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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涌山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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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当山,本名仙宝山,又名太和山;位于湖北均州,为大巴山脉的分支,方圆约有八百华里﹝两华里相当于一公里﹞。

    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十池、十石、五台、五井、三泉、三潭,地形复杂,植被丰茂,景观丰富。

    自初唐以来,武当山便一直是道家著名的修练仙山。

    明成祖取得天下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自称是真武帝君转世,骗取百姓信任,更追封真武为‘玄天大帝’,并令军工三十万之众,在山上大兴土木,更为这位真武帝君在武当山的最高峰───天柱峰顶,建了一座专门供奉祂的‘金殿’。

    这座‘金殿’面阔进深均为三间,全殿铜铸镏金,辉煌无比。殿上所供奉的真武帝君铜像,体态丰腴,着袍衬铠,披发跣足,仪容肃穆。有人说,铜像的面容,其实就是成祖皇帝的‘龙颜’;皇帝老儿便是利用这种‘与神同在’的假借,来提升自己神格化的‘龙威’,让天下百姓更加信服他就是‘真命天子’,而去忽略自己侄子帝位的事实。

    “无论如何”有人侃侃而谈的介绍着武当山的历史:“武当山在中国道家或道教史上,一直是‘名流’之属。尤其,自从明初太祖时代,由于听闻了有关张三丰真人的诸般事迹,屡寻不遇以来,武当山可是更加大大的有名。再经成祖皇帝这般劳师动众,耗资费时的大兴土木后,如今武当派在‘皇宠’眷顾之下,其声威比起位于嵩山少室峰上的少林派,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呐!”

    “呀哈!原来又是一项假政治之手,行宗教干涉之实的官方杰作。呵呵”“皇帝在山上进行如此浩大的工程建设,武当派的清修难道不会受到干扰?”

    “干扰一定是会的啦!不过,也没有办法嘛!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武当派那些道长、道爷们都是超然物外之士,皇帝老儿说要盖庙建观,他们如何拒绝?当然只好乐观其成喽!”

    武当山东南数十里地之外的山径上。

    四名年届十六至二十岁之间的小大人,边走边谈,不时煞有其事的评论著天下时事和武林正宗的领导权归属问题。

    这四人,正是从酬神法会上,藉着‘隐身术’离奇失踪的小桂他们。

    他们四人由‘云梦’行经大洪山,迳往武当山方向而行。

    小桂他们一路之上晓行夜宿,半个多月来,成功地避开了纷纷扰嚷的多事武林。

    如今,他们总算在未曾引起任何骚扰的情况下,循山线而行,眼看着即将进入武当山区。

    “说实在的”小千就着先前的话题,有感而发道:“姑且不论咱们这位成祖皇帝老儿的天下是如何取得的,他对于武当山的建设却是极有眼光和远见。”

    其他三人颇有兴趣的问道:“怎么说?”

    小千道:“先不提成祖在山上所营建的三十二组道教建筑体系,工程是何等的庞大;对于道教地位的提升,有何等钜大的影响。据说,他因为尊重道教崇尚自然,追求玄奇的神仙境界和天一合一的思想,曾经下诏指示:‘山体本身分毫不能修动’。因此,在建设中,所有的人工建设高度融合于自然景观之中,保持了武当山的自然与灵气不受破坏。这是人类在开发名山时,极为不易做到的一件事。”

    月癸喀喀笑道:“你是道教弟子,又是追龙寻脉之辈,难怪对于成祖皇帝能够注意到风水的保持,特别有所感怀。我倒只是对于麓至金顶那一条长达一百四十余里的‘神道’,比较有兴趣。”

    “神道!?那又是什么?”

    从未上过武当山的客途和小桂越发的好奇。

    小千并不意外道:“原来你这颗辣子儿也上去武当山玩过。”

    “去过。还不止一次哩!”月癸笑道:“如果你地头不熟,可以换我当响导。”

    “免啦!”小千啧声笑谑:“别忘了武当可是道教名山,虽然我不是住在这里的武当地子,不过,对于这一带山区地形、地势的熟悉度,绝不比长住此地的武当门人稍差。”

    月癸奇道:“你这个茅山道士没事常在武当山区乱闯,难道不会让武当门下感到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小千撇嘴笑道:“只要别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再说,这方圆八百里的山区,又不是他们武当派的私产,每天来来去去的道士何其多,他们哪管得着!?”

    “喂───!”小桂他们兄弟俩异口同声道:“神道到底是什么?”

    “哦!”小千呵笑道:“所谓神道,其实就是指上天柱峰金顶的山路。由于武当山上庞大的建筑群,都是因山就势,分布在山麓到金顶这条路的两侧,构成威武庄严,神奇玄妙的名山景观,因此被称为‘神道’。”

    月癸接口说道:“武当最高峰,一柱擎天的天柱峰绝顶,方圆仅有数丈,顶上峙立着成祖下令所建那座金光熠熠的铜殿───就是俗称的‘金殿’───,所以天柱峰也称金顶。”

    小千似乎无限神往的描述道:“你们如果有机会在清晨登上金顶饱览群峰的话,就能感受到武当天宇澄朗,群峰天真奥秘的灵气。”

    “这么说”小桂目光黠亮道:“等咱们上山办完正事,无论如何都得多待几天,好好游览一下此山风光喽!?”

    “我不反对。”月癸快乐的表态道:“反正,只要报上师公的名号,就不怕在武当派里吃不开。”

    “你师公算什么!”小千嘿嘿直笑:“贾老对武当派而言,终究只是客人,关系总是不如自家人来得亲。只要小鬼报上‘武当双清’两位前辈的名号,还怕武当不把他高高供起招待!?咱们光是沾他的光,就足以在武当派里吃香的、喝辣的!”

    “说的也是。”月癸无恁同意。

    “小老千,你可真会打如意算盘呐!”客途闻言,失笑不迭。

    小桂啧声道:“你们俩,就只会老大人攀关系?真是没出息!我告诉你们,咱们上武当山,光凭自己这块招牌就够啦!你们难道忘了,以前武当掌门玉虚道长就曾说过,欢迎咱们风神四少前去拜山嘛!”

    “说的也是。”被人提醒后,小千和月癸当然记起这件光荣的邀约。

    月癸娇俏道:“反正咱们要在武当混吃、混住,方法实在太多了,根本就不成问题。”

    客途笑道:“有关吃吃喝喝或住宿这种事,小鬼从来只认为,如何搞定即可。这类事,对他而言,根本还不够条件被当做问题来处理。”

    “是呀!”小桂拼命点头道:“还是师兄了解。吃吃喝喝这种事,根本不是重点,怎么会成为问题?”

    小千瞅笑道:“那么,请问阁下的重点是在那里?问题是什么?”

    “重点是”小桂呵呵一笑:“咱们这一趟上山‘探监’,会不会犯了人家的忌讳。

    问题是,武当派这些道爷、道长、道僮们,他们的实力如何?分布如何?如果,万一不幸,咱们真的犯了人家的忌讳,要被人围殴的话,至少咱们该清楚,得往那边逃,才不会引起更大的误会。”

    客途同意道:“有关这些事,倒是真得事先研究一下。我们几人,或多或少都与武当有点牵扯,如果真的发生小鬼所谓的‘不幸’误会,总不能像对付那些想要我们小命的‘生死之交’,全部来个杀无赦。”

    “小鬼所提的问题,实在很简单回答!”月癸认为太简单的问题,根本不算问题,懒得回答。

    小千嘿然笑道:“小鬼,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些事,那还真是小问题。光凭我陪着师父进进出出武当山一、二十趟的经验,需要逃命时,跟着我跑就对了!”

    “至于武当派的实力”他扳着手指道:“人家的能人高士可多着。除了掌门人玉虚道长之外,在他上辈,目前出任长老的人,就有所谓的‘武当三奇’,他们是心明子、心灵子、心悟子,三人都是玉虚的师叔,其中心悟子负责掌管戒律院。和掌门同辈的,除了白承志的师父玉印道长,还有著名的‘一心三玉’───玉清、玉明、和玉灵道长,他们三人是三胞胎兄弟。由于为父母者的迷信,认为一胞三胎是不祥之兆,因此他们一出生便被丢弃在武当山的道观前,被心月和心无两位道长所捡回并扶养长大,三人武学也是两位道长所传,功力不差。”

    月癸在旁加注道:“这两位心月、心无道长,就是当年驻守于武林联盟的代表,他们自从你娘上吊的事件发生后,便回山自禁于紫雷岩的石殿内,面壁十余年了。”

    小桂会意道:“他们二人就是我这回‘探监’的对象!?他们的徒弟,那个什么‘一心三玉’的三位道长,这十几年来的日子,大概也不好过吧?”

    “你是指,师父犯错,徒弟跟着倒霉?”小千摇着头道:“这种遭遇倒是没有发生在‘一心三玉’他们身上。应该说是前任掌门‘心照道长’明理之故吧!其实,心照道长也不曾因为武林联盟中的事件,而对心月、心无他们有所责难。但是,由于心月和心无道长他们自责于未能维护你娘的安危,后又无法为她之死主持正义,在歉咎难安之下,才向心照掌门提出面璧自禁的要求。”

    “如今”小桂抿嘴轻笑:“我娘既然没死,他们也不该继续自责下去了!”﹝有关昔日‘武林联盟’所发生之事,请看前集‘江湖风神帮’。﹞“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非得上武当山不可。”这小鬼笃定道:“当今武林由于武靖扬的阴谋,已被搞得腥风血雨,怨仇如山。武当派既执武林牛耳,就更要先从武的阴谋中跳脱出来,进而引导整个江湖武林走出阴谋、重拾和平。这种事,是这些名门大派该尽的小小责任之一!总不能凡事都只交给我们少年仔来担当,你们说对不对!?”

    “对───极了!”

    “我们还年轻,正该好好享受自己的黄金年华,如果老是因为一些过往陈迹、陈年故事,忙得没空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岂不是浪费了我们大好的青春?”

    “是───!”

    “所以”这小鬼越说越带劲:“我们一定要上武当山,一定要探监、也一定要说服心月和心无那两个老迷糊,叫他们放弃面壁,出来对付害他们白坐十几年黑牢的‘屠手’武靖扬!”

    “哦───!”其他三人恍然大悟:“原来你上武当山,为的是找打手对付那位武林盟主呀!”

    小桂嘿嘿直笑:“当然喽!我听说,那个姓武的本事不差耶!如果要我们去应付,未免太辛苦了些。既然武当派里面有那么多高人,当然得叫他们出去运动、运动才对。人老了不运动,筋骨会更容易老化的,我这可是为他们好!”“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小千啧啧反讽。

    “谢谢夸奖。”

    这小鬼从不会因为别人的嘲讽,而动摇自己比长城还厚的脸皮!

    客途思虑道:“小鬼,你真的认为,我们前去探监,有可能引起武当的不悦,进而造成误会?”

    小桂想都不想就能回答:“理论上,当然不会!”

    “不会!?”月癸瞪眼嗔道:“既然不会,你干嘛假设那么多无聊的问题?居然还考虑,万一要跑路时,该怎么办这种事!?”

    小桂不以为忤道:“凡事多想想总没错。想过而未发生不幸,总比发生不幸却没想过该怎么办,容易面对。不是吗?”

    他做怪的眨眨眼,转口又问:“除了这些什么玉呀、心呀的高手之外,武当派还有些什么人?”

    小千道:“其他就是一些和白承志通辈份的年轻人了。譬如‘武当七星’。他们可是武当新生代里最有潜力的七名出家人。此外,武当俗家弟子中,在江湖上比较有名的就有‘野鹤’西门宇、‘射日剑’胡允文、‘嘉陵一剑’江青枫等等,他们都是玉虚的师弟,现大多已自立门户”

    就在他们边走边谈论著武当现今的‘名人榜’,山林间,忽然响起一阵清越的铃声。

    “殷老哥来了!”

    和风拂过小桂他们喜悦的话语,温文儒雅的殷士民随之现出身形。

    小桂等人满心愉悦的迎上前去。

    小千眼尖,看出殷士民又有不同,欣悦道:“殷老哥,你的脸上红光隐隐,显然神功大进,绝非昔日所可比拟呀!”

    殷士民神情极为愉快,但仍一本百余年前的‘古人’姿态,客套的直道托福!托福!

    打完哈啦,殷士民说明来意:“吾乃受洪湖龙君所托,特来向汝等致谢。汝所开办酬神法会,洪湖龙君与其所辖白水龙王俱受其惠,故要吾转告其衷心之谢意。”

    月癸哈哈笑道:“小老千的法会真的管用?不简单!不简单!”

    小千白她一眼:“什么话?你忘了本道士是混那座名山?这种酬神谢安的法会,只是小场面,如果连这都办不好,岂不早就被逐出师门,赶下茅山。”

    月癸喀喀笑道:“老实说,不是我想怀疑你,而是这年头自称本尊、天师的骗子特别多。他们一天到晚办法会,敛取了不少钱财,但是否真的有神通、有法力,那就不带保证喽!”

    “少拿我跟那些‘术仔’比!”小千啧声道:“我们这些正统天师的形象,就是被那种不学无术、专行诈骗的半吊子术士给破坏怠尽。”

    小桂捉弄道:“你也是学阴阳五术的人,难道就不是术士!?”

    “不是!我是道士───修道之士,懂吗?我们的层次可比那些‘术仔人’高明多了。”

    他们三人便针对‘术士’、‘道士’之间有何异通,展开一场无聊的狡辩。

    客途冲着殷士民无奈的耸肩道:“他们三个就是长不大。唉”

    殷士民闻之哂然,却语含折思道:“身处愈复杂之境,愈以单纯之心应付,未尝不是件好事。江湖之中,固然人心险诈,但若要怀赤子之诚,必能生机处处、逢凶化吉。”

    微微一顿,他又清雅道:“尔等此去武当山,路途非遥,但凶险不减,谨记,切莫大意。”

    争论中的小桂,充分发挥他分心二用的本事,一听到殷士民的嘱咐,立刻丢下月癸和小千,转移注意的问道:“殷老哥,你是说我们已经被人盯上?”

    殷士民含蓄一笑:“隐身之术,可欺君子,难防小人。解乎?”

    “不解!”月癸的眉头皱得足以夹死苍蝇。

    “解───!”小桂和小千俱是若有所思的不住颔首。

    客途亦是稳重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如此甚好!”殷士民安然道:“吾去也。”

    清风掠过,殷士民在小桂和月癸挥手送别下,逝去踪影。

    月癸迫不及待的逼问道:“修罗鬼,对于殷老哥的话,你们到底解了什么?”

    四人继续上路。

    小桂不急不缓道:“小老千不是说过,他教我们的隐身术,只是最基本、最简单的障眼法。这种单纯的障眼法,骗骗一般寻常老百姓,虽然绰绰有余,但是不见得瞒的过功力较高的武林人物,或是修习过法术的人。如果那些对我们有不良企图的对头,想要刻意追踪我们并不难,不是吗!?”

    “小老千是这么说过。”

    客途问道:“小鬼,依你的推测,殷老哥所指的凶险和小人,会是那一路人马?”

    小桂沉思道:“按照之前我们所获的消息来分析,现下对我们最感兴趣的是猎人族。猎人族万两以上的杀手中,不乏功力高强之辈,这种人若是看透我们隐逸的方向,想要寻线追蹑,甚至超前预设陷阱,并不困难。”

    他一顿之后,接又道:“如果,这种万两级的猎人族里面,有人也懂些数术或咒法,想要陷害我们,就更容易了!”

    这小鬼想起在岳西城外所遇上的‘白袍飞羽’毕云皓。

    “贪狼星,左天呈!”

    小千和月癸突然异口同声,蹦出这么一号人物。

    “这家伙又是谁?”客途和小桂不约而同的问着。

    “他是”小千和月癸再次一起开口。

    “让你说吧!”月癸摆摆手道:“这家伙是你的同道,你应该比我清楚。”

    小千抿嘴笑道:“‘贪狼星’左天呈也是龙虎山阴阳门下,而且,是个法力与武艺均佳的阴阳法师。他的个性正如他的外号‘贪狼星’;贪狼为甲木,甲为数之始,阳木居子水地,子为开始,我有万物之始,皆源于欲望,吉凶未知,故主祸福,因此,左天呈的个性亦正亦邪。但是,由于贪狼化气为桃花,气属木,体属水,在数则乐为放荡之事,加上贪狼本身即是欲望之神,野心极大,所以,左天呈这个人性好渔色,精于采阴补阳之术,而且除非实质利益丰厚,他不耐为小利出手。就是因为上述诸多因素,才使他选择成为猎人族一员,而且专猎赏金高达万两以上的人头。”

    月癸问道:“修罗鬼,左天呈只是一个可能的推测。你还有没有别的看法?”

    “当然有!”小桂得意道:“这种简单的推理,我最少就有三个可能的设定。”

    “那,第二个是什么?”

    “所谓小人,通常也指那些上不了大台盘的下九流之属。”

    这小鬼发表高论道:“根据咱们的消息来源,不也指出,不少末流帮会也指望靠咱们发财,不是吗?其实,我们也不能小看这些九流杂居的小帮小派。他们往往是一地的坐地角色,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人在他们熟悉的地盘上,所能运用的势力和邪门歪道,大有可能出乎咱们的预料。如果一不小心,栽在这种小人手中,那真是叫丢脸哩!”

    月癸点点头,忽又质疑道:“不对,这些人固然有他们的邪门;不过,就凭他们的本事,一来没有足够看穿咱们逸走的功力,二来,他们又没学过法术,自然很难掌握我们的动向。如此一来,除非我们自己送上门,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算计得到我们?而我们这一阵子,一直挑山路在走,基本上,他们应该没机会才对。”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人学法术?”小桂反问道:“你难道没听说,下九流阶程的帮派份子,许多人热衷于上‘乩童研究班’!?”

    “你说的没错。”月癸苦笑道:“据我所知,咱们丐帮里面,就有不少弟兄曾经去过神坛,拜过所谓的‘师祖爷’。”

    小千回神插入话题:“丐帮弟子想当神棍?干啥?莫非嫌当乞丐大吃十方还不够,要和我们这种十方之外的道士,抢第十一方的饭吃!?”

    “搞定了?”客途问的不着边际。

    “搞定!”小千回答得信心十足。

    这种抽象似的对话,不是他们这种同过生、共过死,默契十足的搭档,还真不能了解。

    小桂异想天开的提议:“小老千,我看咱们干脆合伙开神坛算了!客户来源光靠丐帮支持就吃不完兜着走。这么容易大发利市的生意不做,实在太过可惜。”

    “好主意。”小千笑弄道:“不过,如果要和伙,我找小辣子就成了,何必分你一杯羹?”

    小桂“哈!”地噗笑:“小辣子有人脉是不错,不过你们却没有我这种精打细算、变化无穷的企划头脑。和我合作,保证你们的投资,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回收成本,很快就财源滚滚,大赚其钱!”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客途师兄呢?不能不让他入伙吧!不过,他能发挥什么作用?”

    小桂理所当然道:“师兄当然负责公关,专门和官方周旋喽!凭他如此老实可靠、理性温和的形象,不管是要逃漏税,或者玩玩官商勾结,他都是那种最不会让人连想到,必须调查的对象嘛!”

    “听来,这个生意的‘钱途’颇为光明。”

    “当然,与你同宗的那位宋七力‘大师’,随随便便就搞到二十万万两的供养。咱们有你这位正宗的‘宋天师’坐坛,不弄他个四、五十万万两来花,天下岂有公理!?”

    “嗯───,好远大的企图心。”

    “人类果然因为梦想而伟大!”

    “这要感谢乞丐太祖赐给我的灵感。”

    小桂突然这么说,其他三人好奇的望着他,直问为什么?

    小桂睇眼黠谑道:“朱太祖元璋在加入叛军起义之前,曾经是当做不短时间的乞丐,对不?”

    “对呀!”其他三人齐齐点头。

    这小鬼又道:“据说,他要投入‘义军’之前,曾经藉由‘扶乩’的方式,请神仙降笔指示他的前途。后来,他依照神仙的指示投军,军旅生涯果然一路发达,最后在道门高人刘伯温国师的辅佐下,登上龙座,建立大明王朝。”

    他歇口气,接着又道:“道教历经太祖,成祖两代皇帝的特别‘关爱’,如今俨若国教,因此造成一般平姓百姓趋之若鹜的现象。所以,你们想想看,乞丐、道教、人潮,加上官方绑标、刻意经营;像不像咱们的组合!?我是不是该感谢太祖皇帝给我如此赚钱的灵感!?”

    三人闻言,不得不拱手佩服小桂如此伶俐的‘关系连想’能力。

    这时,他们沿着山径一路西行,满山乔木夹道,林荫密布,四人走在路上,宛如行走在一片绿幕之中。

    月癸毫不死心的努力追问:“现在,你已经说了两种可能,那么,第三个版本的‘小人’,又是什么样子?”

    小桂嘘口长气道:“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才甘心?”

    “反正长路漫漫,闲着也是闲着。找个话题胡扯闲聊有什么不好?”

    小桂瞄眼客途和小千,发现二人均不置可否,果然,大家都是阴天打孩子的心情───闲着也是闲着。

    这小鬼只得应听众要求,继续聒噪道:“第三个版本最简单不过的啦!你们想想,有哪一路人马,非得置咱们于死地不可?有谁的办事效率既明快、又迅速,能在掌握我们的行踪之后,于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殂击或截杀?”

    “巴丹教!”

    虽然不愿提起,但是其他三人仍不由得喃喃吐出这三个代表阴谋、暗杀和生死不忌的字眼。

    小桂挑了挑眉,道:“这就对了!碰上第二个版本的小人,才是真的教啰唆哩!我想,这回巴丹教若是卷土重来,恐怕不会是那些破铜烂铁级的普通杀手。他们大概会派出,我娘曾提过的,那些直接听令于教主和总护理的特级杀手!”

    “这才是真的麻烦。”月癸咕哝着摇了摇头。

    “安啦!”小桂呵呵笑道:“反正按照老规矩,打得赢就打,打不赢便绕跑。当然,如果可能再弄个反陷阱什么的,设法让他们自己往里跳,不就结了!”

    “说起来很简单。”

    “做起来有些技术上的困难尚待克服。”

    小桂打气道:“乐观一点嘛!这里好歹也算武当派的偏远辖区,如果真的在此撞上巴丹教的特级杀手,不可能不引起武当派的注意。说不定他们就会派人来帮忙了,担心什么!?”

    说归说,其实连小桂都知道,这种自我安慰的事,可能发生的机率实在不大。

    他们四人沿山而行,逐渐登高,山林之间隐有溪涧奔流的哗哗声:鸟鸣与蝉嘶,更为宁静的山间增添几分热络的气息。

    此刻,时已过午。

    小桂等人一早出发迄今,大约已走了四、五十里的路程。虽说山路之上,绿荫浓密,挡住夏末的烈阳,但四人仍免不去口干舌燥之苦。

    “小老千,你不是说山上有草店可以休息吗?怎么还没看见?”

    “就快到了。”

    四人绕过曲折萦回的山径,眼前豁然一亮,原来是一处三条来道相合的平丘。

    一家茅草野店便搭在疏林之间,草店对面,是插天高峰,山上野花绽放,将青峰点缀的粉紫嫣然。

    草店外,高高挑起的酒招在微风中若有若无的轻轻摆动。

    小桂等人欢天喜地的加步上前,抢入这间小小的休憩站。

    草店内的桌椅全是竹制,泛白的色泽显示出它们所经岁月非短。

    店里除了柜台处坐着一位身着青布衣裙的三旬女人家,再无他人。

    老板娘见有客人上门,推起满脸笑容,招呼道:“客倌,里面坐呀!”

    其实,在她开口之前,小桂他们早已非常自动的个自落座。

    老板娘提着茶壶过来,先为四人各斟上一杯凉茶,这才笑咪咪的问:“四位客倌还没吃饭吧?要用些什么?”

    小桂端起茶杯,嗅了一下,呵呵笑道:“这茶好香。”

    老板娘笑道:“这是自己家里种的,山野粗茶,你不嫌弃就是。”

    “我有得喝就好。”小桂咕噜一声,将杯里的凉茶一饮而尽:“他们和我不一样,可就挑剔多了!”

    小千和客途同时放下茶杯。

    小千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没看见古老爹?他是这草店的老板,不是吗?”

    本想喝茶的月癸,停下动作,然后似是无奈的暗叹一声,将茶水放回桌上。

    老板娘依然保持开朗,笑道:“古老爹年纪大了,所以把店让给我们,退休去了。你们喝茶嘛!先喝口凉茶去去暑气,再叫些热炒下饭,四位客倌觉得如何?”

    小桂抓起茶壶,自顾自的斟满茶杯,再度一饮而尽。

    他这才慢条斯理道:“老板娘,你这家小店平时生意一定挺好的。”

    老板娘怔了一怔,强笑道:“客倌,你爱说笑了!深山野店,只是提供过往的路人一个方便,顺便赚点零头糊口,生意那称得上好?”

    客途温吞吞笑道:“小鬼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生意忒好,这么一间小店用得着十一个人手帮忙?”

    老板娘反应奇快无比的尖叱一声,单脚挑向小桂他们落座的竹桌,企图一脚踢翻茶桌混淆小桂等人的视线。

    同时,这个瞬间变脸的半老徐娘,双手扬动,两道沉虹有如出洞之蛇,倏闪即至,噬向小桂!

    “嗳───别激动!”

    客途单手按住桌面,桌子没被踢翻,却被踢散了。

    攻击着暗喜于飞扬四溅的断竹残屑,正巧遮蔽了被攻击者的视线,于是更加把劲,加速刺杀的动作。

    小桂打了个哈欠:“唉这里的茶真不来劲。”

    这小鬼袖子一翻倏扫,将随着破散桌面飞向空中的几支茶杯,连杯带水,一股脑儿扫向挺剑刺来的老板娘!

    “叮当!”、“啪喳!”两声。

    攻击者的袖剑像是经过特别测量一般,准确无比的刺中飞舞于空的茶杯!

    碎片迸射,茶水喷溅。

    躲开茶杯破片的草店老板娘,却未能避开四下溅洒的水渍。

    原本平凡无奇的水渍,在小桂以内力藉物导劲的催逼下,竟似一颗颗的小钢弹,打中人体宛如蜂蛰!

    攻击者惊呼叫痛,猛然暴退。

    “哗喳喳───!”一阵异响,原本躲在草店里间和藏身屋外的人马,踢开门窗,撞破屋板,紧张兮兮的冲入草店,持刀亮剑,将依然安坐如台的四人团团围住!

    “这是什么年头呀!走了逼上午的路,我只想要安稳的吃喝一顿、休息一阵,这样的要求难道太多?”月癸咕咕哝哝的埋怨着。

    客途颇为同情道:“江湖岁月越来越难混了哦!?”

    小千环顾四周,呵呵笑道:“呦───!原来是‘旧识’呀!?”

    “焦大堂主,好久不见!”

    小桂冲着手持一柄簇新铁扇的焦天魁,含笑招呼。焦天魁脸色含忧的询问‘老板娘’是否无恙?

    “她没事。”小桂吃吃直笑:“我用得是浑劲,挨打的人顶多是觉得像被针扎到一样痛。如果我使的是锐劲,她早在‘中镖’时,就被打中的细物透体穿过死于非命,哪还有机会站在那儿喘大气。”

    客途慢条斯理道:“这位老板娘,大概就是雷虎帮的帮主夫人吧!?你们居然从潜山一路追到这里来,真是辛苦你们了!”

    雷虎帮主的未亡人,焦天魁的胞姐,外号‘鸳鸯剑’的焦秀如,咬牙切齿道:“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焦秀如也要杀了你们,为夫报仇!”

    月癸举手发言:“他们宰了你老公,不关我的事呀!你干嘛连我的茶都下了药,害我没有水喝?”

    “你们风神四煞本来就是一丘之貉”焦秀如突然惊觉道:“君小鬼,你明明喝了‘神仙倒’迷药,为什么没事!?”

    小桂捉狎笑道:“因为我是不倒翁嘛!不倒翁专克神仙倒,你难道不知道?”

    焦秀如将信将疑,一时答不上话。

    焦天魁左侧,一名薄唇细目、高颧骨、长相精明,但显得有些寡薄的高瘦汉子,故做斯文道:“阁下自称不倒翁,却不知有否本事支持到最后依然不倒?”

    小桂斜睨此人一眼,呶呶嘴问道:“这人是谁?”

    简单的四个字和明显的肢体语言,充分传达出小桂刻意轻蔑对方的意思。

    此人细目之中,立即涌现一股骇人的恨意,透出杀气腾腾的味儿。

    小千啧弄道:“人家是雷虎帮虎威堂的堂主,‘笑狼’方迅智、方大红旗,你怎么可以不认识人家。”

    “虎威堂?”客途故意道:“狐假虎威的‘虎威’吗?”

    小桂损得更白:“师兄,你没听到?人家叫做笑狼耶!这种虎威,是‘狼假虎威’的意思!”

    方迅智的愤怒与杀机一触即发,但他依然能够隐忍下来,阴沉道:“大嫂,和这些不知死之将至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宰了他们便是。”

    焦秀如点点头,对着方才由里间出来,一直不曾开过口的二名异装人物,软言道:“尚请二位昆仲助拳,收拾此四獠。”

    “四獠?”月癸好笑道:“我们几时变得不是人了?”

    焦秀如求援的二人,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环目掀鼻,血盆大口,双臂过膝,长相活似人猿;另一人,削瘦如柴,白衣白袍,连脸色也一样苍白,但双目却是绿光惨惨,手持一支柄长一丈二的大弯镰刀。

    这两人造形特异,气质阴森,一看即知是那种扎手的角色。

    小千若有所思的打量二人:“噫───?嗯!这两位可不是猎人族里赫赫有名的‘通臂猿’李单,以及‘报丧鬼’卜利生吗?三年前,二位猎走通州府尹的人头,遭官方追缉,下落不明,原来是从河北躲到湖北来了!?不过,至今为止,官方对二位的悬赏仍在,你们怎么有胆子出来亮相?不怕被同行提走脑袋吗?”

    被点明身份的二人,依然面无表情、闷声不吭,对小千之言宛若未闻。

    “通臂猿铁掌断三江,报丧鬼开口索魂。”月癸顺口道:“他们可是猎人族里,真正有料的凶人哩!”

    小桂吃吃直笑:“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下九流帮派加猎人族高手,没想到我一次就说中两个版本。”

    “严格来说”客途提出异议:“其实,你一个版本也没猜对。因为,人家雷虎帮虽然有点烂,不过,也不至于太烂,勉强称得上三流啦!你把人家当下九流,时在有点过份”

    客途的话还没说完,焦秀如已经听不下去,尖叱一声,扬动暗藏袖底的‘鸳鸯剑’,率先扑向客途!

    其他人见帮主夫人动上手,哪还敢怠慢,立即吆喝着加入战况。

    客途连人带椅滑开五尺,轻松避开焦秀如这只母老虎继续未尽之言:“还有,小鬼你刚才说的猎人族高手,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方乃为法术界能人。因此,这个埋伏,你根本完全没猜中!”

    “我完全同意客途师兄的说法!”

    月癸这ㄚ头代替滑开的客途接下焦秀如,无情竹与鸳鸯袖剑以快制快,刹时战得火热。

    尽管焦秀如尚且有二名手下助拳,月癸以一打三依然应付自如。

    就在月癸表发她的声明之后,小千缩头避过卜利生呼啸挥至的大镰刀,高声叫道:“我附议赞同客途的申诉有效!”

    卜利生终究是‘猎人族’中真正的高手,在小千高叫附议的同时,刀光霍霍,逼得小千有些狼狈再也无暇分心说话。

    “好吧!既然你们都赞成师兄,做师弟的我更不应该为反对而反对。所以,我宣布师兄翻案成功!师弟我刚才说得话,全属放屁。”

    小桂大方而快乐的宣言,不知道有多少人听清楚了。因为他在说话的同时,身形非闪腾舞,一举拦下焦天魁、方迅智,以及其他四名雷虎帮香主级的人物。

    他一个人以一敌六,边过招边喳呼,动手越快,说话得越疾。最后一句话,根本是劈哩啪啦放完的,能够了解内容的人,肯定天赋异禀!

    至于客途,才刚抒发完个人的意见,忽觉背后掌风呼呼,劲力惊人的撞向自己。

    他身形猛旋,人似漩涡般转上半空,他所坐那张竹椅“喀啦!”裂响,已被李单偷袭而至的掌劲劈成粉碎!

    “啧啧啧”客途飘然落地,伸出一只指头,对着李单轻摇:“兄弟,不可以这样哦!你师父难道没有告诉你,在人家背后下手,是一种非常没品的行为!?”

    李单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牛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沉咆哮,却仍是噤口不言。

    “现在”客途平稳一笑:“就让我们面对面的试试,看看你出名的‘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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