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若凝望着云景轩那双冰寒三尺的凤眸,唇边那几个字就要满溢而出。
然而,云景轩却在此时,冷声地开口问道:“你是谁?轩辕宏派来刺探军情的奸细?”
凌萧若睫毛微微一颤,方才所想的一切在此刻得到了确认,云景轩他忘记她了,他不记得她了!
他出了何事?怎会忘记她呢?
她睇着他,没有回话,只想从他深邃的凤眸中看出些许端倪,然而,他那双冰冻的眼眸将他彻底冰封在了厚厚的霜雪之中,拒她于千里之外。
心神俱颤之下,再度刺痛了胸前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再度颦起了秀眉。
云景轩在看见身下男子一双犀利的眼眸时,只觉胸口微微一疼,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很是吃惊,他为何在看见这个男子时,心口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在他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啊!
“轩哥哥,他是三皇兄派来刺探军情的么?她刚刚实在是太可恶呀!”
一阵女子娇羞声打断了云景轩的深思也隔断了凌萧若望向云景轩的视线。
凌萧若微转螓首,将视线放在了那个身穿戎装的女子身上,原来,她是燕北的公主啊。是不是所有的金枝玉叶都喜欢恶人先告状?方才如若不是她纠缠不清,她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而今,她还好意思这般说话!
不过,云景轩还真是惹人爱呵,短短时间倒是又吸引了一个追随者,方才,她在池边看见那个沐浴的男子便是他吧,他们孤男寡女夜半时分在此,一个沐浴洗澡,一个却不知所谓,想必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吧?
凌萧若望着上方女子,此刻,她正嘟着小嘴,朝云景轩撒着娇呢,娇弱的身子顺势朝云景轩倒了过去。
然而,当她还未倒进云景轩的怀中时,云景轩握住洞箫的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儿后便转了一个方向,顷刻间洞箫口便抵住了轩辕玉的盔甲,将她的身子支开老远,他头颅未转依旧盯着凌萧若,薄唇微启,却是朝着轩辕玉在说话,只听他冷声道:“公主请自重。”
自从上次护送大师兄回大都后,这个轩辕玉便缠上他了,这次征战燕北,她竟是化作男装进了军营,怎么赶都赶不走,行军打仗的日子,风餐露宿,今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清洗污垢的地方,她却是跟在了他的身后,她怎么就看不懂他的脸色呢?
轩辕玉没想到云景轩会当着外人的面这般不给她面子,她气得眸中瞬时凝了泪珠,那模样看着让人怜惜万分,可惜,云景轩却是视若无睹。
她一跺脚,呜咽道:“轩哥哥,你怎么可以这般说话呢?”
想她从小锦衣玉食,父皇母后都很疼爱她,皇兄们也拿她当掌上明珠,上次二皇兄回大都时,她无意中见到了云景轩,他长得俊美无铸风华无双,那清傲挺拔的身姿在她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烙心,从此,她便对他一见倾心了。她是从小生长在草原上的热情奔放的儿女,对于情感,永远都是放手追逐的,初见他时,她便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他,而他却回道他已有心爱的女子,此次再见,她依旧追随,他虽再未提及心爱的女子,然而,再见后的他却是更加的冷漠无双了。
不过,这个世间只要她轩辕玉想要的东西,她一定要得到,男人,也不例外!
云景轩凤眸未转,神情未变,没有再理会轩辕玉,只是再度将洞箫指向凌萧若,问道:“本王在问你话,快回答!”
此时,林间吹来一阵瑟骨的寒风,寒风穿过凌萧若的衣襟,直袭她的背部,方才一阵打斗再加之受伤,她的背上已经浸满了一层汗珠,而今,寒风再这么一侵袭,她只觉背上一股凉意嗖地一下传遍了全身。
医生的直觉告诉她,她快要发高烧了!
也是呵,风餐露宿那么些日子,吃又没吃饱,睡也没睡好,再被云景轩这么一刺,钢筋铁打的身子骨都得病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由于受了寒风侵袭,凌萧若的唇瓣渐渐苍白起来,脑中也混沌一片。
可是,即便再痛,她也不能低下她曾经高贵的头,云景轩忘记她便忘记吧,她凌萧若决计不可能向他摇尾乞怜地说,她其实是他的师妹,来营中只是为了找大师兄,并无恶意的。
她永远不会这般与他说话!
平息了一下气息后,凌萧若淡淡地粗声回道:“无可奉告。”
云景轩闻言,俊眉一蹙,手中洞箫一转,想要挑起凌萧若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然而,当他的洞箫刚刚触碰到她的衣襟时,却听轩辕玉在旁无力娇喘道:“轩哥哥,我觉得头好晕,身子好重,浑身都冷,我是不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云景轩终是转回眸看了一眼轩辕玉,当他看见她苍白的唇瓣时凤眸一眯,旋即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一旦搭上,云景轩的俊眉不见展平,却见越拧越深,他把完脉后丢开了轩辕玉的手,洞箫一舞,便将凌萧若整个挑了起来,他低头俯视着她,命令道:“交出解药来。”
他学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毒药,此药,他却也能配出解药,不过却是需要五天的时间,而那毒药在三天之后便会侵蚀全身,毒发而亡。如此,唯有问身前的人要到解药才能救得轩辕玉一命,他虽不喜轩辕玉,但是,她始终是大师兄的嫡亲妹妹,他却也要护她周全,不能伤了她的性命。
凌萧若身子无力地朝前坠着,瑟瑟寒风不断地朝她的颈口灌了下去,只让她寒冷异常,脑中意识已渐模糊,不过,她虽已模糊,但是有一点,她却是异常清醒的,那就是,她必须活下去!
而今她的身子怕是受了寒毒的侵扰,除了她自己,恐怕只有云景轩才能治好她了,所以,她要威胁他。
手中握有王牌,才能使自己活得更长,这是她一生的信念。
“想要解药……容易……将我治好……解药奉上……”凌萧若在说完这句话后,脑袋一耷拉,终是无力地朝旁滑了过去。
云景轩冷睨着一双凤眸,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了地上。
随着凌萧若的倒地,藏于她袖口中的羊皮军事图无意之间滑出了袖口。云景轩俊眉微蹙,蹲下身子,将那羊皮卷拿至手中慢慢展了开来。
月色皎洁如银,当云景轩缓缓展开那张羊皮卷时,凤眸不禁瞪大了一些,只见那羊皮卷上画着山脉,营地,攻击要道,弓箭手,步兵,骑兵,粮草等详细的图标,而那羊皮卷的上方却有一个鲜红的印章,章上刻着一个篆体的宏字。
仔细看完之后,云景轩不可思议地低叹道:“这是轩辕宏的军事布置图。”
他凤眸一转,再度凝视着倒在地上的男子,他竟然偷到了轩辕宏的军事布置图,莫非,他并不是奸细,而是来帮助大师兄的?
他究竟是谁?
月色之下,凌萧若的脸庞已然惨白若雪,云景轩收好军事图,右手搭上了凌萧若的脉搏,一旦搭上,他颦眉道:“他竟然是个女子?”
知晓凌萧若的性别之后,云景轩再度望向月色下的女子,只见她眉似柳叶,五官虽然长得不算太好,但是,肌肤却是细腻的,他方才怎么就没看出她是个女子呢?
一个女子竟然也能从轩辕宏的眼皮底下盗走军事布置图,可见她当真是智勇无双。
“轩哥哥,你在做什么?我的头好晕……”
此刻,轩辕玉在娇嗔一声后,也因着毒发的缘故,顷刻间倒在了地上。
云景轩眼眸微微一侧,看了一眼倒地的轩辕玉,旋即站起身来带着她二人朝营中飞奔而回。
带回营中之后,他将轩辕玉送回了她的帐篷,命人好好伺候着,随后,带着凌萧若回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他之所以将她带回中军大帐,一是因着她伤势过重而受了寒毒,放眼整个军营里,怕也只有他能将她治好了,二是他的心中仿似有那么一个声音在迫使他这样做一般。那样的感觉在他看见她那双乌黑的眼眸时,便从内心深处滋生而起了。
云景轩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奇,他不是素来不喜与女子待在一处的么?为何在看见这个女子时,破了他素来的习惯?最让他惊悚的是,他不仅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军帐之中,还有一股要等她醒来的冲动。
因为,他竟是想要再次看见她那双乌黑澄亮的眼眸。
他是疯了么?
云景轩的中军大帐内,陈设十分简单,不过,床榻却是有两个,在大床的旁边还有一方小小的卧榻,他将凌萧若放置在了那里
放置好后,云景轩先为她渡了一些真气,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帮助她喂服下去,跟着扬声朝外唤道:“追日。”
一直守候在军帐之外的追日在听见云景轩的呼唤后转身进了帐篷,追日也是早些年便跟在云景轩身边的侍卫,此次出征,他也将他带了过来,这几日,逐月去完成任务去了,是以,追日便成了他的贴身侍卫。
追日进得营帐后,颔首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云景轩将得来的羊皮卷拿给了追日,吩咐道:“你带着几个武功好手,星夜暗伏,去查探一下,看看这个军事布阵图是否属实。”
“是。”追日拿了军事布阵图后便颔首退下了。
待追日走后,云景轩又唤来了军中医士,将自己开的方子交到了他的手中,告诉了他煎制的方法。
交待好后,他便回到矮榻旁,掀开了凌萧若的衣襟。
当他看见她胸口处那块血肉模糊之地时,胸口竟是再度疼痛起来,此次的痛楚比方才他看见她眼眸时还要更甚一筹,仿似那伤口竟是刺在自己身上一般。
云景轩抚着自己的胸口,低声叹道:“为何我的心会痛?”
为什么他在看见这个女子时,胸口会隐隐作痛?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景轩蹙了蹙眉,拿着蘸了酒的棉布为凌萧若清理起伤口来。
白酒辛辣,甫一触及凌萧若的皮肤,她竟是忍不住蹙起眉头来,脸上神色看着十分地痛苦,额头之上也浸出汗珠来,贝齿于不经意间咬住了唇瓣,使得本已苍白的唇瓣更加白得森然。
云景轩见她面色痛苦,心下又是一痛,跟着做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动作,他竟是低垂着头,朝她的伤口处吹了一口凉风,以此来减轻她的痛楚。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云景轩僵在了原处,他眨了眨凤眸,犹自不敢相信方才那个动作是他做出来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是对女子这般地温柔了?
为何他的动作已经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了?
云景轩摇了摇头,随后将她胸前的伤口处理干净,再扯来一块洁净布条,将她的伤口整个包裹起来。
一切做好后,云景轩便返回了书桌前,看起阵法图来,静静等候军医的药。
不多时,军医便拿着煎好的药出现在了中军大帐之中,他将药端至云景轩的跟前颔首道:“王爷,属下已经将药煎好了。”
云景轩听闻后,凤眸从阵法图上移开,眼眸轻瞥,看着那抹躺在矮榻上的素色身影,低声道:“你去喂她喝下。”
军医在听见这句话后,眉毛向上竖了竖,他本以为这个被王爷带进军帐的男子是轮不到他来伺候喝药的,是以,当他甫一听见这个命令时竟是没能反应过来。
云景轩见军医愣在远处,凤眸一敛,薄怒道:“你听不懂本王的话么?”
军医眼眸一瞪,旋即拿起药碗去到了凌萧若的跟前,扶起她,喂起药来。
然而,他喂进去一勺后,凌萧若竟是微微张口,那药全部又滑出了檀口。
军医见状即刻那布条将吐出的药渍蘸干净,随后又喂了一口,可是,凌萧若仍旧将药给吐了出来。
军医没有办法,只得像云景轩救助:“王爷,微臣喂不进去药。”
云景轩自从军医走过去喂药时,余光便一直瞥向矮榻,而今听军医这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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