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朝贡也不是说来就来,大明按照远近亲疏发给勘合,朝鲜一年三贡,琉球二年一贡,安南和暹罗等东南亚国家三年一贡,还有西域撒马尔罕五年一贡,至于日本那不招人待见的十年一贡。
当然没到贡期你非腆着脸来,大明最多申饬一番,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不知朝鲜这次朝觐所为何来?”
虽说来者不拒,来朝贡的时候总会找点理由,贺寿的,贺佳节的,求册封的,谢恩的,献物的,永乐年间还有往大明送处女和宦官的,那时候整容技术又没现在这么发达,偏赶着太宗皇帝还是个较真的,专门派人到朝鲜一趟,告诉朝鲜君臣这次送的处女质量不怎么样,念在你们一片诚心,爷勉为其难收下了。
再送来的时候记得好好挑挑,不知道朱小四是不是当婊子立牌坊,提上裤子不认账,反正明初期皇帝内宫里从不乏朝鲜嫔妃。
刘瑾不疑有他,说道:“除了贺正旦,还带了份朝鲜国主李忄隆的亲笔表章,说哀其世子夭亡,悲恸成疾,奏请以国事付其弟李怿,请天朝册封等云云。”
前脚逼人退位,后面就让人亲笔说让位,朝鲜这手玩的绝啊,丁寿幽幽道。“海东之事怕没这么简单。”
“哦,”刘瑾乜斜丁寿“你有什么消息?”丁寿俯下身,在刘瑾耳边轻声说了来由,刘瑾一下坐起“此事当真?”“还需与朝鲜来使对证,想来不会差。”刘瑾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你怎么想的?”
“属下以为朝鲜无论谁为国主都不会悖离大明,不过既有这个把柄,放过实是可惜,不若以此要挟李怿,奉献财物以解内库燃眉之急,至于那张绿水么”丁寿脸带坏笑:“就交由属下看管,您老看如何?”
瞧着丁寿一脸贱笑,刘瑾已知其意,摇头道:“小子,你若是老想着裤裆里那点事儿,咱家可真不放心把担子交给你。”
丁寿欲言,刘瑾挥手止住“朝鲜的确不敢背明自立,可感恩怀德与心怀怨愤不可同日而语,你的做法太小家子气。恩莫大于复国,若是能帮李忄隆复位,他终生必心系大明,莫敢忘恩。”
“至于李怿,”刘瑾冷笑道:“篡位没错,他最大的错误是不该瞒哄皇上,欺骗大明。”“是,属下见识浅薄,请公公责罚。”丁寿躬身道。“还有一点,”轻笑一声,刘瑾不屑道:“朝鲜那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油水可榨。”
还真是,朝鲜地方不小,物产却不多,明朝赐给朝鲜的赏赐中常有书籍、衣冠等物,单就是赐给朝鲜王妃的珠冠,所用大小珍珠七千多颗,以朝鲜的工艺莫说做不出来,就是做出来朝鲜的国库也得立刻见底。
朱元璋最初定下的朝鲜贡品中有金银之物,数量不多,已让朝鲜君臣苦不堪言,幸好朝鲜上边有人,那些太监没白送,朝鲜籍太监尹凤多次谏言,才将金银从贡单中裁撤。
“那下步该如何”丁寿问道。“明日万岁爷干清宫召对,议朝鲜之事,在这之前,把这事落实了。”刘瑾靠在榻上重新闭目道。
礼部会同馆有南北两馆,北会同馆在澄清坊大街东,共房屋三百七十六间。南会同馆在东江米巷玉河桥西街北,共房屋三百八十七间,两馆都是正统六年盖造,弘治五年改作,按照朝廷礼制,朝鲜、日本、安南等国进贡陪臣人等,俱于南馆安顿。
翌日一早,丁寿便带着一队锦衣校尉来南馆拜访朝鲜使节。“昨日本官有公务在身,失了礼数,今日登门赔罪,还请贵使恕罪。”丁寿满脸笑意,像极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大人言重,小臣惶恐,大人大驾光临,馆驿内蓬荜生辉,请入内奉茶。”李继福执礼甚恭。
两人落座,四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校尉在廊下抱刀而立,李继福心中嘀咕,昨日已从熊绣口中得知这位是朝廷新贵,今日一早过来,莫不是索贿。
仆从送上香茗,李继福请茶,丁寿微笑颔首,托起茶碗,用拇食二指揭开碗盖,轻嗅茶香,似乎不经意道:“听闻李大人出身青海李氏,乃朝鲜望族。”
“正是。”说起自家祖宗,李继福颇有得意“先祖讳之兰公以擅射闻名,敝国太祖爱其勇猛,结为兄弟,辅佐太祖共创基业,遂有青海李氏之基。”
见丁寿只顾用碗盖撩拨漂浮在茶汤中的泡沫,似乎对他所言毫不在意,李继福心中没底,索性再拉个交情“说起来家祖与天朝还有些渊源。”
“哦?愿闻其详。”丁寿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大口茶,早起吃咸了,二爷好不容易才把茶晾凉。李继福向斜上方一拱手,道:“家祖乃鄂王岳武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