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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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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鬼面人虽自负,对上白骨箭,却也不敢大意,没有借魄托形追上来,而是站在船头,以蟠龙棍将陈七星七箭尽数拨开。陈七星已到了这边船头,对宫九叫道:“前面有一个五魄师,宫老当心。”

    “多谢公子。”宫九早站在了船头,自也看到了鬼面人。他性子老辣,虽惊不惧,将船上武士都调到船头,十二张强弩齐对着鬼面人。

    “都瞄准那鬼面人,听我号令,不到三十丈内,不许放箭,惊惶乱动者,立斩。”他双脚不丁不八,立在船头,背脊微弓,整个人,就像一张绞紧了弦的弓,又像破船上一枚露头的钉子,虽然老锈歪曲,但谁要敢满不在乎地踏上来,绝对会把脚扎穿。

    陈七星身子往后飞掠,迎击后面的那艘船,血鹰灵目却仍留意着前面,眼见宫九如此气势,倒是暗暗点头:“怪不得老亲王格外信任他,才智不知道,但这种辣性,一般人身上还真不好找。”

    人不可能永远是强者,但碰上强者,你要敢拔刀。

    官九不过区区三魄师,对上五魄师,却半点儿不见畏惧之态,这就是气势,而绝大部分人身上缺少的,就是气势。

    陈七星发现异常时,前面的船距离约一百丈,后面的船距离还要远些,一百二三十丈,而在他砸毁前船的这段时间里,后面的船已驶到百丈以内。船头上站着一个蒙面人,看陈七星飞掠而来,他脑后魄光一现,显出四条光柱,竟也是一名四魄师。

    “一个蒙面,一个鬼面,这两人是一伙,不是一伙?”陈七星心里思忖,但不管是一伙不是一伙,老主意,砸了船再说,没了船,鬼面人也好蒙面人也好,要攻上船来,只好借魄托形,到时陈七星站在船上,脚踏实地,自然大占上风,就算不站在船上,以他的沉泥陷甲,就在江面上斗,也要强得多。

    蒙面人自然也看到了陈七星砸毁前船的情形,留了神。不等陈七星靠近,他已放出魄来,一魄护体,是个枣树魄,满树的枣子,一颗颗红亮亮的,煞是好看;随后放出个器物魄,却是一只亮银锤,八棱四面,月光照射下,银光闪闪。但并不仅仅只是好看,眼见陈七星到了三十丈左右,他亮银锤霍地变大,约有凳面大小,迎住了月光,一束光对准陈七星眼睛就照了过来。以光制敌,和狗肉胡当日以向日葵盘反射太阳光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人的亮银锤还有这么一手,难怪他在后面船上,好反射月光呢。”一看光柱过来,陈七星把眼睛一闭,上面血鹰灵目仍旧看得清清楚楚,花拳凝足了劲,照着船侧,一拳轰去。

    蒙面人原想着射住了陈七星眼睛,令其看不清楚,没想到陈七星完全不受影响。急收锤来迎时,已是不及,陈七星一拳轰在船侧,顿时就轰出个大窟窿来。

    一拳肯定不够,但蒙面人亮银锤下来了,再要轰,要过蒙面人亮银锤那一关。蒙面人也作好了准备,一面大声命令船夫水手下舱补漏,一面把亮银锤轰下,横在船前。不想陈七星忽地变劲,花拳不打了,红颜白骨张弓搭箭,一箭就射了过去。

    蒙面人急横锤一格,把白骨箭格开。陈七星出手不停“嗖、嗖、嗖”连射三箭,再又变劲,弓一收,花拳一拳轰出。陈七星由箭变拳,只是呼吸之间,白骨箭还没到呢,花拳又轰出去了。蒙面人完全顾不过来,刚格开白骨箭,亮银锤没来得及往外送呢“轰”的一声,先前的窟窿上又挨了一拳,几个下舱堵漏的水手大声惨叫,给轰得四下跌飞,窟窿扩大一倍,再也没法子堵了。

    全力截堵之下,船仍被砸毁,蒙面人惊怒交集,霍地往江中一跳,借着枣树魄以魄托形,亮银锤高高举起,照着陈七星一锤砸来。

    如果前面的鬼面人也只是个四魄师,那这蒙面人下水,对陈七星来说就是个绝好的机会。蒙面人魄力本身远不如他,又还跳进江中,以魄托形要耗费魄力减弱亮银锤的威力不说,水面上移动速度还慢。陈七星拳箭交错,他可以肯定,最多五十招,可以取了这蒙面人性命,可问题是,前面那鬼面人是个五魄师,实力太强大了。如果说蒙面人能死撑陈七星五十招的话,前面的宫九只怕十招都撑不过,虽有强弩,起不了太大作用。

    果然,就在陈七星略一犹豫之时,便听得宫九一声厉叫:“放箭!”

    “嗡”的一声,十二具弩齐放,放出震人心魄的嗡嗡声,但鬼面人身子一闪,同时蟠龙棍狂舞,闪开一半,格开一半,十二支劲箭,竟没有一支射到他身上。强弩虽劲,上弦太慢,尤其相对于身手快如电闪的魄师来说,简直就是老牛拉破车,想上好弦再射第二箭,黄花菜都凉了。事实也是如此,鬼面人一格开箭,蟠龙棍顺手就扫了过来,沿着船面一扫,十二名武士全给扫入水中,个个筋折骨裂。

    宫九不敢硬架鬼面人的蟠龙棍,身子往后一闪,一魄护体,一棵老桂树,两魄放出,一只铁鹞子,一头苍狼。鬼面人全不放在眼里,蟠龙棍一舞,棍影如山,铁鹞子急往上一钻,苍狼也是翻身回走,根本近不了身,而鬼面人反手一棍,照着宫九便捅了过来。宫九急往后一退,鬼面人顺脚就跟上了船。如果在陆地上,官九只是游斗的话,撑个百八十招,也不是做不到,但船上只有那么大,怎么游斗法儿?陈七星一看这情形,暗暗叹气,只得放过蒙面人,回身急掠。

    “宫老莫慌,我来助你。”瞬息之间,宫九已给逼得连连后退。不过陈七星的沉泥陷甲在水面上移动速度也相当快,人未到,声先起,而箭更在声先,白光一闪,一箭到了鬼面人胸前。

    鬼面人对陈七星的白骨箭倒是不敢轻视,不及追打官九,蟠龙棍一拨,先把白骨箭给拨开了,往前一纵,站在了船尾,横棍身前,哈哈狂笑。

    陈七星知道他笑什么。陈七星砸船的本意,就是想让敌人无船可坐无法借力,江面上以魄托形,敌人来再多,他也可倚船而斗,稳居上风,不想鬼面人先他一步上了他的船,这下好,他在水上,鬼面人反倒站在了船上,形势颠倒过来,鬼面人如何能不笑?

    陈七星也只有苦笑了。还好,他的沉泥陷甲在江面上影响不是太大,狂吼一声,花拳凝足十成劲力,猛然轰出。

    “来得好,让本座试试,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鬼面人大笑声中,挥棍迎击,棍拳相交,轰然巨震,便如天际打了个闷雷。陈七星身子一晃,半截身子给压进水里,身子后仰,退出数丈,带起两条巨大的水浪,而鬼面人身子却只是晃了一晃。

    这一击,陈七星试出了鬼面人的功力,与祝五福比,还略有不如,但问题是陈七星在水面上不太好借力,所以明显落了下风。

    但陈七星身子一旋,大步跨前,忽又一拳轰出,而在鬼面人身后,宫九驱动两魄,也是狂攻上来,而另一面的蒙面人也正飞赶过来,看他的来势,明显和鬼面人是一路。

    现在的情势,一是陈七星、宫九联手把鬼面人赶下船,那么两人一面倚船而斗,一面快速开船,鬼面人与蒙面人在江面上不好借力,两条船又都给砸毁了,只好望船兴叹,即便死缠烂打也绝占不到半点儿上风。一是鬼面人能撑到蒙面人赶过来,陈七星再强,可也撑不住一个四魄师一个五魄师前后夹击,只有闪开,那宫九就只有跳水,借陈七星掩护逃上岸去,而上了岸,双方都不受水面影响后,鬼面人一方实力明显就要强出一截。陈七星即便施展幻日血斧,也不一定就杀得了鬼面人,至少短时间内绝无可能。两招杀了祝五福,那纯属意外,这个意外绝不会在鬼面人身上出现。而宫九则绝对斗不过蒙面人,如果都是一魂之内的魄,例如官九是两魄师,蒙面人是三魄师,两魄斗三魄,那还难说,可蒙面人是两魂四魄,相差一魂,由形变之境飞跃到了灵变之境,那就完全不具备翻盘的可能,铁定要输。

    其中的情势,无论是陈七星、宫九,还是蒙面人和鬼面人全都清清楚楚,因此陈七星不顾一切猛攻,宫九舍出性命夹击,而鬼面人虽撑得艰苦至极,一双脚却死死钉在船头,半寸也不肯移动,而数十丈外,蒙面人借着枣树魄托体,亮银锤飞砸水面,推着身子飞速冲来。

    就在这时,左岸突然蹿出一条身影,在江面上飞掠,竟是快如游蛇,魄光一闪,射向宫九。

    这人在江面上移动,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无论是宫九、鬼面人还是陈七星,全都吓了一跳。这人飞掠时身上没有魄光,好像不是以魄托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会儿没人有时间仔细琢磨这个问题。那人速度实在太快,宫九躲闪不及,索性不躲,上鹞下狼,迎头相撞。而鬼面人堪堪架开陈七星一拳,蟠龙棍反手后射,侧击那人腰肋。陈七星隔得远,却是张弓搭箭,一箭射了过去。三人竟是心意相通。

    那人或许不把宫九的铁鹞苍狼放在眼里,但陈七星的白骨箭、鬼面人的蟠龙棍可不是闹着玩的。或许他也想不到陈七星、鬼面人两个斗得好好的,却会为一个宫九联起手来。没办法,眼见已破开宫九两魄,却仍只得后退,一个旋子,将一棍一箭尽数闪开。

    到这会儿,陈七星等人才看清那人的样子,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肤色非常白,月光照耀下,仿佛一块白玉,两眼特别亮,就如白玉上镶着的两颗黑钻,看不出年纪,好像三四十岁,又好像四五十岁,然而与他眼光一对,那眼光中的幽远深邃,却仿佛是经历了千年的岁月。

    “谭轻衣!”宫九最先惊呼出声。

    “谭轻衣?”陈七星大吃一惊“这人难道是当世三大圣尊中最神秘的谭轻衣?”

    灵山轻衣,天狼独尊,三大圣尊中,谭轻衣排名是最低的,之所以低,不是他魄力最弱,而是他最神秘。他以太监之身,修成六魄圣尊,服侍三代天魄大帝,几乎绝足江湖,这才是排名最低的原因。至于魄力高低,三大圣尊从未碰面,谁高谁低,恐怕三人自己都不知道,但三人都是六魄圣尊,却是明明白白峙立在那里的。

    不出皇宫的谭轻衣,居然到了这里,而且出手突袭宫九,这叫陈七星如何不惊。鬼面人一跃,陈七星也同时往右侧一闪,前有谭轻衣,左有鬼面人,后面还有个蒙面人呢,本来最好是往船上跳,可面对谭轻衣这样的六魄圣尊,他可不敢冒险。

    这时蒙面人已经到了。本来蒙面人打的主意,是要从后夹击陈七星,谭轻衣一现身,蒙面人也不敢动手了,跃上船,与鬼面人并肩站在一起,两人果然是一路的。包括陈七星、宫九在内,四人八只眼睛齐齐看着谭轻衣。

    谭轻衣一击不中,身份又被喝破,倒拿出了大宗师的架子,退后十丈,背手而立,眼光在鬼面人脸上一扫,移到了陈七星身上,上下打量,似乎对陈七星身上的沉泥陷甲很感兴趣。虽然他只是背手而立,但眼光有若实质,陈七星的感觉中,沉泥陷甲竟仿佛挡不住他的眼光,给生生刺穿了,心中暗凝。

    宫九忽地大叫起来:“谭轻衣,你说句实话,指使戴回春害死老亲王的,是不足皇上?”他紧紧盯着谭轻衣,身子前弓,微微颤抖,语音悲愤,显得十分激动。

    听到他这话,陈七星心里一跳,所有指使戴回春借洪江之手暗害老亲王的势力中,陈七星唯一没去想的,就是当今皇上,经宫九这一说,他才想到这点,确有可能。当今的天魄大帝,其实当得颇为憋屈,无论政权、军权、财权,都没在自己手里,政权、军权都牵涉到庞大的官僚集团,想收回不容易,唯有老亲王手中的财权最容易夺回来。暗中对老亲王下手,以太监夺回明里的产业,再让谭轻衣夺回暗账,把暗里的财富也掌握住,有了钱,便可大展拳脚。天魄大帝如果真是有野心有机心的主,这么做,完全有可能,而绝足不出皇宫的谭轻衣突然出现在这里,恰就证明了这种推断。

    “大胆!”谭轻衣低叱“竟敢对皇上不敬?”

    “是我不敬,还是昏君无德?”宫九霍地伸手,指向谭轻衣“你敢说,那昏君从未对老亲王起过黑心?你敢说,他真的就不是暗害老亲王的幕后黑手?”他戟指如铁,嘶声狂叫,口沫横飞,区区三魄师,却仿似浑没把谭轻衣这六魄圣尊放在眼里。

    百战老兵,单人独刀,敢斜视百万大军,不是轻狂,而是藐视生死的气概。因着猜测天魄大帝是暗害老亲王的幕后黑手,宫九愤怒欲狂,激怒之下,同样有了这种漠视一切的气势。

    谭轻衣六魄圣尊,气势浑然,如山如岳,这时对上狂暴的宫九,却是微微一滞,道:“你有什么证据?”这句话,气势已然是弱了。

    宫九猛地踏前一步,伸指向谭轻衣一点:“你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据。”也是,天魄大帝若对老亲王留下的暗账不感兴趣,几乎绝足不出皇宫一步的谭轻衣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宫九因激愤而颤抖的指头,谭轻衣眉头微微一凝,随即一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真如你所说,圣上要拿回暗账,有错吗?”

    官九一愣,蓦地狂笑起来:“王爷,你听见了没有?亏得你兢兢业业、忠心无二,竟就是这么个下场!”

    “他若真是忠心无二,又何来明账暗账之说?”谭轻衣冷笑。

    “防的就是兔死狗烹,和忠心无关。”宫九怒叫。在这种问题上争执,显然不可能有个什么结果,谭轻衣不想再和他争,转眼看向鬼面人,眉毛轻扬:“你想和皇上作对?”

    鬼面人略一犹豫,一抱拳:“既然是圣尊亲自出宫,我们不敢插手。”话里的意思,是给谭轻衣这六魄圣尊面子,可不是说不敢和皇家作对。这世道,跟皇家作对的人还少吗?说完,两人转身就走,跃人江中,借魄托形,不多会儿便上了岸,隐入夜色中不见。不过陈七星可以肯定,这两人不会真个离开,必然在远处看着,看暗账到底会落在谁手里。

    但两人这么一走,陈七星就头痛了,本来是个三角阵,他和宫九联手为一方,鬼面人和蒙面人联手为一方,谭轻衣独占一方。三方中,鬼面人两个的实力最强,无论对上哪一方,都稳居优势,陈七星则是最弱的一方,但鬼面人与谭轻衣两方互相牵扯,他便可就中取利。而现在,鬼面人说走就走,三角之势已不存在,他独对谭轻衣,可就半点儿把握也没有了。

    谭轻衣眼光又移到陈七星身上,冷冷地道:“沉泥陷甲不错,再练十年,或可与本尊一斗,现在滚吧!”陈七星哈哈一笑,往前一纵,霍地挡在了宫九前面:“十年太久,只争朝夕!来吧,让我见识一下名动天下的春风飞剪到底有多大威力。”

    谭轻衣的主魄,据说是一把飞剪,名为春风剪,因此有“轻衣飞剪春无迹,灵山雪后鸟留踪”之说。灵山是说的薛灵山,薛雪同音,薛灵山的主魄是一只铁爪,形如鸟爪,名为青鸟爪,威力奇大,被他青鸟爪抓上,可不是留踪,是要命了。声未落,陈七星的花拳凝足十成劲,一拳轰出,手却在身后做个手势,让宫九快走。

    谭轻衣能在江上快速移动,不是以魄托形,而是借一根芦苇,然后以魄催动,所以反而比以魄托形移动要快。但以魄托形可以借魄发力与人在水面上争斗,而芦苇只能微微借一点力,能把身子托起来就相当不错了,再想站在芦苇上和人打斗,绝无可能。因此陈七星这一拳轰出,绝不留手,却暗暗留心,提防谭轻衣闪身上船。

    “你既然找死,本尊就成全你。”谭轻衣低叱一声,脚下魄光一现,现一朵青莲花,托住身子,另一道魄光射出,魄光中现一物,是一把剪刀,式样和平常人家所用的剪刀并无二致,略大一点儿,色呈淡青,便是他的主魄“春风剪”了。

    春风剪迎上陈七星花拳,堪堪撞上,春风剪忽地张开,迎着花拳就剪“嗖”的一声,陈七星这十成劲道的一拳,竟被飞剪轻轻剪住。陈七星五脏更大受震荡,花拳差点儿凝劲不住,几欲破散,顿时大惊失色。花拳旋转下发出的十成劲,能有幻日血斧鬼刑斩九成左右的劲力,被谭轻衣飞剪轻轻剪住。这个正常,便以幻日血斧鬼刑斩十成劲道,对上飞剪,也绝对要输,更何况是九成劲道。但陈七星之所以吃惊,是谭轻衣这一剪,劲力实在太强劲了。花拳本体是幻日血斧啊,这一剪,竟差点儿将幻日血斧剪破,这也太夸张了。尤其谭轻衣这一剪,看上去是那么的漫不经心,真如一个熟手的裁缝,随手一剪,根本就不费力气,又如早春二月的风,轻轻地刮过,却就大地回春,真可谓是举重若轻。

    无论是一魂三魄的形变,还是两魂五魄的灵变,魄上发出的力道,都是本体魄力与外借的魄力之和,不可能凭空再多出另外的力道。而到了三魂七魄就不同,三魂七魄神变之境,可以借天地水火、五行四象之力,像谭轻衣的这春风剪,魄力细分开来,一是他本体修成的魄力,第六个魄,二是春风剪这个器物魄拥有的魄力,然后就还有外借的天地水火、五行四象之力,等于是三力合一了。

    虽然春风剪也只是个器物魄不是宝光魄,魄力较之于祝五福的赤霞剑、鬼面人的蟠龙棍之类,不会强上太多,但可借天地之力,就等于多了一个力,哪怕就是祝五福的赤霞剑到了谭轻衣手里,借天地之力修出来后,也要强得多。问题是,陈七星的幻日血斧并非凡物,春风剪魄力强是情理之中,但一剪差点儿剪开他的魄,这就强得有点儿逆天了。

    “他的春风剪怎么可能如此之强?”陈七星又惊又疑,却不知,谭轻衣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谭轻衣这一剪,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也用上了差不多十成力,安心一剪就要破了陈七星的魄呢,不想陈七星一个草头魄,一剪过后,居然毫发无损,怎熊不惊?陈七星拳力一旋,将春风剪甩开,拳一收,竟是有些不敢打出去了,那一剪的感觉,实在让人心悸,弓一搭,一箭射出,同时急叫:“宫老,快走!”他先前的手势,也不知宫九是没看到呢还是犹豫,竟然没动身。

    “阴孽之物,也敢献宝。”谭轻衣似乎动了火,春风剪迎着白骨箭一剪,将白骨箭轻松剪灭,霍地加速,向陈七星疾射过来,其势如电。让人惊心的还不是速度,而是陡然变大,一把小小的飞剪,却带起惊天的气势,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两条飞龙,互相缠绕着,咆哮着,又仿佛是两道巨流,互相冲撞着,撕扯着,好像前路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它们吞噬一样。

    先前那一剪,陈七星虽然大吃一惊,但还能稳得住神,但这一飞剪过来,陈七星却是心神大震,仿如面对大河奔流,山岳飞崩,心中生出一种全然的无力感,几乎就想束手待毙。

    心神急凝,知道硬挡是绝对挡不住的,口中叫:“官老快闪!”自己同时飞身侧闪,身一动,弓也搭上了“嗖、嗖、嗖”连射三箭,即便射不中谭轻衣,至少也要让他不能肆无忌惮地追拿宫九。

    无论谭轻衣的春风剪有多么厉害,想三五招间杀了陈七星,那也是绝不可能的,所以谭轻衣的主要目标也是在宫九身上。他这一剪,是全身魄力所凝,本来想借着这一剪之势冲上船来,即便伤不了陈七星,也要趁势拿住宫九,不想陈七星人闪开了却还射出了三支箭,谭轻衣春风剪不空,只好身子一闪,闪了开去。他这一闪,陈七星已落到船尾,第四箭又射了过来。白骨箭对谭轻衣有威胁,但不大,这时春风剪转过头来,一剪就剪灭了,身子前冲,往船上冲来。

    而宫九站在船中,一直不动,先前陈七星叫他走他不走,这会儿谭轻衣往船上冲来了,他还是不动,双手抱着个盒子,搂在胸前,盒中装着的,估计就是暗账的账册了。

    宫九突然呆傻,陈七星急坏了,大叫:“宫老,宫九,快走啊!”同时连连放箭。但谭轻衣春风剪挡在前面,白骨箭来一箭他剪一箭,轻松随意,跟农田里剪麦秆差不多,两箭过后,谭轻衣已到了船上。

    便在这时,宫九突地哈哈狂笑起来,随着他笑声,身上突地起火,一下就烧成了一个火人。

    “宫老!”陈七星大惊急叫;却是无可奈何,中间还隔着个谭轻衣呢,他即便裹着沉泥陷甲,也不敢硬接谭轻衣的春风剪,先前那一剪的气势,实在太惊人了,他不敢保证,沉泥陷甲就一定挨得起春风剪一剪。

    “老匹夫该死。”一见官九身上突然起火,而且火势如此猛烈,谭轻衣知道必是宫九预先做下的手脚,心中惊怒,一道魄光射出,形如一爪,要把宫九抱在胸前的盒子抢过来。

    宫九虽然全身起火,神志却仍然清醒,见谭轻衣魄光射过来,他突然一声狂叫,双臂用力,只听“咔嚓”声响,那盒子被挤碎。还不止是挤碎,整个盒子居然被他挤进了身体里去。他双臂是环抱着胸的,本来隔着一个盒子不说,就算不隔着盒子,双臂只那么长,左臂最多到右肋,右臂最多到左肋,可他这一狂力挤压,双手居然穿了过来,左臂绕过来,又到了左肋,右臂则到了右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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