?他的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让她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味道!
那人的手掌在她娇美的脸颊之上肆意游走,仿似在描摹着她的轮廓。一寸一寸,那般的细致,那般的陶醉。
描摹之后,他的大掌卷起了她鬓前的一缕发丝,将那发丝卷至自己的鼻端,轻轻地嗅吸着,放下她的青丝,将她的身子紧紧搂住,贴在了他的身上。
暗夜中,凌萧若只觉他的头部缓缓压低,将温柔的唇瓣印在了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之上。
柔柔一触让她大惊失色。
这个人为什么要吻她的额头?莫非她遇见了传说中的变态?
凌萧若心中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就在她反复思索时,只觉来人的呼吸再次压低,沿着额头一直往下。
他轻轻地吻了她。
凌萧若心中大骇,她该不会是又要被人强吻吧?
千万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