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在笑声中远去,王小石因心念家人,更心乱如麻,便要向无情告别,另谋对策。
无情却道:“而今你的家人尽落白某手里,一切行动,必然掣肘,诸多不便,顾忌难免——可有我们效劳之处,请吩咐便是。”
王小石苦笑道:“这是帮会的事,也是江湖上的事,坦白说,帮会和衙门本就是对立的,而江湖人总爱跟朝廷官作对。为我个人的事把你们牵连在内,我过意不去。”
无情道:“王侠兄的话有理,但却不对。”
王小石诧道:“既然有理,为何不对。”
“因为有理的不一定就是对的。人做事常应机而为,不大重视理路法则。所谓有机无理,便宜行事。拿国家大势而言,这是军民团结、联合抗金之际,偏是当政者荒淫无道,搜刮民脂民膏,弄得怨天载道!以江湖上的局面而言,白愁飞自当理应与苏楼主同心协力,振兴‘风雨楼’,但他一旦得势,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苏梦枕打了下来,可见人——就算是聪明人——也未必尽捡对的事情做。”无情道“你说我们是吃公门饭的人,但我们救的帮会里无亏于义的好汉远比抓的还多!你指我们是朝廷上的人,可我们也给朝官们目为江湖人物,登不了大雅之堂。我们只站在义所当为这一边,但在身份上,武林中人也从不视我们为一分子,朝廷大官更对我们十分顾忌。大家恐怕都只是在遇危受屈时才想起我们来。”
王小石歉然道:“那也没办法,‘四大名捕’的名头太响了。谁教你们是‘捕’?”
“不过,就算是侠,也一样给人视作是盗贼吧?”无情笑道“沈虎禅等七子,向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到头来,却成了‘七大寇’,为武林中众‘侠士’所不齿为伍,给江湖上的鹰犬搜捕邀功。”
王小石仍然道:“这事牵涉帮会,你们身份不便。我有计划反击,惜在人手上实力不足,但我不想连累你们。”
唐宝牛大声道:“什么!你有我们在啊!我反正都是‘寇’了,不妨再做些让人见了准叩头的事来!”
王小石又无奈地笑了一下。
方恨少扯了扯唐宝牛的袖子。
唐宝牛不明所以,又抗声道:“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只要开口,我姓唐的水里火里风里光里、刀下剑下拳下脚下,无有不去的,不有皱眉的!”
方恨少低声道:“算了吧。”
唐宝牛虎虎地道:“什么算了吧?!”
方恨少瞪了他一眼“你真的要我说出来?”
唐宝牛虎视着他“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方恨少摸摸鼻子,摇摇扇子“他是嫌我们还不够称。”
唐宝牛虎吼了起来:“什么”
王小石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有一计,但此举十分冒险,在武功上,至少要抵得住白愁飞的,万一不慎,那就弄巧反拙了。”
唐宝牛搔着头皮“他说什么?我不懂。”
方恨少唉声道:“他是说:计划十分危险,要高手方才去得。”
唐宝牛奇道:“高手?我们不就是高手吗?”
方恨少也学他抓腮奇问:“是啊?你不就是个高手吗?我为什么还没有看出来?”
无情完全不去理会他们两人的插科打诨,只向王小石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四师兄弟跟苏楼主也算有点交情。在京城里,他答允过约制手下,不许掠劫欺民,多已做到,如有属下犯了,给他得悉,也定必绑上衙门请罪自首。白愁飞可不管这个。冲着苏老大这点信义,咱们为他效效力,也理所当然。”
王小石依然为难“不过,你们毕竟是公差——”
无情反问一句:“那是杀人的事吗?”
王小石只好答:“当然不是。”
无情又问一句:“那是害人的事吗?”
王小石只好说:“不是。”
无情道:“如果那是帮人、救人的事,为何你们帮会上的人能做,反而我们吃公门饭的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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