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殿守卫,死死守在礼拜堂的门口;带着魔犬的拷问执行官卫队长,面无表情的走来走去。外面的世界是清一色的漆黑,这里虽然有了微弱的光线,却更加显得狰狞可怖。
每一个角落,都藏着诸神时代的守卫者,可以夺去人性命的恶灵。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从他们脸上刮过,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昔日礼拜高唱颂歌的声音。
脚下是古老甚至已经有了裂纹的石板,也不知道被多少生灵浸染过,竟然全是斑斑的血色。好大的神殿,确切的说,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地下城市,房屋连着房屋,通道串着通道,苔丝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若是跟错了一步,迷失在这个到处都是邪恶力量的神殿里,恐怕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一个转弯,又是一个转弯胡里安忍不住大声问道:“苏若女祭司,我们还要多久?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
这句话刚刚问完,眼前白影一闪,那个冷若冰山的女祭司竟然消失了。把他们撇在长长的甬道里,只有偶尔黑暗巨枭拍着翅膀扑棱棱从他们头顶上经过。
苔丝终究是个女子,心中的寒意已是越来越重,偌大的神殿似乎向身体压迫过来。“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已不自觉抓住了胡里安的胳膊。
“不要怕”胡里安的手臂环在她冰冷的肩头,在黑色的昏暗中,他的声音显得前所未有的甜美“有我呢。”
本来就强自压抑的心,不由得嘭嘭狂跳起来,苔丝一扭身让开了胡里安的手臂,劈手向着屋顶打出一个“流光”——一个带电的光球,极强的光线照彻了这条不算很长的甬道。
那只刚刚飞过去的黑暗巨枭立即折身飞了回来,浑身黑色,头颅巨大,带着华丽的飞耳,巨嘴向苔丝直啄过去。苔丝不敢伤害神殿里的守护恶灵,法杖一挡人已闪开。
光!
光!
许久未曾有过的亮光狠狠刺激了这个寂寞已久的神殿,翅膀翻飞的声音从所有的角落响起,无数的爪和喙对那个胆敢打破神殿安宁的人恶狠狠地攻击。
一边躲闪和招架,胡里安一边大喊:“千万不要流血,不要让它们闻到血的气味!”
黑暗巨枭,这些来自地狱的食人蝙蝠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兄妹俩又一次背靠着背,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不让它们近身。终于,那团电光只能持续短暂的一会儿,瞬间便消失了,耳边的风声渐渐减退,巨枭群也渐渐散开远去,只是兄妹俩还是丝毫不敢松懈,依然奋力挥舞着手里的兵器。
终于这个漫长的甬道里只能听见他们自己舞动的风声。
苔丝首先停了下来,接着胡里安也停了下来,两个人的喘息声顿时变得那么真切。胡里安慢慢转过身,苔丝依旧背对着他,过度的劳累让她几乎无法支撑,背部强烈的起伏着,隐隐的汗味儿钻进胡里安的鼻孔中。
他慢慢,慢慢把苔丝的肩膀扳了过来,苔丝小巧圆滑的肩头在他的手掌中抖动着。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没有人说话,生怕打破了这个局面——那真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他们既不愿意打破这个局面,以至于作出什么越轨的举动,闹得更加热烈不可收拾;也不愿意,或许是更不愿意打破这样的场景,让心头好不容易开始萌芽的小小火苗就此熄灭。
苔丝那美丽的,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扑闪着,桃红色的肌肤燃烧着艳丽的光泽。
“苔丝苔丝”胡里安的呼吸开始紊乱,鼻孔一张一合的,双手的力道一点点加强。
苔丝的嗓子变得干燥,她躲闪着,低低地喊:“哥哥”
“不”胡里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手中的龙血之剑“哐当”落地,一把将眼前的女郎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固执地强调:“我不是你哥哥苔丝,我,我喜欢你啊”苔丝的法杖终于也重重摔在地上“哐啷啷啷”地滚出好远,在甬道的另一端撞在墙上,引起了巨大的回声。
那金属的巨响彻底刺激了胡里安,他看了看怀里的躲闪惶恐的美人儿,低头吻了下去。那是真正的巨大的黑暗和甜蜜
“唉”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冷漠中夹杂着哀怨的叹息。甬道的两边墙缝早已留下了深深的火槽,那一声叹息之后,汩汩的清油立即注入油槽中,碧绿的,闪烁着的神殿的烈火一窜三尺多高,熊熊燃烧。
那火,看上去好像是冰冷的一样,丝毫没有温度和感情的燃烧。
拥抱着的胡里安兄妹不知所措,胡里安放开了一只手,向着甬道的尽头望去——白衣的女祭司正满脸忧伤的看着他们,女祭司的身边居然是斐迪南,他的战炮上依然染满了鲜血,却满不在乎的笑着,用一种看了好戏的神情打量着苔丝和她的哥哥。
胡里安又尴尬,又愤怒,拾起剑就要冲上去给那个小子一个教训,苔丝拉了拉他的衣角,向前迈出一步,大大方方拾起了法杖,镇定的说:“苏若祭司,我就是戴莫斯的公主苔丝,我应约来了!”
女祭司摇了摇头,开口:“公主殿下,您还是请回吧拜鲁神殿不欢迎牺牲品。到了您觉得可以把自己完完全全献给神的那一天,我会再次为您打开大门的。”
“那么,如果没有那一天呢?”胡里安迈上一步,站在心上人的身边。
“没有那一天?”苏若祭司低下头,似乎在嘲弄什么:“没有那一天,神会继续诅咒我们的但是”她终于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臂,疲倦的说:“你们走吧,沿着火燃烧的道路走吧,神殿的大门就在前面——还有你,斐迪南殿下,我希望你不要在戴莫斯的土地上轻举妄动了。如果,你的国家还把这里当作神殿的话。”
许久没有说话的斐迪南摘下头盔,银白色的短发衬的他更加俊美。他微微一鞠躬,用绅士的口吻回话:“是的,我美丽的女祭司。我这就回国,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救命之恩。”
说完,他大踏步地向前走去,经过苔丝和胡里安的时候吹了声口哨:“怎么?还不和我一起出去?你们看不见这火就快要熄灭了?”
是的,火把指引着拜鲁神殿的出路,在这鬼地方,如果再一次迷失,恐怕会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下。胡里安和苔丝如梦方醒,三个人各怀着戒备,一起向神殿外走去。
即将走出那条甬道的时候,斐迪南站住脚步,忽然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胡里安讽刺的说:“怎么,难道你还挂念那位女祭司?”
斐迪南自信的笑了:“呵呵,挂念她?那个姑娘恐怕是爱上我了!”
神殿的女祭司爱上他了这笑话实在是太可笑了,苔丝和胡里安一起不屑地轻笑起来,只有斐迪南,满怀自信地走在最前面,心中开始谋划下一步的打算。这对兄妹,刺痛了他的自尊,他必须用一个什么办法找回面子来。
至于女祭司,真的很美丽,他的心也有一点动了。至于是不是看上他,他心中自然知道——刚才一回头,他分明的看见,白衣女祭司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眼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是个女人而已,斐迪南告诫自己。
终于,神殿的大门又一次合拢了。
嘎吱嘎吱的声响传了进来,宣布着这个活死人墓又一次陷入鬼蜮。
苏若的泪水抑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已经二十岁,在这空无一人的神殿一个人住了十年。十岁那一年,负责养育和教导她的巫师与长老们一起消失了——她没有来得及问他们去了哪里,这个神殿有的是连她都无法涉足的秘密所在和禁地,也或许他们都早已死去,变成了在空气中游荡的幽灵。在这地下的神殿,每一个死去人的灵魂都永远不能离开,盘旋在某个角落聚集着怨气和愤恨。
就在刚才,在她治疗那个年轻人的时候,她的心第一次开始痛了——那个年轻人有着什么样的容貌啊,即使是千军万马也会为之动容的啊。那一刻,他平静,不,应该说恬静地躺在她面前,那魔鬼的面容,魔鬼的面容
她,神殿的女祭司!居然忍不住低下头吻了一下斐迪南的眼睛。
就在那一刻,斐迪南的眼睛睁开了,那幽深的湖水一样的蓝色眼睛,似乎一下子就洞彻了她的内心。
苏若立即就走开了,回复了冷若冰霜的女祭司,可是她的心啊早已离开了高高的祭坛,背叛了神她——找到了她的神。
苏若狂奔着,伏在空无一人的祭台上,放声大哭。她跪拜着,忏悔着,无助的流泪,欺骗自己的心灵。
神没有回应。只是周围空旷的中央教堂似乎有了回音,那回音是如此的刺耳,像是恶魔的嘲笑声